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你也認識!“紫蘇意味深長地望着我對我說道。
“我認識的冥君?“我在記憶深處尋找着紫蘇所說的認識的冥界的神君。
要說冥界,我認識的冥君也就只有那麼一個,我的頭腦中立刻出現了這樣一副畫面:一位黑髮銀冠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上的太師椅上,他身着一身黑袍,袍子上繡着金鱗巨蟒。他的手中攤着一本生死簿。
“你說的是——秦廣王?“我的話一出口,紫蘇就衝我點了點頭。
難怪!要是秦廣王的話,那這件事情就極有可能了。我還記得當初因爲嬰朱的事,七絃就帶着我和紫蘇來找過秦廣王。
那時候我就覺得氣氛有些怪異,那秦廣王好像有什麼把柄落在了七絃的手裡,被他給捏得死死的。
這麼說來這秦廣王不會是真的欠了七絃什麼東西了吧?只剩下魂魄都還要找秦廣王討債,這樣的事情,七絃是做得出來的。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立刻篤定了,如果秦廣王再次來到忘川河畔的話,七絃見到他一定會從河底冒出來找他討債的。
“那我現在就去找他!“有了方向,就有了希望,我的心急切得都快要跳出來了。
“我跟你一起去。“紫蘇對我說。
“你都知道是秦廣王,爲什麼當初你不先去找他呢?“紫蘇知道那位冥君是秦廣王,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想過去找他,現在我要去,他又要跟着我去。我對他的這種做法很是不滿,要是他早一點找來秦廣王的話,說不定現在我們已經將七絃的魂魄送到靈寶山上去了。
“我倒是認識秦廣王,可是人家不認識我呀!我平白無故地去找人家,人家會跟我過來嗎?如果是美女去的話,可能就不一樣了。“紫蘇就是這樣不正經的性格,我也就隨他去了。
“好吧!算你有理。“
冥夜聽說我們要去找秦廣王,便划着船將我們送到了忘川彼岸。
我和紫蘇一路穿過豐都城門,往陰曹地府第一殿走去。
走到大殿門口,兩個鬼差就將我們攔了下來。
我對兩個鬼差說道:“兩位鬼差大哥,我們來過這裡,你們還記得我們嗎?”
兩位鬼差打量了我一番之後,搖了搖頭對我說:“每天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我哪裡記得那麼多。”
“那煩勞兩位大哥幫我們傳一下話,就是鳳族帝姬前來拜訪秦廣王。”我耐着性子恭敬地向兩位鬼差行了一個禮。其中一位鬼差見我態度誠懇,二話沒說轉身向裡面走去。
而紫蘇卻懶懶地靠在大殿柱子旁,事不關己地看着我。我瞪了他一眼,他纔不情願地站直了身體。
須臾,那位進去的鬼差走出來了,沒好氣地對我說:“我家大王說了,他與鳳族帝姬並無什麼交情,不方便與兩位見面。”
我聽到這話心裡面就有一簇小小的火苗燃了起來,但是現在有求於別人,鬧得不愉快的話,恐怕會壞事。於是,我將燃燒起來的小火苗生生掐滅。
可是現在他根本就不跟我們見面,我又怎麼才能請動他呢?
想到這裡我計上心頭,上次七絃來的時候可沒有這麼麻煩,只好把他的名頭搬出來了。於是,我再次耐着性子對兩位鬼差說道:“鬼差大哥,請再幫我們進去通傳一下。就說,七絃讓我來找他的。”
這一次果然奏效,一聽是七絃讓我們來找
他的,秦廣王趕緊從大殿裡面走了出來。
他還是那一身黑袍,還是那一頭黑髮,跟當初見到的樣子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七絃讓你們來找我的,多有怠慢。”秦廣王見到我和紫蘇,連忙迎了過來客氣地說着。
我們跟着秦廣王進到了大殿的內堂,他讓婢子們爲我們斟好了茶,便向我們打聽我們今日來的目的。
我開誠佈公地對他說:“我知道你與七絃頗有交情,所以今天來便是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秦廣王能夠伸出援手。“
秦廣王聽我將他和七絃的交情推了出來,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然後對我說:“交情……確實不淺,咳咳,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你儘管提吧!“
我便將七絃應天劫灰飛煙滅之後,殘存了一絲魂魄跌落忘川河中的這個過程向他敘述了一遍。
他聽過我的敘述之後,臉上的表情更是豐富,好似有些釋然,又好似有些擔憂。
見他這副表情,我的心情反而變得複雜了起來。如果他心胸狹窄知道七絃的事情,巴不得他醒不過來怎麼辦呢?
果然,他思索了片刻之後,面露難色,對我說:“你們找到我,難道是想讓我在生死簿上面動動手腳?上次你們只是看了一眼生死簿,我還被罰了一年的俸。你們要是讓我改動生死簿的話,那……”
原來,他以爲我們找他是讓他擅用職權,徇私舞弊,難怪臉上的表情顯得那麼糾結。
“不,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要你去做徇私枉法的事情。只想讓你到忘川河畔走一遭,僅此而已。”我趕緊向他解釋我們的來意。
“只是讓我走一趟,那有何難。只是,不知道你們爲什麼就能肯定我走這一遭就能幫到你們呢?”他對我說的話半信半疑。
“七絃唯一出現過的一次,就是你到忘川河畔的那一次。所以我想,一定是因爲你的出現,才把七絃的魂魄引出來的。”我這樣向他解釋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他直截了當地答應了我們的要求,我非常感激。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足見他爲人的真誠。
我們三人急匆匆就趕往忘川河畔,我請秦廣王站在他當初站着的位置,我們便四處觀察河面的狀況。
可是,秦廣王,從日落站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河面沒有出現七絃的一星半點影子。
“你那天是不是沒有穿這件衣服?”我問秦廣王,也許是他身上的衣服引起了七絃的注意了呢?
秦廣王想了想,猛地轉過頭對我說:“我那天的確是穿着另一件衣服,只是……”
“只是什麼?”我急切地問道。
“只是那件衣服我並不常穿。”他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
“那很可能是你的那件衣服有關,謝謝你了,你能不能換了那身衣服來試一試。”我向他懇求道。
秦廣王見我苦苦向他哀求,也有所動容,趕緊回去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當秦廣王一身白衣勝雪地站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也有一時間的失神,這身白衣穿在秦廣王的身上,襯得他更加地俊俏了。
爲什麼他要穿那一身深沉的黑色呢,白色的衣服不是更襯他嗎?對此我很是疑惑。
我滿滿地希望,七絃能夠出現。可是,秦廣王就這樣站在忘川河畔,從清晨又站到了日落,河面還是沒有出現七絃的影子。
我抱歉地望着秦廣王,對他說:”真是對不起,麻煩你站了這麼久。看來是我們想錯了。
秦廣王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沒有幫上你們的忙,我很抱歉。”
我真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當時的心情,只有默默地低下了頭。
秦廣王走了,我們的線索又斷了。我坐在玄鐵船上,一直低着頭,什麼話也不想說。
七絃,你到底在哪裡?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出現?難道我們都不是你最希望見到的人嗎?難道紫蘇告訴我,你的心裡一直都有我,是騙我的嗎?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你怎麼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呢?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難受極了。
冥夜和紫蘇見我情緒非常低落,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我。
我不能放棄,我一定要把七絃救活,親口問一問他,紫蘇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於是,我擦了擦眼角劃出的淚水,對紫蘇和冥夜說道:“那一天除了秦廣王,還出現過別的人嗎?”
冥夜和紫蘇都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中。
“對了!好像那天還有一個白衣女子……”冥夜的話還沒有說完,紫蘇就拉了拉他的手臂,讓他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咯噔一聲,臉一下子發起燒來。
白衣女子麼?是因爲見到了他想見到的人了麼?雖然我不想相信這樣一件事情,可是又由不得我不信。如果七絃所牽掛的是那一位白衣女子的話。
那麼我所做的這一切,是不是就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我費了那麼多的心力,最後成了自作多情。
一想到這裡,我的腦袋嗡嗡直響,我的思緒也亂了。
原始天尊還說必須要他心心相繫的人,才能取走鎮妖石,還說只有這一個人才能將他喚醒。現在我把鎮妖石取走了,而他心心相繫的人卻不是我,那七絃還能醒過來嗎?
“小鳳!“紫蘇見我臉色不好看,趕緊來勸慰我,可是我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聽不進去。
我必須先讓自己冷靜下來,我需要一些時間。於是我抱歉地對紫蘇說道:“你什麼也不要說,讓我先想一想。“
紫蘇見我拒絕了他的勸慰,只是嘆息了一聲,轉身向冥夜走去。
我獨自坐在忘川河畔的紅色妖冶的彼岸花花叢中,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在我的頭腦裡浮現。七絃的音容笑貌出現在我的眼前,厚臉皮的他,惟利是圖的他,戲弄我的他,鬧彆扭的他,我竟然不知道,他的聲音,他的臉已經深深地紮根在了我的心裡。
直到此時,我才發現對他的依戀瘋狂滋長,已經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了,害怕找到那一位白衣的女子,害怕見到她,七絃的魂魄便出現了。
那我該怎麼辦?如果那樣的話,我情願七絃的魂魄永遠也不要出現,至少我的心裡還存着一絲的幻想,幻想着七絃的心裡的那個人其實是我。
我真的這樣想了,可是我的心卻更痛了。難道就因爲我的自私,我就要罔顧七絃的生命嗎?我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就因爲他的心裡的那個人不是我,我就要放棄嗎?
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在心裡不住地叩問自己。
雖然我的心很痛,但是我知道我不是那樣一個自私狠心的人。我擦乾不由自主淌下的淚水,堅定地擡起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