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沅天洛詫異道。
“陛下試想,自北越而來的四萬精兵,即便不是一朝而來,那動靜也不會小,即便是邊境一線上其他的城池發現了不了,可緊鄰鹿城的兩個城池,卻是一定會覺察到一些端倪的,可陛下可曾收到過此類奏報?”
沅天洛搖了搖頭,是啊,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那麼多的人自北越而來,絕不會是悄無聲息,緊鄰鹿城的兩個城池不會什麼也沒有發現。更何況,近來鹿城有那麼大的動靜,周邊的城池不會沒有察覺,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收到過任何關於鹿城的奏報。看來,這邊境一線,着實是不平靜。
沅天洛凝神細思,爾後問道:“此地距雲青城所處之地,有多遠?”如今,這邊境一線,她所能信賴的,也就只有雲青城的大軍了。
“八十餘里,若此時趕路,明日黃昏之前即可趕到。”
“那好,這便動身吧。”爾後,她看向那暗衛,道,“速去尋林霜影等人,在鹿城西向三十里處匯合。”
暗衛領命而去。
爾後,沅天洛命人給百里奚和飛鴿傳書,讓他火速前來。眼下,她不在京城的消息這些人已經知道了,那百里奚和留在京城也就沒有任何的作用。而霸馭天這裡,雖說有百里奚和給她的藥丸暫時撐着,但情況並不樂觀。此等病症,找尋常的醫者並無用處,也就只能等百里奚和前來了。
時間緊急,衆人不敢遲疑,即刻上路。終於在第二日辰時時分見到了前來匯合的林霜影等人。衆人見面之後,尤其是在見到霸馭天之後,又是一陣唏噓。但是,他們都明白,此時情勢緊急,遠遠不是感慨的時候。
的確,她們沒有猜錯,此時的鹿城,已然是一片混亂。天亮時分,終於有人發現了小院內的異常,原本被拍暈的鹿城守將劉寶富和那個黑衣人已經醒了過來。他們醒過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暗道中查看霸馭天的下落。可是,裡面空無一人。黑衣人大怒,數落了一番劉寶富之後便出門查看,一出門正好碰見山坳之中前來稟報的人。將事情的原委說明之後,黑衣人怒不可遏,他敏銳地感覺到,昨晚這一出,被救走的都是和沅天洛密切相關的人物,很可能就是她親自來了。一想到這個,黑衣人就追悔莫及,悔得腸子都青了。若是他能夠親手抓到沅天洛,隨之而來的權勢和財富,想想就讓人心動。
懊惱了一陣之後,黑衣人問道:“城門還沒開吧?”
“是,再有一刻鐘纔到開城門的時間。”他們控制鹿城之後,爲了以防萬一,開城門的時間比以往推遲了一個時辰,故而此時雖已經過了辰時,但是城門還未打開。
“即刻封鎖城門,徹查城內,一定要把這幾個人揪出來。”說到這個,黑衣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在他看來,既然城門未開,那就說明沅天洛等人還在城內,既然還在城內,那就別想再出去了。至於那些在城外山坳中鬧事的人,他也不會放過,即刻命人去城外追捕。如此一來,城內城外雙面夾擊,定要讓那些人無處可逃,乖乖束手就擒。
自然,黑衣人的這些打算,沅天洛等人此刻是不知道的。此刻的他們,正馬不停蹄地趕往雲青城的大軍所在的地方。
終於,沅天洛等人在這一天日落時分趕到了雲青城的大軍所在之地。此刻,大軍正在麗城駐紮。此前,沅天洛已經派暗衛前去知會雲青城。故而,他們到的時候,雲青城已經在城門上等候,以示恭敬。只是,因爲沅天洛事先囑咐過不可以聲張,故而並未行跪拜之禮,只等沅天洛等人入城進府之後,才跪地行禮。
沅天洛將所發現的情況告訴雲青城之後,雲青城的臉色瞬間變得刷白,再次跪了下來,道:“陛下,微臣失察,望陛下恕罪。”
“這不是你的錯,鹿城距此甚遠,發現不了也是正常。事已至此,早日找出對策方是正途。”
聽到沅天洛的話,雲青城毫不猶豫地說道:“陛下,微臣願率三萬精兵,奇襲鹿城。”
沅天洛搖了搖頭,道:“現在的鹿城,今非昔比,除卻原本的兩萬守將,尚有裝扮成百姓的四萬北越精兵,這鹿城,並不好對付。更何況,緊鄰鹿城的臨城和蒙城還不知道抱着什麼樣的心思,此時出兵,若是相鄰的兩城兩廂夾擊,對我們不利。朕要去臨城和蒙城親自查探一番,待有了結論,再行定奪。”
“陛下不可!”雲青城大驚失色道。
沅天洛站起身,淡淡道:“朕意已決。雲將軍,霸將軍就由你照料,不日後,百里先生會前來爲他診治,在這之前,你好生照顧,不得有誤。”她來麗城這一次,不過是想安全地將霸馭天送到這裡罷了,接下來,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雲青城躬身施禮,道:“微臣領旨!”
這一刻,衆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喬裝成兵士站在門外的一個人,將裡面的動靜聽了個真真切切,爾後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此人,正是早已趕到此地的雲青城之女,雲瀟瀟。
簡單地用過晚飯之後,天色已黑。這一夜,沅天洛並未趕路,而是決定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畢竟,一日一夜的奔襲,很是耗費精力,再趕一夜的路的話,只怕身子會吃不消。眼下,諸事纏身,她一定不能倒下。
距離沅天洛所住的房間很遠之外,有一個小房間,此時裡面站着兩個人,是雲青城和雲瀟瀟。此刻的雲青城,臉色鐵青,對着雲瀟瀟怒目而視,道:“瀟瀟,你想幹什麼?爲父不是跟你說過嗎?你在這裡可以,但是不要隨便走動。今日你也太大膽了,竟敢扮成兵士在門外偷聽。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你這條命還要不要了?”雲瀟瀟的這點兒小把戲,可以瞞得過別人,可是瞞不過生養她多年的父親雲青城。起初,雲瀟瀟來了,他是滿心歡喜的。一來,他和雲瀟瀟分別多日,原本想着她去了東越,今生不可能再見,可真見着了之後自然是欣喜若狂。二來,他年事已高,越來越看重親情,便將雲瀟瀟留了下來。可是,一日日相處下來,他發現這個小女兒變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這樣的變化讓他有些惶恐,更多的是不安。
雲瀟瀟不服氣地昂起頭,道:“爹爹,我不過是好奇罷了,再說了,我不是沒被發現嘛。就算是發現了,她能把我怎麼樣?”
“啪”!雲青城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了雲瀟瀟的臉上:“混賬,提起陛下怎可如此不敬!看來,爲父是不能留你在這裡了,明日等陛下一走,我便派人送你回京,讓你姐姐好好管教管教你!”此時正是多事之秋,他沒有精力也沒有心力去照顧這個女兒了,此時讓她回去是最好的。
說完,雲青城拂袖而去,全然沒有看到他身後的雲瀟瀟,一臉怨毒的神情。她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裡突然有了一個計劃,一個後來成功實施而讓沅天洛痛恨不已的計劃。
自然,這是後話。
第二日一早,沅天洛便啓程了,蒙城距此最近,她便打算先去蒙城一探究竟。自然,與之同行的還有那些暗衛。至於林霜影,沅天洛讓她留下好生照顧曹爽等人。
而沅天洛離開不久,後門處出現了一輛馬車,雲青城負手而立,看着蒙着面紗的雲瀟瀟,道:“你這便回京去吧。”
雲瀟瀟躬身施禮,道:“爹爹,瀟兒走了。”說完,她便上了馬車。
馬車悠悠向前駛去,雲青城站在原地,看着愛女離開,不禁有幾分悵然。看着今日的雲瀟瀟如此乖巧,雲青城不禁懷疑之前的那些不安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莫名地,對這個小女兒多了一絲愧疚。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出城十五里之後,雲瀟瀟藉故內急上了一趟茅廁,之後,再坐進馬車的那個人,就不是雲瀟瀟了。因爲雲瀟瀟出門的時候臉上就蒙着面紗,因此隨行護送的人並未發現任何的不對。只以爲坐上馬車的人就是雲瀟瀟,便繼續趕路了。
另一邊,沅天洛直往蒙城而去。終於在午後趕到了蒙城。城門處,蒙城的守衛比之鹿城,有過之而無不及。爲了避免出現之前在鹿城出現的情況,沅天洛便決定天黑之後暗中進城一探究竟。
終於,天色暗了下來,沅天洛和一衆暗衛暗中進城。進城之後,直奔守將霍雲生的府邸。此時入夜不久,守將府內尚還是燈火通明。一番查探之後在一個院落中發現了霍雲生的蹤跡。這一次,沅天洛單刀直入,直接現了身,站在了霍雲生的面前。
霍雲生見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驚慌不已,慌忙就去拿掛在牆上的佩劍。可就在他的手離佩劍尚有一臂遠的時候,沅天洛已經抽出軟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