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逸塵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大爲光火,怒道:“此事當真?”
彙報消息的人低着頭,道:“回陛下,千真萬確,是有人暗中相救,至於救走他的是什麼人,還尚無定論。”
“他是在何地不見蹤影的?”
“玉城。”
玉城?偏偏是玉城。這玉城距離北越和越徹的邊境都很近。照此說來,南宮赫玉的失蹤可就大有文章了。南宮逸塵當機立斷,道:“速去查探,一有南宮赫玉的下落,即刻誅殺,生死不論!”
“是。”下面的人頓了頓,應道。
那人走後,南宮逸塵一怒之下,將桌案上的杯盞一掃而落。他的手顫抖着,心裡也久久地不能平靜。南宮赫玉失蹤了,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他是死是活,他南宮逸塵早已經不再關心。只是,他總是隱隱覺得,南宮赫玉的失蹤,並沒有那麼簡單。他害怕,那人會對沅天洛不利。這是他的軟肋,一想到她會有危險,他的心就一陣刺痛。
而此刻,越徹皇宮之中,百里奚和正小心翼翼地給沅天洛手上的手腕上藥。那一刀深可見骨,起初沅天洛只顧着和袁秋打鬥,並未感覺到。而當這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擡不起來了。縱然是百里奚和的藥膏很有效用,她還是疼得直咬牙。
見狀,百里奚和嗔怒道:“看你下次還逞能不,還不讓我插手,這下好了吧,傷口疼了吧,還流了那麼多血……”
沅天洛瞥了他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剛開始的時候不是都沒反應過來嘛,誰能想到袁秋居然會假扮醫女來送藥啊。”
說起袁秋,沅天洛心裡一頓,道:“袁青呢,發現了嗎?”
百里奚和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顧着給你拿藥,顧不上別的。”
聞言,沅天洛直起身子,喚出暗衛,道:“可有袁青的下落?”
暗衛躬了躬身子,道:“回陛下,屬下也正想彙報此事。袁青已死,屍體是在冷宮附近的一個枯井中發現的。”
沅天洛的神色暗了暗,道:“好,我知道了。至於那袁秋,好生看管,別出了岔子。一會兒朕要過去問話,千萬要注意着,別讓她逮了機會自殺。”
“是。”暗衛應道,爾後轉身離去。
這會兒功夫,百里奚和已經爲沅天洛包紮好了手腕上的傷口。
沅天洛擡眼看了看,道:“你出去吧,剩下的藥,醫女來爲我上就是。”
百里奚和被轟了出去,醫女訕訕地上前,慢慢地剪開沅天洛的褲管,兩隻手直打哆嗦。
沅天洛見了,儘量使聲音柔和下來,道:“不要緊張,慢慢來就是。”
聽到這話,醫女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安慰似的,果然鎮定了很多。這是她第一次在御前伺候,難免會緊張。而聽了沅天洛的話之後,她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動作雖然仍是小心翼翼的,但是沉穩了很多。這醫女雖有些膽小,但上藥的功夫卻是不錯的,怪不得百里奚和會讓她來。上過藥之後,原本灼熱的大腿感受到了絲絲的涼意,舒服了很多。
做完這一切,沅天洛看了看垂首站在一側的醫女,道:“你做得倒是不錯,下去領賞吧。”
醫女感激地磕頭跪拜,起身緩緩離去。
醫女離開後,百里奚和就進來了,看到沅天洛正掙扎着起身,忙奔了過去,按住了她,道:“你要幹嘛?”
“審袁秋。”
“你你你……你要不要這麼拼啊?這手腕還傷着,腿上的燙傷又剛上完藥,你躺會兒休息下不行啊。再說那袁秋被你的暗衛押着,跑又跑不了,你就不能等會兒再審啊?”
百里奚和這麼絮叨着,沅天洛擡眸瞧了瞧他,硬生生擠出兩個字:“不能。”說着,就要下牀。
百里奚和也是拿沅天洛這個倔強的性子沒辦法,原本想着命人擡個軟轎來,又被沅天洛否決說太誇張了。無奈,他只好任着沅天洛的性子,扶着她朝着袁秋關押的地方而去。幸好,關押袁秋的地方並不遠,很快就到了。
袁秋被暫時關押在一個偏殿內,由暗衛嚴加看守。沅天洛到的時候,袁秋已經被捆在了柱子上,雙眼無神,一副頹廢的樣子。
一旁的暗衛見了,忙對着沅天洛躬身施禮。
沅天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免禮,站在一旁就是。
沅天洛走近袁秋,道:“你爲何要如此做?”
袁秋擡起頭笑了笑,一臉的慘淡,語調清冷:“是我技不如人,你要殺便殺,哪兒來這麼多廢話?”
一旁的暗衛聽了,怒喝道:“你找死。”
爾後,不甘地看着沅天洛,道:“陛下,她的嘴很嚴,不用刑只怕是不行了。”
沅天洛勾脣一笑,道:“對於女子,容貌終歸是重要的,用刑只怕是嚴酷了些。這樣,百里,去向白蕪堂討些毒藥來。不用是那種毒性特別猛烈的,要是有能讓人痛苦百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是最好的。”對於袁秋這樣的人來說,用刑只怕是沒用的。
百里奚和也笑了,道:“好,我這就去。”
沅天洛看着袁秋,目光冷毅,到了現在,她真的是什麼都懶得說了,只想儘快解決這個問題,找出袁秋背後的那個人。她讓百里奚和去問白蕪堂要毒藥,倒不是因爲她狠辣,而是對於敵人,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去善待,只好速戰速決,用最利索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很快,百里奚和就回來了,身後還跟着白蕪堂。顯然,白蕪堂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走到袁秋面前,不由分說地捏開了她的嘴。就在他揚手想要將手中的藥塞進去的時候,卻突然頓了頓,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怎麼了?”沅天洛問道。
“她似乎事先服了一些藥,一些要命的藥。”白蕪堂一五一十地答道。
聽到白蕪堂如此說,百里奚和快速上前,搭上了袁秋的手腕,片刻之後,百里奚和說道:“藥性很強勁,她撐不過一個時辰了。”
聽到百里奚和如此說,袁秋死寂的眼神裡突然閃過一絲仇恨的光芒,她低着頭,嘴角滲出血跡,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呵呵……”她的聲音裡透着無盡的淒涼,卻有着讓人聽不出的憂傷。那似乎是心痛到極致之後纔會有的狀態。
沅天洛當機立斷:“救她!”
白蕪堂附在沅天洛的耳邊,說道:“此毒甚是強勁,已經無力迴天。但拖延一會兒倒不是問題。容我先喂她服下一些緩解的藥物,再慢慢從她嘴裡問。”
“好。”沅天洛應道。
然而,那袁秋卻突然仰天狂笑,笑完之後看着沅天洛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嗎?那好,我告訴你,是南宮赫玉。我對他情根深種,他卻只是將我作爲一枚棋子,我這樣很可笑是不是?他讓我對你下毒,然後再對我下毒滅口,真是打得一口好算盤啊,呵呵……”
沅天洛三人對視一眼,原本還想用一些藥推遲袁秋身上的毒藥發作的時間,以便探查些什麼,沒想到袁秋知道她中了毒之後竟連什麼都招了,這倒算是個意外的收穫。只是,原本她以爲這件事的背後是北越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南宮赫玉。
“所以,這件事怎麼會將袁姨牽扯進來?”沅天洛問道。
“她?”袁秋冷笑一聲,道,“她那個人,一顆心都撲在你的身上。我對你下毒的時候她剛好進來,我一緊張,毒藥的分量就沒有下足,留了那麼一些。原本我想着再找機會下手,可居然被她察覺了。不知道爲什麼,她打探到將剩下的紅花香麝給你服下去,便可以以毒攻毒,解掉你身上之前的毒,便將我手上餘下的紅花香麝拿了去,給你服下。我料定她這麼做會招來懷疑,便想把這懷疑坐實了,造成她割腕自殺的假象。沒想到,居然被你們識破了。”
“你與南宮赫玉是何時認識的,這次和他聯絡又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
“和他認識也就是他上次來京城的時候,只不過起初我並不知道他便是南宮赫玉,是後來才知道的。只可惜,那時我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解脫出來。而這一次,是幾天之前,他在我一次出宮的時候聯絡上我的。”
沅天洛點了點頭,之前她怕袁瑛璟三人在宮中會不習慣,便給三人特製了腰牌,可以隨時出宮。卻不料,這樣竟給了南宮赫玉可趁之機。
“袁青是怎麼死的?”沅天洛想起暗衛之前的稟報,問道。
“袁青死了?”袁秋驚叫道,似乎是搖着頭不敢相信。
“不是你所爲嗎?”沅天洛驚訝道。
袁青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爾後又是不住地搖頭。突然,她瞳孔放大,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然後頭就歪向了一邊,眼睛也慢慢地閉上了,但嘴脣仍是輕微地顫動着……
百里奚和湊上去聽,但聽得並不分明。再搭上袁秋的手腕,卻發現已經沒有了脈搏。
而一旁的沅天洛,卻始終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