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件更大的事,不是一件壞事,而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那就是——沅天洛有喜了!
起初,沅天洛食慾不振,吃什麼吐什麼,南宮逸塵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一直以爲是自己做的飯菜不好,還拼命檢討自己,可後來他漸漸發現,好像他家娘子無論吃什麼都會吐。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覺得有些不對。原本有百里奚和在宮中,做起這些事來就很方便,可是百里奚和之前日日看着他們二人如此恩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藉口要外出雲遊,出宮去了。百里奚和這人,一出宮就沒了人影兒,要是想找到他還真沒有那麼容易。
於是,南宮逸塵便轉而找了宮中的御醫。御醫診斷過之後,卻是對着沅天洛二人跪倒在地,道:“微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這話可把南宮逸塵給說糊塗了,聽這御醫如此說,南宮逸塵惱了,道:“你這是什麼話!她現在這個樣子,朕哪來的喜可以恭賀?”
御醫愣了愣,正欲解釋,卻聽到沅天洛問了句:“多久了?”
“回陛下,兩個月了。”
“好,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說完,御醫便走了出去。
南宮逸塵見沅天洛支走了御醫,神情變得更加緊張,撲到沅天洛的牀邊,握着沅天洛的手,說道:“你幹嘛把御醫支走啊?”
沅天洛把頭轉向裡面,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南宮逸塵這件事。御醫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也就是南宮逸塵那個呆頭鵝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她該怎麼開口說這件事呢,說起來還真是有幾分難爲情呢。可是,她的這個動作讓南宮逸塵更加緊張,他語無倫次道:“是不是病得很厲害,你不要害怕,更不要灰心,我現在立刻派人去找百里奚和,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給找回來。有他在,你一定會沒事的。”說着,南宮逸塵便要起身去吩咐人找百里奚和。
“你回來!”沅天洛開口道。
南宮逸塵狐疑地轉過身,一頭霧水。今天這事兒,實在是太奇怪了啊,先是御醫那莫名其妙的恭喜,然後又是他家娘子如此反常的表現。這到底是怎麼了啊?他實在是想不通。
沅天洛顧不得害羞,只得如實以告:“我有喜了。”
“有喜了?”南宮逸塵重複了一下這三個字,卻還是不明白沅天洛話中所指,喃喃道,“明明是吃什麼吐什麼,怎麼還倒有喜了?這是什麼喜啊?”
沅天洛實在是受不了南宮逸塵這麼問了,他要是在這麼問下去,她不是煩死就是害羞死,於是,她坐起身,說道:“我有喜了,也就是說你要做父皇了。”
南宮逸塵慢慢品味着沅天洛的話,突然間恍然大悟,他興奮地把沅天洛抱了起來,轉起了圈兒,忍不住開懷大笑。這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啊,怎麼能不讓他心生歡喜呢?
沅天洛捶了他一下,笑罵道:“還不快把我放下,你要是再這麼轉下去,我只怕又要吐了。”
聽到這話,南宮逸塵趕緊把沅天洛放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牀上。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便對着自家娘子問了出來:“有喜是好事,可是爲什麼有喜了你會吃什麼吐什麼啊?”
沅天洛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有喜了都會這樣。”
沅天洛說得淡然,南宮逸塵確實不淡定了,他急得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突然一拍腦門兒,道:“這些個尋常的御醫還真是不管用,我還是得叫百里奚和回來。”說完,沅天洛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南宮逸塵就已經火急火燎地推門走了出去。
於是乎,七日後,遠在八百里之外的百里奚和被南宮逸塵的暗衛給攔住了,被告知了南宮逸塵的意圖。百里奚和聽到這個消息,是欲哭無淚啊,他就是爲了躲着這兩個人才逃得遠遠的,結果呢,逃了這麼遠,還是沒逃過。原本有這兩個人隨時隨地秀恩愛就夠他受得了,這下可好,又來了一個小的,這實在是讓他受不了了。於是,面對暗衛的強烈要求,百里奚和是斷然拒絕的。可是,卻耐不住那暗衛拿出了自家主子給的殺手鐗——一張紙條。
百里奚和瞥了瞥那張其貌不揚的紙條,很是不屑,道:“喲,這南宮逸塵還學會傳紙條兒了,只可惜啊,他再怎麼寫紙條,我也是不會回去……”
百里奚和的話說得囂張,但是在他看清紙條上的內容之後,生生地把後面的話放回了肚子裡,對着那暗衛說道:“給我準備快馬沒有,咱們快回湘城!”那個迫切勁兒,全然沒有了方纔的囂張跋扈。
暗衛心中雖然感到詫異,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快馬已經備好,隨時可以啓程。”
沒多久,百里奚和就坐在快馬之上,匆匆忙忙地趕向湘城,一路上一直在心裡咒罵着南宮逸塵的陰險。因爲,南宮逸塵給他的那張紙條上寫着:“在看到紙條後速速回湘城,若不然,你這些年蒐羅的那些藥材我統統給你燒了!”南宮逸塵說的藥材自然不是尋常的藥材,那是百里奚和歷年來從各處蒐羅到的,很多都是有奇效的妙藥,其中更不乏一些對姿容很有幫助的藥材。這些東西就是他百里奚和的命根子,南宮逸塵拿這些東西威脅他,他是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力只能乖乖就範。
自從沅天洛有喜之後,南宮逸塵就從御醫那裡找了一些滋補的藥膳,準備給沅天洛補補身體。因爲有些藥膳的功效雖然好,但是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所以南宮逸塵便苦思冥想,加入了一些別的東西,這樣既可以保留藥膳的效用,也可以改善藥膳的味道。
六天之後,當百里奚和回到湘城,先是去懸壺齋看了自己苦心找來的那些藥材,看到那些藥材還好端端地放在原來的位置,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之後,他便去見了沅天洛。雖然他離開的時間並沒有多久,但是隔了這麼幾日,沅天洛倒是被南宮逸塵養胖了不少,整個人比之從前都豐腴了些。看來,南宮逸塵鼓搗的那些藥膳,是真的有用。
見他回來了,沅天洛便知道是南宮逸塵的手筆,她打趣道:“你不是要去雲遊四海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百里奚和撇了撇嘴,很是委屈:“還不都是因爲南宮逸塵……”話剛說到這裡,他便聽到身後傳來南宮逸塵的腳步聲,於是,百里奚和忙截住話茬,改了口風,轉而說道:“這不是你有喜了嗎?他擔心你,別的人他總覺得靠不住,所以就把我找回來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爲了他的那些寶貝藥材,他只好委曲求全了啊。
對此,剛剛進來的南宮逸塵很受用,他點了點頭,道:“其實主要是百里擔心你,要不然,他是沒那麼容易聽我的話的。不過,你回來得正好,我正有一件事等着你去做呢。”
看着南宮逸塵滿臉堆笑的樣子,百里奚和是不寒而慄,自從他在南宮逸塵的大婚上搗鬼之後,南宮逸塵是處處想着要給他使絆子,因而現在看到南宮逸塵這個樣子,他實在是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百里奚和聲音有些發抖,道:“你要我做什麼?”
南宮逸塵笑得很是開心,道:“也沒什麼,就是我剛做了份藥膳,山楂放多了,太酸,不適合給洛兒吃,剛好你在,就由你代勞了吧。要不然就要倒掉了,實在是太浪費了。沒辦法,物盡其用嘛。”
百里奚和頓時不幹了:“做壞了倒掉不就可以了,什麼浪費不浪費的!”
南宮逸塵並不惱,高深莫測地一笑,衝着身後的侍從說道:“好,告訴老三,懸壺齋的那把火,可以點了。”
百里奚和的臉頓時就垮了,懸壺齋是什麼地方,那是他放藥材的地方啊。他忙衝過去,先是攔住那拔腿就要走的侍從,然後對着南宮逸塵滿臉堆笑,道:“好,不浪費,不浪費,把藥膳拿來吧,我喝!”這番話,百里奚和說得很是悲壯,說到最後,竟然有了一種馬上就要上斷頭臺的感覺。
南宮逸塵滿意地笑了笑,衝着那侍從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去了,然後說道:“去小廚房把那藥膳端來給百里先生喝吧。”
侍從領命而去,百里奚和卻是一臉苦相。
沅天洛看着二人你來我往,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之前這二人之間,是百里奚和屢屢佔上風,現在風水輪流轉,倒是輪到南宮逸塵欺負百里奚和了,實在是有趣的很。
有南宮逸塵的悉心照料,再加上百里奚和也在,沅天洛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春去秋來,眼看着就要到分娩的日子了。
只是,日子越臨近,沅天洛的心裡越害怕。她的母皇沅芷兮便是在生下她的那一日香消玉殞的,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會和自己的母皇一樣。她如此害怕,不是因爲害怕會死去,而是害怕她的孩子會和自己有一樣的遭遇。因爲有了這樣的心境,沅天洛看向南宮逸塵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留戀。
對於這樣的情形,南宮逸塵只得苦口婆心地安慰沅天洛,同時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會是他們的最後一個孩子。之前,他並不知道生孩子時那麼兇險的一件事情,可是現在他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他就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再受遮掩的苦,他會不捨得。
至今,儘管有南宮逸塵的苦心安慰和百里奚和的多番保證,沅天洛的心裡還是感到害怕。然而,就在沅天洛滿心的恐懼之中,分娩的這一天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