聽孟依青這口氣,沐蘭便猜到她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好啦,你明知道我對這西楚國的事一無所知,怎麼去分析?你就別賣關子了,痛快點告訴我吧。”
孟依青得意的笑了笑,才道:“卓君山失蹤之後,替補的領軍是兵部尚書嚴溯門下的一員武將,雖然未能將亂黨全數殲滅,卻也追回了大半財物。這功勞算是嚴家的了,可東陵無絕卻損失了一員愛將,你說,他怎麼能不生氣?”
說到這個兵部尚書嚴溯,沐蘭恍然想起,他好像是華妃的父親。當初東陵無絕特意向她提起,讓她記得向華妃道謝,她便刻意留心打聽了一下華妃。
華妃能在初入宮時便被封爲妃,與她這個顯赫的家族是脫不了關係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兼軍機大臣,祖父在前朝更是立下了不少軍功。嚴家支系龐大,出的武將頗多,到了這一代,更是榮耀到了極點,據說,嚴家手裡至少掌控着西楚國三分之一的兵權。
相比之下,同樣身爲武將世家的皇后榮紫璇,她的孃家人反而略遜一籌。是在榮紫璇登上後位之後,榮家才漸漸起來了。
東陵無絕繼位時,朝中便已是這種局勢,他能選擇立榮紫璇爲後,硬壓嚴家一頭,想必也不容易。看來,若不是榮紫璇對他極爲重要,那就是他早有打壓嚴家的心思。又或者,兩者都有?
若真是這樣,如今東陵無絕一心栽培卓家,嚴家卻處處搶風頭,自然是要討人厭了。
“不過,這也不對啊。”沐蘭想了想,道:“東陵無絕既然這麼氣嚴家,那怎麼還迫不及待的在書房就跟那華妃……呃,翻雲覆雨?”
回想當時的情形,沐蘭真恨不得自戳雙眼。
“嚴家並沒有做錯什麼,相反還有功,這該賞的不還得賞?要不,他哪那麼大火氣?”孟依青解釋着,見沐蘭臉色不大好,不由得道:“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我也沒有想到。不過,東陵無絕倒還算孝順,回頭我就去跟他說,讓他把你放出來。”
沐蘭忙搖頭,“還是算了吧,我若就這麼被放出來,他沒準心裡怎麼記仇呢。還不如等他氣散了,心甘情願來放我。”
反正,在這牢裡也算是有吃有住,她還樂得清閒。
看她一派沉着鎮定,孟依青不禁好奇,“你是不是有了什麼好計策,可以讓他不跟你計較那一巴掌之仇?”
沐蘭也學她的賣起了關子,笑道:“計策倒還談不上,只是聽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有了些粗略的想法,恐怕還要你幫忙才行。”
孟依青爽快的拍了拍她的肩,道:“咱倆都淪落到這個地方來了,還說什麼幫不幫忙的話,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一起應付解決便是。”
幸好在這個世界還有這麼一個朋友,讓她覺得踏實許多。沐蘭放下心來,道:“我想要多知道一些關於嚴家的事,越詳細越好,你幫我打聽一下,我自有用處。”
孟依青腦子一轉,多少便猜到了點她的意圖,“你不會是想……?你可別亂來呀。”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沐蘭正了正神色,又問道:“別外,你還得告訴我,如果莫言是站在東陵無絕的對立面,你會選擇幫誰?那個莫言,你能相信他多少?”
嚴家的地位擺在那裡,若華妃有了龍嗣,只怕連皇后也要被她越過了去。以東陵無絕對皇后的態度來看,是絕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的。從這一點上看,莫言的目的就已經很不善了。
這個問題孟依青何嘗沒有想過,但如今真要拿出個端正的態度來,一時也很是爲難。“我只能說,憑我這些天的觀察和打探,莫言和嚴家似乎沒什麼關係。說心裡話,我並不希望東陵無絕有什麼不好,但莫言這個人的確有些本事。如今別說是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裡,我這條命都掌控在他手中。要是不按他說的做,把我魂飛魄散了都有可能。”
她這個太后也只是表面的風光,危險係數絕對比沐蘭的處境高出許多。
沐蘭也料到是如此,“那麼,從現在起,我們就得計劃着爲自己留條後路了。”爲莫言做事,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固然是好,但,若是回不去,又不幸站錯邊,捲進了權勢之爭的話,怕是她們以後在這個世界也不好過。
“這樣,你便只管去聽從莫言的指示,我也會想辦法獲得東陵無絕的信任,只要我們暗中聯手,他們彼此有什麼動靜,我們也能搶個先機,早做打算。”
莫言自是不會讓依青過多接觸東陵無絕,但總還不至於防範到她沐蘭頭上來。如果他真是爲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不惜將依青推入險境的話,至少,她還能利用東陵無絕的力量博一次反擊。
孟依青知道這是眼下唯一最好的辦法,便也欣然同意。又與沐蘭說了一些這後宮的局勢和要注意的細節,眼瞅着已過去了快一個小時,爲免人生疑,兩人才匆匆話別。
對今後的生活有了計劃,沐蘭便也不覺得這牢裡枯燥了,趁着清靜,開始細細籌謀。
牢裡的生活平淡如水,牢外的後宮卻並不平靜。華妃因爲沐蘭而被君上趕出寒午宮的八卦不徑而走,而沐蘭搖身一變,成爲靳寧公主,又被冊封爲德妃的消息更有如一記重磅炸彈,在後宮中某些女人的心裡冷不丁的炸響,激起軒然大波。
既而,華妃又將淑妃假傳聖諭的事鬧到了皇后跟前,在淑妃的一番巧言利辯之下,榮紫璇僅將她不痛不癢的訓斥了一番,這事就算是抹過去了。
至於寒午宮裡,自那天的事後,東陵無絕那身戾氣竟奇蹟般的收斂了許多,然而,陰沉的臉色卻比以往任何時候更令人膽懾。華妃得悉沐蘭被關後,次日又去了寒午宮,卻連寒午宮的正門都沒進得去,便被吳庸遣了回去。
一連幾天,東陵無絕都宿在寒午宮,連榮紫璇前去請安,也只被留了片刻。因此,在沐蘭享受了幾天不用勞動坐等開飯的牢獄生活之後,又迎來了一位“探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