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南薰,還真是圖謀不軌,竟然妄想讓那個藥罐子一般的兒子坐上皇位,真是可笑。看來,這南薰和那慕天玉,是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慕容熙眯着眼睛,看了看跪在下面的高御醫,道:“你這便下去吧。今日之事,對任何人不得提起。若不然,這天倫之樂,高御醫日後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高御醫慌忙叩頭,連連稱是,爾後便退出了大殿。
慕容熙剛想吩咐人暗中去結果了南薰和慕天玉,就有侍從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道:“回陛下,南越的使團到了,現正在驛館等待陛下的接見。”
南越的使團?近來,慕容熙的記性很不好,遇到些事情要想好大一會兒才能回憶起來。這時慕容熙細一回想,倒還真想起來了。一個月前,南越送來國書,說要派一使團來到月徹,以修兩國之好。慕容熙心中原本存疑,這南越,在沅芷兮當政時相安無事。孰料他慕容熙剛登基沒多久,南越就派兵在邊界頻頻滋擾生事。他也屢次派兵相戰,可總是落不到什麼好處,城池倒是丟了不少。倒是後來蘇逸塵爲帥後,歷經苦戰,也三三兩兩地收回了一些城池。但每次,折損的兵將都不在少數。
如今,南越的使團竟是真的來了。慕容熙的心裡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若論優劣,明明是他月徹處於劣勢。就算是要求和,也該是月徹主動提出來啊。現在,南越的人倒是來了。這件事,處處透着古怪,他不得不防。眼下,還是先見見這些南越使團的人,看看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也好定下應對之策,不至於太過被動。
想到這裡,慕容熙吩咐道:“半個時辰後,宣南越使臣於金鑾殿覲見。另外,宣二品以上大員即刻前往金鑾殿議事。”
隨即,慕容熙小憩了一會兒。到了時辰後,李公公及時提醒。慕容熙隨即擺駕前往金鑾殿。
彼時,二品以上的官員已經齊聚在金鑾殿。見到慕容熙前來,齊齊跪倒在地,高呼萬歲。
慕容熙揮手讓他們平身,朗聲道:“眼下,南越的使臣已經到了驛館之中,再有半刻鐘的時間也就該到了。至於南越這次派使團來我月徹的意圖,各位愛卿可有什麼見解?”
這個時候,自然少不了素愛拍馬屁的金玉麒,他走出朝臣的隊伍,道:“陛下,南越此次來我月徹,必定是仰慕陛下天威,自知以區區南越,斷然無法對抗我堂堂月徹。此次前來,定然是求和的。”
慕容熙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金愛卿這自視甚高的毛病,還真是得改改了。若不然,還真是要鬧笑話了。我月徹與南越的連年征戰,哪次佔到了便宜。現在來說這些,不覺得是夜郎自大麼?”
金玉麒當即鬧了個大紅臉,退回到隊伍中去,低着頭不再言語。
隨即,慕容熙注意到鐵青着臉的蘇逸塵,道:“蘇將軍,你可有什麼見解?”
蘇逸塵拱了拱手,道:“這勞什子南越使臣究竟想要來做什麼,微臣這粗腦殼實在是想不明白。不過,陛下,這南越使臣若敢在我月徹興風作浪,微臣第一個不饒他。若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微臣自當再次上陣出征南越。這一次,不平了南越,微臣誓不還朝!”
“噗嗤”一聲,笑出聲的是兵部尚書孔元傑。
這一聲笑惹惱了蘇逸塵,他回頭瞥了孔元傑一眼,道:“怎麼,孔大人對我說的話有意見?”
孔元傑止住笑,道:“蘇將軍征戰南越多年,哪一次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還妄談什麼平了南越,這話可真是比金大人方纔說的話還要大呢。”
“住口!”慕容熙出聲呵斥,“南越之人素來刁蠻,這一點諸位愛卿想必心知肚明。何況戰場上刀劍無眼,又豈能不傷一兵一卒?自從我月徹有了蘇將軍,那南越就再沒討到什麼好。之前侵佔的城池也被蘇將軍一一追回,就憑這一點,蘇將軍就是我月徹當之無愧的第一戰神!日後,誰再膽敢對蘇將軍出言不遜,休要怪朕不講情面!”眼下和南越的局勢尚不分明,這蘇逸塵還是要儘量安撫的。這樣,起了戰事,也好派蘇逸塵前去應敵。
孔元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微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慕容熙決定賣蘇逸塵一個面子,道:“你得罪的是蘇將軍,就算是要饒恕,也是蘇將軍饒恕你。所以,這件事,你要求的不是朕,而是蘇將軍。”
孔元傑隨即轉向蘇將軍,道:“蘇將軍,你看……”
蘇逸塵撇了撇嘴,道:“本將軍不屑與你鬥嘴皮子,也沒那權力治你的罪……”
正說着,門外的侍從來報,言稱南越使團已到殿外。
聞言,慕容熙掃視了衆臣一番,道:“此番有南越使臣在,若再有這般爭執,朕,決不輕饒!”
緊接着,慕容熙看向大殿門口,道:“宣!”
隨即,一個五大三粗的人帶着一幫人就進來了。走到大殿中央,那人昂着頭看了看慕容熙,道:“你就是月徹的皇帝啊?”
衆臣一看,此人見了陛下不跪,出言還和素日裡閒談一般隨意,當真是狂妄。
慕容熙一時也被驚着了,愣了半天愣是沒說話。
金玉麒一看,指着那人道:“你這人好不知禮,見了我朝陛下爲何不跪?”
那人道:“我霸無天,向來只跪爹孃還有我南越的陛下,其餘的,皆不跪。”
霸無天!可不就是那個南越的常勝將軍?聽聞這霸無天在戰場上殺人如切瓜,眼睛都不帶眨的。南越國君竟然派這霸無天來月徹,究竟是意欲何爲?
頓時,一干人等頓時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倒是蘇逸塵,瞥了一眼霸無天,道:“霸無天,你們國君竟派你這麼個莽夫來我月徹,當真是國中無人麼?”
霸無天當即哈哈大笑,道:“哈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的手下敗將蘇逸塵啊,哈哈,你剛剛那話實在是太好笑了,啊哈哈……”
蘇逸塵上前幾步,指着霸無天道:“哼,你這人當真是無理取鬧,你我之間,向來是有勝有負。哪裡像你說的那樣,我是你的手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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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無天又是一陣笑,道:“我樂意這麼說,你管得着嗎?”
蘇逸塵一時語結,罷了,和人鬥嘴向來都不是他的強項,他索性拂袖而去,站回了自己原先站的地方。
慕容熙清了清嗓子,道:“霸將軍果然是爽快之人,這性格朕很喜歡。也罷,朕這便免了你的跪拜之禮。霸將軍站着說話就好,不必跪了。”
霸無天嘴裡嘟囔着:“我原本也沒打算要跪啊……”
這聲音不大,慕容熙隱隱聽到些聲響,也只當是沒有聽到了。
慕容熙依舊是一張笑臉,道:“不知霸將軍此次來,有何貴幹?”
霸無天爽朗一笑,道:“哈哈,貴幹沒有,便宜幹卻是有的。本將軍沒仗可打,閒來無事,開始學起作詩來,暗自覺得小有所成。聽聞貴國恭順公主博學多識,特來請教。”
大殿之上,好多人都憋着笑,這霸無天,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還學什麼作詩,真是笑死人了。
慕容熙竭力忍住笑,道:“霸將軍倒是坦誠,只不過,公主殿下身居深宮,出入多有不便,不宜拋頭露面,面見霸將軍。不過,霸將軍若想比試詩才……”
慕容熙隨手一指,繼續道:“這裡站着的,是我月徹朝翰林院的各位院士,足以代表我月徹與貴使比試。”
霸無天瞧了瞧他們,撇了撇嘴,道:“既然是陛下你的意思,本將軍自當照辦。只不過,本將軍有個毛病,若是跟人比試輸了,一定要殺了那人。這樣越殺越多,把比我會作詩的人都殺了,那我就是全天下最會作詩的人了。”
呃,這是什麼歪理?一聽到這話,衆位翰林院的大人都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比個詩還要殺人,這誰還敢去比?一不小心性命就要丟了,也太兇險了點兒。
慕容熙一聽到霸無天說比詩比試不過便要殺人,眼睛裡頓時精光大現,道:“貴使遠道而來,所提出的一應要求朕自當滿足。來人,即刻宣公主殿下來此處。”
自有人領命而去,前去宣召沅天洛。
大殿內,霸無天不解地看着慕容熙,道:“剛纔還不是說不宜見,這下又讓見了。陛下你也太善變啦!”
慕容熙聽了,實在不知道這話該怎麼往下接,索性就當沒聽到,心中卻暗中祈禱沅天洛快點來。若是今日霸無天輸急了眼,殺了沅天洛,那可就好了。一來除去了沅天洛這個讓他頭疼不已的硬骨頭,二來一國公主當殿被殺,這是多好的挑起戰事的理由啊。反正有蘇逸塵在,又佔着正理兒,定要和南越決一勝負。
慕容熙不搭話,這霸無天這會兒卻變成了個話嘮,盯着慕容熙,道:“陛下你怎麼不說話?”
說着,他看向一旁站立的朝臣,道:“難不成你們的陛下是個啞巴?不對啊,剛纔我明明聽到他說話了啊,這會兒怎麼又不會說了啊?”
此時,霸無天身後的一個白面書生說道:“霸將軍,快別說了,這是人家擺明了不想理你。”
霸無天動作誇張地看着那人,道:“白無常,你說的是真的?”
被叫做“白無常”的人頓時就氣得跳腳了:“喂,霸無天,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叫白蕪堂,不是白無常!”
霸無天朝他翻了翻白眼,歪着腦袋認真想了一通,道:“都差不多。哎呀,關於你是叫白無常還是白蕪堂的問題,咱們回了驛館再討論。現在,我可要問清楚,這月徹的陛下,爲什麼就不理我?哼!”
說着,霸無天轉過身,面對着慕容熙,道:“月徹陛下,你可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若不然,我定要回去稟告國君陛下。本將軍來,便是代表我南越國君,你怠慢我,便是沒有將我南越國君放在眼裡。”
“別……”慕容熙忙開口道。
恰在此時,一個清麗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霸將軍,你可知,單憑你這番話,我月徹便可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