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昊天將信將疑地看着我,大概是見到我神色絲毫沒有慌張,他才點了點頭,對我說:“若是這樣,那便好。”
原始天尊打量了天帝一番,搖了搖頭說道:“天帝你且考慮考慮,如今魔帝已經有所鬆口,天帝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好回了魔帝。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場大戰,天界應該是不會懼怕的吧!”
一聽此話,天帝的臉上有所動容,但是終究欲言又止,將要說的話吞了下去。
天帝走後,我忙走到天尊的面前,疑惑地問道:“天尊,那魔帝根本就沒有要與天界達成盟約的意思,你老人家怎麼騙天帝說魔帝已經鬆了口呢?”
原始天尊捋了捋他長長的白鬍須,笑了笑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天帝和魔帝只是好面子而已。如今天界再不如以前了,天界三族:鳳族、狐族還有天族表面上和氣,實際上各自爲政,真要打起來,三族並不齊心。而魔族近萬年來,爲什麼沒有當年的氣勢,不也是因爲沒有最英勇的將帥嗎?
魔界疏風不出,那魔界就不敢像當初一般大規模入侵天界,只能在天界和魔界的邊境製造一些混亂。可是魔帝怎麼會願意讓疏風重新回去重握重兵呢?而天界則是既不能主動剷除魔界,又時時擔心魔界會突然間突破界限擾亂天界秩序。所以,他們都把彼此當做了芒刺在背,可是誰也不願意先開口停戰。”
聽了原始天尊的話,我突然豁然開朗了,他的意思是,天帝和魔帝早就想平息兩界之間的戰亂了,只是都不願意做最先開口的那一個而已。
“可是,如果他們之間不停戰的話,我們怎麼能夠輕易地將疏風從鎮妖塔裡放出去呢?”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那就只有等待他們想清楚了再說了。”原始天尊說道。
可是原始天尊的這句話,聽在瑤琴的耳朵裡,卻是難以接受的。雖然,她一言不發地站在我們的身後,但是我從她遊移的目光便可以猜想,她此時此刻一定不會平靜。
原始天尊見在天界與魔界之間說和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於是離開了。秦廣王也渡過奈何橋回到了冥殿,臨行時告訴我們,只要有什麼事情,他會立刻趕過來。
我還在回想着這一天發生的事情,真不知道我們所做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我們各懷心事地站在忘川邊,突然冥夜卻大聲地呼喊了一聲:“花……花……”
我們一聽這話趕緊轉過頭來望向了冥夜,他的手指向了不遠處的曼珠沙華的花叢。
頓時,我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那妖豔的曼珠沙華在一瞬間全部綻放了,發出了紅色的妖豔的光芒,這些光芒刺得我們的眼睛無法睜不開。待到光芒減弱,我們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強烈的光芒的時候,從光芒中緩緩走出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她的鬢間別着一朵鮮豔的曼珠沙華,紅色的紗裙在風中搖曳,一雙赤腳上拴着一串鈴鐺。她每走一步都會叮噹做響。
“蔓羅,你醒了!”我驚喚着蔓羅的名字。
蔓羅緩緩地向我看了過來,她長長地睫毛讓她的臉顯得慵懶而嫵媚。她沒有回答我,而是露出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這個笑容讓我發現此時此刻的蔓羅對我來說已經變得非常陌生。
“蔓
羅!”我又喚了她一聲。
“你是小鳳!”蔓羅慵懶地打量了我一番,漫不經心地喚了一聲我的名字。這麼看來雖然她在忘川河中沉沉浮浮這麼多年來,她的記憶並沒有消失。
“你還認得我。”我驚喜地奔了過去,拉住她的手說道。
她笑了笑,不着痕跡地將她的手從我的手中抽了出來,對我說:“是你們將我喚醒的?”
我沒有在意她的態度,仍然殷勤地衝她點了點頭,說:“你不知道,自從你跌落了忘川河之中,冥夜爲了找到你吃了多少苦。”
“是嗎?”她的笑容不減,但是很是冷淡,我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悅的表情,難道她能夠重生,並不是她希望發生的事情。
“是啊!冥夜將他的玄鐵通天錘在紅蓮地獄中用紅蓮業火鍛造成了一艘小船,這麼多年來,他就乘着這艘船在忘川之中尋找着你的魂魄。他的臉和手……”我囉裡囉嗦說了一大堆話,也許是因爲終於重新見到了她,甚是興奮地緣故吧!
而蔓羅卻仍舊帶着淡漠的笑容,只是挑了挑眉頭,目光緩緩投降了冥夜。
冥夜拉了拉他的斗笠,將他的臉遮了起來,乾乾地說了一聲:“當日不是蔓羅爲我擋了那一推,掉到忘川中的人就是我。我不過是恕罪而已,不用放在心上的。”
蔓羅的笑容更深了,對冥夜的話不置可否。
按理說她聽到這麼多人爲了讓她重新活過來付出了那麼多,至少應該說一聲謝謝。而此時此刻的她的表現,甚是讓我看不明白。
我走到了七絃的身邊,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悄聲在他耳邊說了一聲:“我怎麼感覺站在我們面前的人不像我曾經見過的蔓羅呢?”
七絃將脣湊近我的耳邊對我說道:“也許是剛剛醒過來的緣故吧!且看看再說。”
七絃的話讓我懸着的心放了下去,如果是這樣那再好不過了。
“剛纔從這裡離開的可是天帝昊天?”蔓羅冷冷地問道。
我詫異地望着她,難道她之所以甦醒過來是因爲感覺到了天帝昊天的存在嗎?
蔓羅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脣角勾起了一抹淡淡地笑,眉眼一挑,對我說:“我剛纔明明感覺到了天帝昊天的氣息。”
“是的,天帝剛剛來過。”我對她說。但是,天帝並不是爲她而來的,她會不會感到失望啊。
聽了我的話,蔓羅的臉上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無喜無憂。
“他來了,那麼有些人一定就待不住了。”說完,她的脣角勾起了讓人費解的笑容,明明她的臉上帶着笑容,可是卻給人一種千年寒冰的感覺。
她所說的有些人,我可以理解,一定是那九重天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后扶搖。
她的話音剛落,我們的眼前白光一閃,扶搖便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當她倨傲的目光投降眼前的紅衣女子的時候,她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蔓羅!”從她牙齒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你果然還是回來了。”
蔓羅的眉眼一挑只是淡淡地望向扶搖,脣角勾起了冷冷的笑意,她說:“扶搖,好久不見。真是甚是想念!”
蔓羅說這話的時候,
語氣也是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憂。
可是她的話,卻讓扶搖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憤憤地瞪了蔓羅一眼,說道:“蔓羅,你是瘋魔了吧!”
“哈哈哈!”蔓羅此時卻大笑了起來,可是從她的笑聲卻完全聽不出喜悅,“怎麼,扶搖,你不想見到我嗎?我可是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她說很久很久,是很久了,好幾千年了吧!
她的這句話卻讓扶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的眼睛眯了眯,對蔓羅說:“你真的是蔓羅?”
蔓羅的笑意不改,目不轉睛地盯着扶搖,從脣邊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那……你說說看,我還能是誰?”
她這句話卻像刺一樣,讓扶搖像被紮了一樣,驚呼了出聲:“你……”
可是她並沒有把下面的話說出口,就趕緊將嘴捂住了。我好奇地看了看變了個樣子的蔓羅,又看了看像吞了蒼蠅一樣的扶搖。不知道,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們之間還有什麼是不爲我們所知的。
扶搖彷彿很難接受面前的事實,飛了似的逃走了。
蔓羅目視着扶搖逃也似的離開了,脣角又勾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我越發看不懂了。
扶搖消失之後,蔓羅只是瞥了我們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紅袖一揮漫山遍野的曼珠沙華瞬間齊放光華,她踏着花迎着那刺眼的光芒緩緩消失在我們的面前,我們只聽得那越來越輕的腳鈴聲,慢慢遠去,直到什麼也聽不到。
所有的光華又在瞬間消失了,忘川河畔又恢復了原來的黯淡的模樣。我半晌都沒有弄清楚到底我剛纔見到的是不是一場夢。
我走到了冥夜的身邊,對冥夜說:“你看到的是蔓羅嗎?你們剛纔都看到了蔓羅了嗎?我是不是眼睛花了,耳朵也恍惚了?”
冥夜不發一言,重新回到了燃着的篝火旁,坐了下來,他的斗笠將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瑤琴一臉茫然地看着我們,對於此中的過程她一無所知,現在更是一頭霧水。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七絃,希望我們說些什麼,可是我完全還沒有從震驚中醒悟過來。而七絃仍然是一言不發地望着那失去光華的豔麗,妖冶的曼珠沙華。
我站在那裡,呆呆地站了很久之後,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後對七絃說:“我沒有做夢。蔓羅是不是早就醒了,她之所以不出來,那是因爲她沒有見到她想見到的人。是不是呢?”
七絃望着我的眼睛,良久之後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當我剛剛來到忘川河畔,看到漫山遍野的曼珠沙華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其實已經醒了。她之所以遲遲都不肯出現,完全是因爲時機還沒有到,她想要等的人還沒有來。”
“你知道?可是我們不是她想見的人嗎?我們爲她擔驚受怕了那麼久,冥夜爲了讓她醒過來,付出了那麼多。我們竟然都不是她想見到的人。”七絃的話讓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們把她當做過命的朋友,想盡各種辦法都要讓她獲得重生,而現在她卻並不想見到我們,這怎麼能不使我感到失望。
“也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也許醒來的並不是蔓羅自己。”七絃的話讓我捉摸不透,我總感覺他話中有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