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如我二叔說的那樣嗎?一面之詞我可是不會全信的。我也不急着讓二叔去解釋清楚,以免事情越解釋越麻煩。我得把事情來龍去脈弄個明白,才能把當事人叫到一起,這樣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好了!事情先就這樣吧,我們先回去覆命了。只要你不出現在禱過山,目前應該黑蛟龍還不會爲難那些百姓。”
我和二叔剛回到丹穴山的山腳下,遠遠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山門門口,還是那件靛藍色的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繡着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的龍紋玉佩溫潤剔透,那如綢緞般烏黑髮亮的頭髮用玉冠束起,英俊的面容不由地讓人多看一眼。
“他怎麼來了?”二叔遠遠就認出守在山門門口的人是重華,於是湊到我的耳邊小聲地問道。
我沒有回頭,同樣不解地回答他:“我怎麼知道!這個人最近老是出現在丹穴山,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呵呵!”二叔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臂,說道,“他看上你了唄!傻丫頭!”
“你瞎說什麼。”我瞪了二叔一眼,說道,“要是真看上我了,怎麼可能巴巴地跑到丹穴山來退婚嘛!”
“那倒也是!”二叔點了點頭說。
站在山門口的重華,見我和二叔降下雲頭,趕緊笑意吟吟地迎了過來。
“你怎麼又來了?”我沒好氣地對重華說。
重華向我們行了一個禮,說:“我上次說過要幫你找回記憶的,我已經向我父君說明了情況,並且將手裡的事務交代清楚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我們曾經見面的地方。”
我們曾經見面的地方?這句挺曖昧的。我跟他還有什麼曾經,不過是曾經定過親,又曾經被他退過婚而已。
見我愣愣地也不說話,他倒是着急地說:“你不會是不想知道過去發生過的一切了吧?”
“過去真的那麼重要嗎?“我疑惑地問,記不記得過去的事情應該是我自己的事,怎麼他好像比我還着急似的。
“當然重要!你不僅收了我的七星蓮藕,還收下了我的並蒂蓮花,你怎麼能說忘記就忘記了呢?”
並蒂蓮花是個什麼東西?我什麼時候又收了他的並蒂蓮了?我的腦袋裡可是一片空白。
“不就是一朵蓮花嗎?到時候我求一朵還給你就是了。”我悻悻地對他說,心裡卻暗自嘀咕:這個傢伙還真是小氣,一朵蓮花都那麼計較。
“那可不是普通的蓮花,三界之內有且只有一朵。”重華對於我的回答很是不以爲然。
“現在的問題不是你那朵蓮花普不普通,而是就算是我恢復了記憶,你的那花也可能找不回來了。”我的心裡對他越發不滿起來,就算是三界之中只有一朵,既然送給了別人,還非得記着不可嗎?
他見我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訥訥地小聲說道:“那是我的定情信物。“
看他扭扭捏捏的樣
子簡直不像我在九重天大殿之上看到的英姿颯爽的武將。
聽了我們的話,二叔按捺不住了,從中插了一句,他說:“我說太子,你這不是鬧着玩兒嗎?你把並蒂蓮花送給我家小舞說是定情信物,轉眼又跑到了丹穴山用七星蓮藕把婚給退了。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二叔!您聽我好好說給你聽……”重華趕緊解釋。
“別叫我二叔,現在你已經沒有立場再這樣叫我了。”他話還沒有說完,我二叔已經把他的話打斷了。說完,二叔就拉着我往山門裡面走去。
重華見我和二叔對他所說的話有很多的誤解,他趕緊攔在我們的面前說:“我當初不知道小鳳就是你,要是知道你們是一個人的話,我就不會幹傻事了。”
我趕緊撥開他的手說:“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是誰,而是你做了什麼。承諾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怎麼可能收得回呢?”
“可以的!我幫你找回小鳳的記憶就好。”重華苦苦哀求着。
見他言辭懇切,找回記憶對我來說也並無壞處 ,所以我決定跟他去一次。
一想到這裡,我便對二叔說:“二叔,我跟他去一下,你先回去對我父君復一下命,就說黑蛟龍已經答應與我們和平相處了。我去去就回。“
二叔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一邊對我說:“小舞,你可要多一點心思啊!別被矇騙了啊!“
我對二叔笑了笑,也低聲在二叔的耳邊說:“看你這麼關心我的份兒上,有些事我就不跟我父君說了。“
聽了我的話我二叔笑着拍了拍我的頭寵溺地說道:“鬼丫頭!“
見二叔進了山門,我就和重華起身往他所說的一定可以喚醒我的記憶的地方去。
我們騰着雲一路往東去,一直到了東海海邊的一片樹林子我們才降下了雲頭。重華指着一座破敗的小木屋對我說:“你們曾經就住在這座木屋子裡。”
“我們?”我疑惑地問。
“對!我見到你的時候,這座小木屋裡生活着好幾個人,有一個小孩子,你們叫他九尾。一個白頭髮的仙君,他的名字叫七絃。。還有一個是紅頭髮,你們都叫他紫蘇。叫阿木的是一個樵夫。”
“七絃……七絃……”我又聽到了這個名字,可是我企圖從記憶深處尋找他的樣子的時候,我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見我皺起了眉頭,很難受的樣子,重華關切地對我說:“怎麼?不舒服嗎?”
我衝他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爲什麼,一提到七絃的名字,我的頭就像快要炸裂了一樣。”
“那我們就別慌,慢慢來,你一定就會想起來的。”
突然我的腦海裡出現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身影,可是卻轉瞬即逝了,怎麼都看不清。
我往樹林裡奔去,腦海裡出現了一個頎長的背影,一身雪白,我越想看清楚他的影子,他卻離我越來越遠。記憶中又依稀出現了一朵粉紅的花朵,彷彿就握在我
的手中。可是,定睛一看,手裡又什麼都沒有。
接着,我的腦袋裡出現了嗡嗡的聲音,我靜下心來,閉上眼睛傾聽,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我們和好吧!”
“別人的感情你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我的深情你怎麼看不到?”
……
這是誰的聲音,怎麼這樣耳熟。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重華見我往樹林跑來,他也趕緊跟了過來,焦急地問道。
“我的耳朵邊老是有一個人的聲音,忽近忽遠,有時候清晰,有時候模糊。這個人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懊惱地大聲對他喊道。
“別慌!你慢點想。你見到我送你的並蒂蓮花了嗎?就在這裡我送給你的。”他一邊說着,一邊指着離小木屋不遠的地方。
“我記得我的手裡曾經有過一朵粉紅色的蓮花,但是我不知道是誰送的,更不知道它去了哪裡。” 我遺憾地對他說道。
重華卻露出了十分欣喜的表情,說道:“你記得並蒂蓮花?你記得,我就開心了。”
我恍恍惚惚記得的東西突然混雜在了一起,讓我的耳朵嗡嗡做響,讓我眼花繚亂,慢慢的我竟然沒有了知覺。
待我睜開蒙矓的雙眼,發現我竟然躺在了一處陌生的地方:這是一間極其別緻的廂房,房子裡的陳設不算複雜,但是很典雅別緻。
正當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時候,門開了,重華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背後的太陽的餘暉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這是哪裡?“我坐起身來問道。
重華笑了笑說:“這裡是我們最初見面的地方。那一天你被一個妖道給算計了,我剛好路過救了你。從那天開始,你便在我的記憶裡揮之不去。也從那天開始,我才知道世上真的存在命定的緣分。所以,我把我親手種植的並蒂蓮花送給了你。“
我無法贊同他所說的什麼命定的緣分,如果真如他所說,我們的緣分是上天註定了,哪裡還會有退婚這件事。
所以,我只是乾乾得打了個哈哈,說道:“緣分可能是天註定的,誰知道是善緣,還是孽緣呢。“
“你無意中同時收下了我的並蒂蓮花和七星蓮藕,就註定了你我必然會又恩怨糾葛。無論是善緣還是孽緣,我都甘之若怡。“重華聽了我的話,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
這話說的倒是好聽,如果他沒有送上七星蓮藕強烈地要求與我斬斷過去的姻緣,也許我會感動。但是,現在婚事已經告吹,說這些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勉強地衝他笑了笑,心裡卻暗自嘀咕着:要是他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和他再續前緣,他會怎麼做呢?會這樣耗神費力地幫我找回記憶嗎?
緣起緣滅本就有定數,有些緣分的開始便是爲了結束。我和重華的緣分也許便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