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劉都統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驚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來人答道:“他自己是這樣說的。”
“快!帶我去看看!”劉都統頓時站起身,顧不得和百里奚和說些什麼,跟着那人就出去了。
百里奚和倒是坦然,依舊悠閒地吃着飯。他心說:白蕪堂那個人,最是機靈,還有一身的毒術,能被這些宵小之輩抓住纔怪。所以,他們口中所說的白蕪堂被抓一事,百里奚和壓根兒沒有放在心上。
百里奚和剛吃過飯,那劉都統就欣喜若狂地回來了,面臉都是喜色。一進門,他揚着笑臉對百里奚和說道:“這下好了,我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百里奚和心裡“咯噔”一聲,這人口中的好事對他來說就是壞事啊。百里奚和佯裝好奇,問道:“大人,發生了什麼好事讓大人這般高興,說出來讓人家也跟着高興高興。”
劉都統故作神秘地說道:“你還記得先前咱們吃飯的時候有人來稟報說,抓到了白太傅之子白蕪堂嗎?”
百里奚和點點頭。
“我原本心裡還存疑,現在一看,卻是十分肯定了。我要速速將此事稟報王爺,有了這白蕪堂,王爺對付白遠山又多了一個籌碼。”說話間,劉都統臉上的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突然,劉都統臉色一僵,一拍大腿,大叫一聲:“不好,這麼重要的人物關在牢裡太不安全了,若是他中途被人救走,可就功虧一簣了。”說着,劉都統走出門去,對門外的人吩咐着什麼。
不一會兒,便有數十個兵士押着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了過來。
百里奚和偷眼一瞧,怔住了,這不是白蕪堂還能是誰?此刻的白蕪堂耷拉着腦袋,全無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只是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他竟落到了這劉都統的手中。
隨即,劉都統啓動暗牆,和那些人一道將白蕪堂關了進去。隨後,關閉暗牆,將開啓暗牆機關的鑰匙穩妥地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看到依舊坐在桌旁的百里奚和,劉都統滿臉堆笑,道:“小美人,本都統的好日子就要來了。你好好伺候着,本都統少不了你的好處。”
百里奚和抿嘴一笑,道:“謝都統大人擡愛,來,我敬都統大人一杯。”百里奚和捧起酒杯,夾在指縫中的迷藥不知不覺地散在了酒杯之中。
劉都統含笑飲下,轉手給百里奚和也倒了一杯。只是,那酒杯還未送到百里奚和手裡,劉都統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百里奚和得意地一笑,從他袖中摸出了鑰匙,開啓了暗牆,疾步走了進去。
在裡面拐了幾個彎,便尋到了白蕪堂。此刻,他正和那張書鴻聊得高興。
百里奚和站在牢房外微微詫異,眼前這二人,相談甚歡,說到高興的地方還哈哈大笑。彷彿此刻身處的,並非是陰暗潮溼的暗牢,而是富麗堂皇的廳堂。
百里奚和在牢房外站了半天,二人竟是看也沒看他,只顧着聊自己的。百里奚和敲了敲牢房的門,道:“白蕪堂,都混到了這裡你倒還挺開心的!”
白蕪堂這才擡眼看了看百里奚和,道:“既來之,則安之,難不成到了這裡我要大哭不止不成?”
百里奚和白了他一眼,道:“還說在外面好生查訪那張都統,這下可好,把自己查訪到這暗牢裡來了吧。”
白蕪堂指向張書鴻,道:“喏,這不是找到了。”
百里奚和微微詫異,道:“難不成你進這裡來就是爲了找他?”
白蕪堂笑了笑,道:“自然,在外面找不到,自然只能到牢裡來找了啊。想來我這麼重要的人物,這劉都統怎麼會把我關在普通的地方呢,最起碼,也得是和張都統關在一起啊。”
話說到這裡,百里奚和算是明白了。白蕪堂這一次,純粹是自己故意被抓進來的,爲的就是和這張書鴻說上話。
隨即,白蕪堂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稻草,道:“好了,張都統,咱們該出去了。”那口氣,就像是說出入自己的家門一樣隨意。
“白蕪堂,幸虧是有我,若不然,你就待在這暗牢裡哭去吧。”百里奚和揚了揚手中的鑰匙,得意地說道。
就在這時,原本陰暗的暗牢突然亮了幾分,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百里奚和不由得心裡一緊,難不成是那劉都統醒了?不應該啊,這次的迷藥他下的分量很足,沒道理這麼快就醒啊。可鐵一般的事實很快就打散了百里奚和的自我安慰。
因爲,隨之而來的,便是那劉都統,身後還跟着一隊拿着火把的兵士。看到百里奚和手中的鑰匙,劉都統氣急敗壞,道:“好你個小倌兒,若不是我的管家提醒,我還不知道你冒名頂替了那碧青樓的小倌兒,幸虧我早有提防。哼,原來你和他們是一夥的。那好,你就待在這裡,和他們一道等着受死吧。”
說着,劉都統便命人打開牢房的門,將百里奚和推了進去,還順手搶走了百里奚和手中的鑰匙。隨後,劉都統帶着人揚長而去。百里奚和的肩膀瞬時間垮了下來,這可倒好,人沒救成,還把自己搭裡面了。這暗牢甚是隱秘,鑰匙也被搶走了,這下可算是出不去了。
待到外面沒了聲息,白蕪堂看了百里奚和一眼,笑道:“百里啊,看來,你伺候的不行啊。你看,你這恩主對你這般無情,連半分的留戀都沒有啊。”
百里奚和氣得直跳腳,道:“白蕪堂,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那餿主意,我能淪落到都統府嗎?再說了,要不是爲了救你,我能被困在這裡嗎?你倒好,感激的話一句都沒有也就算了,還倒笑話起我來。你說說,你還有沒有良心?這下好了吧,咱們被人一鍋端了,困在這裡,啥指望也沒有了。”說完,百里奚和頹然地坐在地上,眼睛卻偷偷瞄着白蕪堂。哼,快給小爺我道歉!
孰料,白蕪堂看也不看他,倒是一直在袖子裡摸着什麼。百里奚和側頭看去,剛好看到白蕪堂正從那袖子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小鳥來。百里奚和惱了,道:“白蕪堂,你還有心思玩鳥?你知不知道若是不趕緊出去給你爹送信,這南越可就要變天了。”
白蕪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噓,小點聲,不要吵到我的紅豆了。”
百里奚和剛想出口怒罵白蕪堂,就看到那叫紅豆的小鳥在牢房內飛了一圈之後,停在了牢房正中間的地方,用細長的嘴在上面啄着什麼。
百里奚和湊近白蕪堂,道:“你不會是想讓這鳥在上面鑿個洞,然後咱們爬出去吧。”
白蕪堂看了百里奚和一眼,道:“要有這麼簡單就好了,這是暗牢,上面一定會有所佈置,沒那麼容易就鑿個洞的。只不過,紅豆有紅豆的秘訣。”鳥不能鑿出一個洞,不代表人就不能。
百里奚和見白蕪堂故意賣關子,不肯告訴他,他就死死盯着那隻紅色的小鳥,盤算着這到底有什麼名堂。這鳥啄了一會兒就停下了,飛落在白蕪堂的肩膀上。然而,沒過多大一會兒,上面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不多時,牢房上面被人鑿出了一個大洞。
白蕪堂微微一笑,道:“可以出去了,來,百里,快來幫忙,把張都統先舉上去。”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這個道理百里奚和是知道的,所以,也就不忙着問原因了。把張書鴻先送上去之後,百里奚和和白蕪堂依次飛身而出。早已等在外面的暗影扶着張書鴻,幾人飛身而起,幾個起落間便離開了都統府。在張書鴻的指引下,到了一處院落,這裡是張書鴻早已買下來的,眼下終於派上了用場。
到了安全之地,百里奚和的好奇心瞬間膨脹,問道:“白蕪堂,你那鳥兒有什麼古怪,怎麼外面的暗影一下子就找到地方了呢?”
這時,一名暗影從袖中掏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紅鳥遞給白蕪堂。白蕪堂接過之後,頓時將袖中的那隻也拿了出來。兩隻鳥兒一見到彼此,頓時湊在一塊兒,引頸交纏,親暱無比。
百里奚和驚問道:“這是古籍上所說的紅麝鳥?”
白蕪堂點了點頭,道:“正是。”
紅麝鳥,一生只認一個伴侶,不論相隔多遠,都能嗅到另一隻紅麝鳥身上獨特的味道。想來,白蕪堂利用的,便是紅麝鳥的這個特點了。
此時,白蕪堂轉向張書鴻說着什麼,絲毫沒有注意到百里奚和瞬間變得刷白的臉。
白蕪堂問道:“張都統,這南楚瑜是何時第一次出現在文城的?”
“兩天前,他突然出現在我的府裡,讓我交出和太傅的聯絡方式,我不肯,他就將我囚禁起來。”
“兩天之前……”百里奚和聽到這話,回過神來,暫時放下了心裡想的那件事,“這不對啊,南楚瑜沒多久纔來找過這劉都統。照理說,這種時候他應該即刻前往京城,照原計劃謊稱陛下被月徹所殺,引起大亂,再趁機坐上皇位纔是,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找這個劉都統?”
事出有異,必有其因。
白蕪堂問道:“你可知南楚瑜回來之後,對那劉都統都交代了些什麼。”
百里奚和還未回答,張書鴻說道:“難不成是爲了套出我和太傅的聯絡途徑?可一直以來,他們這些人雖也有逼問過我,但並未下死手。”
這倒怪了,在這般緊要的時候,不先回京城挑起事端,卻去而復返,真的只是爲了套問出張書鴻和白太傅的聯絡方式嗎?若是,爲何審問之時並未盡心盡力?
看來,這件事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突然,百里奚和大喊,道:“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