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製糖?”李慕面色一凜,“下官有些明白了,”他又思緒片刻,方纔笑道:“在分配這些甘蔗地的時候,又可以加速土人的漢化,哈哈,哈哈……”
“哈哈……”朱由檢也是大笑,“現在朝廷出錢,幫助臺灣修築水泥大道,將來臺灣富裕了,就可以向朝廷繳納更多的稅銀。”
“多謝王參謀指點,下官受教了!”李慕躬身向朱由檢深深一揖,良久自語道:“西海岸有糧食,東海岸有甘蔗,臺灣何愁不富?”
“李省長只是說對了一半,”朱由檢從岩石上起身,目光停在前面的山峰上,“東海岸有甘蔗,將來可以建成製糖長,無論是百姓家庭,還是地方賦稅,收入都會大幅度上升。”
“……”
“西海岸不僅有糧食,還有貿易,至於中部的這些山脈,也不是一無是處,”朱由檢用手一指,“它們不僅阻擋了海上的風浪,將來還可以開闢出旅遊景點。”
後世的阿里山、日月潭,都是整個亞洲有名的旅遊景點,風景優美自不必說,大明的百姓一旦離開內地,轉道南洋,臺灣是必經之地,旅遊觀光必定大有前途。
“甘蔗——製糖——旅遊——糧食——貿易……”李慕隨着朱由檢站起來,自言自語的,他的眼裡升騰起一股異樣的色彩,瞬息就不見,“王參謀,如此一來,臺灣百姓的富裕,那是指日可待了?”
“李省長,那在下要先行恭喜了!”朱由檢轉過身子,對着李慕雙手一揖。
“現在恭喜,怕還過早吧?”李慕還了一禮,“修路一事,還要勞煩王參謀。”
“這個,應該沒問題,陛下運籌帷幄,早就知道臺灣島上的困境,”朱由檢笑道:“但如何管理、使用這些資源,早日歸化土人,使臺灣真正成爲大明一個正常的省份,就要靠李省長了!”
“那是下官的職責,下官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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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南下的時候,想到了鄭芝龍曾經說過的大度王國,由於好奇,他要看看大度王國的百姓,到底怎麼樣了?是否還眷念着他們的大肚王?他們長得像漢人嗎?
但朱由檢大失所望,原先大肚王國的百姓,早已忘記了他們曾經的大度王,連大肚王原先生活的“王宮”,現在已經成爲被改建爲一座縣衙。
大度王國的百姓,面貌與漢人無異,在當地官府的引導下,不僅孩童開始學習漢語漢話,連一些成人,也會說上幾句簡單的漢語。
“這些大肚王國的百姓,真是善忘呀!”
朱由檢感嘆不已,難道沒有開化的民族,都是如此的健忘?但轉念一想,不僅大度王國,漢人何嘗不是善忘?
淮海戰役,抗美援朝,藏南之爭,自衛反擊,聽起來讓國人熱血沸騰,但到底有多少人還記得那些爲了中央王朝流血流汗的烈士?朱由檢後世遊覽徐州時,曾經親眼見過,在淮海烈士紀念塔下,一羣無知的人在玩撲克騙錢財,甚至還有跳花邊舞吸引眼球的……
“哎……”
南下的時候,李慕一直陪在朱由檢的身邊,因爲有了先前的談話,他絲毫沒有看輕這位欽差副使,常常率先渡河,爲朱由檢探路,而真正的欽差王慕九,則是交由幕僚接待。
正如李慕所說的那樣,沿着臺灣西海岸南下,一路上橫在面前的河流,超過一百條,這些河流爲農業灌溉提供了大量的淡水,但於行路,卻是巨大的不便。
幸好現在是夏末,從河流的上游可以直接騎馬渡河,就是衣服上弄點河水,人也不會馬上生病,要是春、秋季,特別是冬季,遇上這些河流,要想渡河就實在不方便了,除非有渡船。
但朱由檢一路走來,並未發現一條渡船。
這些河流割裂了臺灣西海岸百姓之間的交流,在這些土地上,形成一個個相對獨立的村社,這些村社隨着時間的發展,自然形成一個個相對獨立的民族。
島上的各種土人,也就由此而來。
如果能在臺灣的西海岸修築一條縱貫南北的水泥大道,將整個臺灣連接起來,這些村社、民族形成的環境和土壤,也就被打破了,客觀上會協助李慕在臺灣推行的漢化政策。
要想臺灣早日漢化,西海岸的這條水泥大道,非修不可!
朱由檢在大員告別李慕,登上了南海艦隊的運輸船,一路向南而去。
經過一天一夜的航行,船隊在呂宋省最北部的帕薩倫港泊了岸,帕薩倫港是西班牙統治時代的命名,現在的帕薩倫港,已經將被更名爲北侖港,朱由檢在北侖港口的護房中休息了一個晚上。
天明的時候,付小劍搶先起牀,“爺,我們是走陸路還是海路?”
朱由檢懶洋洋地睜開眼,連續數日海上航行,他感覺有些疲憊,加上前面的道路還很漫長,只得節約時間了,“走海路吧,在福鬆府登陸看看,也就行了!”
“是,爺,那我們就走海路南下!”付小劍立即吩咐侍衛:“去,通知運輸船做好準備!”
船隊從北侖港出發,沿着呂宋島的西海岸,行了六天六夜,方纔到達呂宋省首府福鬆。
在西班牙人佔據呂宋的時代,這座城市叫馬尼拉,乃是西班牙總督府所在地,南海艦隊打敗西班牙人、攻佔馬尼拉之後,大明朝廷設立了呂宋省,將馬尼拉更名爲福鬆,作爲呂宋省的首府。
臨近傍晚的時候,船隊在帕西格河口北面泊了岸,付小劍領着數名侍衛率先上岸,將碼頭上的幾名雜役驅離開去,這才引着朱由檢登陸。
王慕九在親兵的簇擁下,也是棄船登陸,他湊近朱由檢,“爺,我們騎馬入城嗎?”
朱由檢搖頭,“慕九,爺是微服私訪,動靜不用太大,這些馬匹,就留在城外吧!”
“爺,”王慕九有些不放心,福鬆雖然屬於大明的國土,但畢竟收復不久,人心向背不明,“我們要聯繫城內的官府嗎?”
“暫時不用,”朱由檢拍拍衣角,擡步上了碼頭,“慕九,你們暫時不要入城了,爺帶着小劍就行了。”
“爺,這可不行!”王慕九急得大叫,“城內什麼情況,我們根
本不知道,南洋應該沒有錦衣衛吧?”
“是呀,爺,現在城內情況不明,人多安全點!”付小劍也不同意,他是朱由檢的侍衛長,朱由檢的安全,他是要負全職的,雖然朱由檢武功蓋世,但朱由檢需要親自動手的時候,就是他的失職了。
“怕什麼?”朱由檢笑道:“難道福鬆不是大明的土地嗎?”
“爺,福鬆是大明的土地不假,但福鬆收復時間不久,民心動向不明,又有大量的土人……”付小劍還是不依。
“好了,小劍,爺未見歹人,倒是被你們絮得頭痛,”朱由檢輕笑着搖頭,“慕九,留下幾人在城外牧馬,你隨爺入城吧,不過,離得稍微遠些,如果讓別人看出你們是爺的護衛,怕是馬上就會驚動官府。”
“是,爺,”王慕九壓低聲音,“爺,這幾艘船隻怎麼辦?”
“船隻?讓他們泊在這兒,至於水手士兵們,這一路上也夠辛苦的,就讓他們去城內歇歇吧!”朱由檢想了想,“讓他們派出一艘福船,讓鄭芝龍趕去古晉與我們會面!”
“是,爺。”王慕九派出親兵前去傳令。
朱由檢帶着付小劍等侍衛,緩緩從南城門入了城,王慕九等親兵則是遠遠落在後面,相隔超過一箭之地。
天色將晚,城內的行人稀疏,朱由檢在入城的時候,迎面遇上兩名紅頭髮藍眼睛的西洋人,“咦?西班牙人不是被鄭芝龍全部俘獲了嗎?城內怎麼還會有西班牙人?”
付小劍早已一個箭步,護衛在朱由檢的側前方,將朱由檢與西洋人隔開,右手按在劍柄上,仔細一看,心中稍定,“爺,看他們的裝束,也沒攜帶武器,應該是商人吧?”
“小劍不用擔心,”朱由檢擺擺手,“既然官府允許他們住在城內,應該不是什麼歹人,再說,漢人百姓見到他們,也不刻意避讓,應該沒事!”西洋人與漢人的面貌相差明顯,如果懷有敵意,官府絕對不會讓他們在大街上公然逍遙,現在還不是西洋人猖狂的時代。
這兩名西洋人,見到朱由檢一行衣着齊整,人數衆多,到是主動讓路,他們避向街角,眼角的餘光不斷瞅着朱由檢一行,似乎有些恐懼。
可惜這些侍衛們都不通西洋的語言,否則朱由檢一定派人上去問個究竟。
“爺,我們現在去哪?”付小劍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街角的那兩名西洋人,儘管看不出他們有任何的歹意。
“現在,我們沿着大街走走,看看福鬆城究竟有多大!”又派出侍衛去告訴王慕九,“你們現在去吃飯,吃過飯,就在城內溜達,不要惹事,把你們看到一切,回來告訴爺!”
“是,爺,那你小心了!”王慕九遠遠作答,又看了眼付小劍,直到付小劍點頭示意,他才帶着親兵離開了。
朱由檢在付小劍的陪同下,沿着城門前的大道向北踱去,大道相當寬闊,朱由檢估計,至少有三丈,路面非常平整,街道兩旁,間隔有各種店鋪,因爲天色將晚,行人稀少,忽然看到朱由檢一行人數衆多,鋪中的小二吆喝得更加賣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