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天氣正好,我正坐在一棵果樹上吃着果子,七絃在樹下品茶。忽然我遠遠地看見一朵祥雲向我們所在的竹舍飛過來,乘雲的是一個穿着金甲的男子。我趕緊從樹上跳下來,拉起七絃就往屋裡跑去,正撞上剛從裡面走出來的蔓蘿。
"有……有……有人來了,快……"我一邊着急地往屋裡跑,一邊用手指着來人的方向。
蔓蘿往我手指向的方向望了望,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對我說道:"是他!別慌!我去拖住他,你們藏裡屋去吧!"
我和七絃連忙扶着冥夜往裡屋走去。
因爲只有一牆之隔,透過竹縫我們可以將廳裡的情景盡收眼底。
我們剛進裡屋不久,那穿着金甲的男人便大步地邁進了花廳。他熟門熟路地坐在一張竹凳上。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正在爲他沏茶的蔓蘿。這個男人就是那時從蔓蘿記憶中看到的那個爲她撫琴的人,此時的他少了幾分優雅,卻多了幾分冷峻和剛毅。我不會認錯,他就是昊天。
蔓蘿爲他沏好茶,也不坐下,只是在不遠處站着,福了福身對昊天說道:"不知太子今日來到此地,所謂何事?"可憐見的,要是沒有那一段記憶,蔓蘿見到他應該是滿心歡喜的吧!
昊天一聽,一下子怔住了:"阿蘿!你這是怎麼了?這裡又沒有外人。"說完向前一步握住了蔓蘿的雙手。
而蔓蘿卻輕輕地將從他的手裡掙脫,隨後勉強地笑了笑說:"太子就是太子,有沒有外人在有什麼區別嗎?"這昊天居然就是太子,那不就是未來的天帝,那不就是瑤月的爹。 這關係複雜的!
昊天的眉頭皺了起來,將右手伸向蔓蘿的額頭,急切地問她:"你這是怎麼啦!才幾日不見,怎地就如此生疏了呢?"
其實我也很能理解蔓蘿此時的心情,對一個註定要背叛自己的人怎麼可能還像以前那樣親切。
蔓蘿偏過頭,躲開了他的手,問:"見你意氣風發的樣子一定有什麼好事要告訴我吧!"
她一邊說一邊將他拉到竹桌邊坐下。
明顯昊天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他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了,喜氣洋洋地說道:"我打敗了魔將冥夜,重創了魔軍,我父君特別高興問我要什麼獎賞。你猜我向他要了什麼?"
"我如何能猜得着啊?"蔓蘿一邊回答,一邊往我們這邊看了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昊天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握着她的手說:"我請求他答應我們之間的婚事。"
"啊?"這個消息顯然讓蔓蘿非常震驚。
而昊天則顯然沒有領會這一聲"啊!"的含義,而是深情地望着蔓蘿,說:"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同意,但這一次沒有斷然拒絕。所以,你放心!他很快就會同意的。"
蔓蘿沉默良久後,最後"哦!"了一聲。
她能說什麼呢?怎麼說都是不對的。
此時,彷彿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氣氛立刻變得尷尬了起來。
"咱們還是出去走一走吧!"爲了緩解氣氛,蔓蘿建議道。說完,她先行離開了,隨後昊天也跟着出去了。
我透過窗縫往外望去,他們走到離竹舍不遠的地方就分開了。到底後來說了什麼就不得而知,哪怕我側着耳朵也聽不到。只看到昊天騰雲而去,而蔓蘿面無表情地轉身回到竹舍來。
"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呢?"我自言自語地說。而七絃卻蹲在我身邊,湊近我的耳邊對我說:"你不知道,好奇心大的人容易衰老嗎?"說着站起身,揮一揮衣袖瀟灑地走了出去。
"什麼意思?你不是在咒我嗎?我衰老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我趕緊衝出去拉住他的袖子,非讓他說清楚不可,不然今天晚上我覺都睡不好。
昊天一走,我們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我趕緊回過身去準備扶起冥夜。冥夜現在已經可以自己行走,只是身體還是很虛弱,他拒絕我扶他,緩緩向門口挪動。這個茅坑裡的硬石頭,還是一直不肯同我們多說話,但是蔓蘿對他無微不至的
照顧,他還是有所動容的,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牴觸,每次給他上藥,雖然仍是默不作聲,但是很是配合。
此時,正該上藥了。蔓蘿從她的花籃裡取出了幾朵紫色的小花,這是她早上從竹舍後面的自留地裡採來的,那裡種着許多種草藥,有茱萸,有人蔘,應有盡有。
她讓冥夜背過身去,將他的外衣褪至腰間,那密密麻麻的傷口霍然出現在眼前,令人觸目驚心。
“這種花叫紫金鈴,你們看像不像小鈴鐺?別看它小,治刀傷還是它最有效。”說着,她用小藥勺把花瓣碾碎塗抹在冥夜的傷口上。一條條猙獰可怕的傷口深可見骨,花泥直接嵌進了他的皮肉裡。
當藥汁浸入傷口,像冥夜這樣的硬骨頭也忍不住哼了一聲。
“這是軒轅劍的劍氣造成的傷口,若是被劍刃直接砍傷的話再硬的骨頭都會被砍斷的。這些傷口雖然只是劍氣所傷,但是極難自行癒合的。”蔓蘿一邊上着藥,一邊說着。聲音柔的令人心醉,聽到這樣的聲音再痛的傷應該都能忍受吧!
上好了藥,冥夜穿好了衣服,居然說了一聲:“謝謝!”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臭石頭終於開始說話了。
我笑着說:“能說謝謝說明你這個人還沒有無藥可救,本姑娘決定原諒你了。”說完我還不忘用拳頭捶了一下他的肩頭,他吃痛地“嘶”了一聲。
這時,七絃斜靠在窗邊,看到這一幕,瞥了我一眼,我發現他的嘴角不由地一撇,顯然對我的行爲很不以爲然。
不屑就不屑唄!我又不靠你的臉色活着,反正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從此後誰也別招惹誰。
“我說,你這身傷可是那天界太子昊天所爲?”我不理睬七絃,轉而問起了冥夜。這麼多傷口豈是一個慘字了得。那昊天真是個狠角色,把一個魔將傷成這樣不說,自己反倒是毫髮無損。
他遲疑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