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衆人的忐忑之中,沅天洛還是踏上了決賽的舞臺。今日,參加決賽的有四個人,兩兩比試之後,勝出的那人會參與最終的比試。而那場最終的比試,會分出最終的優勝者,也就是魁首。
這四個人,除了沅天洛,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曹爽。至於另外的兩個人,則是見所未見。只不過,在上場之前,百里奚和已經將自己多方蒐集的消息告訴了沅天洛。如此,也好做到知己知彼。曹爽自不必說,同在紫月學院學習,他的實力自然是有目共睹。餘下的那二人中,一人擅長用刀,一人擅長用劍。同時,百里奚和也將這幾人的優勢和劣勢一一說明,以供沅天洛參考,也好做到對症下藥,一一擊敗。
第一場比試,是沅天洛對陣曹爽,沅天洛勝出。第二場比試,那個用刀的和那個用劍的比試,那個用劍的贏了。所以,最終的比試,是沅天洛和那個用劍的對陣。
然而,剛和這個用劍的開始比試,沅天洛就覺出了不對。這人的招式,總是給她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可是具體熟悉在哪裡,她卻是怎麼也想不出。而更讓她疑惑的是,自打她上來,這人就沒有真心實意地和她對打過,反而是連連躲閃她進攻的招數,似乎是有意讓着她,又似乎是,不想讓她看清他的容貌。
沅天洛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難不成,這人是百里奚和找來的托兒?可是百里奚和知道她最痛恨的就是欺騙,應該不會這樣做。更何況,她不經意間向臺下看去,發現百里奚和看向臺上,也是一臉的擔心。可若是這人是百里奚和找來的,應該是坦然自若,不會擔心纔是。排除了這樣的可能,那麼眼前的這個人,會是誰呢?
突然,那人急速向前,逼近了她。沅天洛慌忙出手,想要抵擋。然而下一瞬,當她看清了他的面容,卻是放下了手,垂在身側。因爲,她看到的那張臉,是南宮逸塵!
頓時,沅天洛只覺得全身僵硬,難以呼吸,心裡也是亂糟糟的。
南宮逸塵看着像是受到驚嚇的沅天洛,道:“洛兒,你還好嗎?”
只一句話,便讓沅天洛淚如雨下。這一年來,她將內心所有的悲傷都藏得很好,從不展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從不在人前落淚。可這一次,這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還是讓她落淚不止。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她屢次說服自己將他埋在心底,終歸也只是一場徒勞而已。他一旦出現,便讓她丟盔棄甲,連連敗退。
這時,在臺下觀戰的百里奚和也注意到了沅天洛的反常,臉上佈滿了擔憂。若不是比試之中拒絕他人插手,他早就竄上臺去,一看究竟。只是,眼下的情況,讓他再顧不得什麼規矩,一躍而起,直奔比試的地方而去。
顯然,南宮逸塵也注意到了百里奚和的動靜,他顧不得驚歎於百里奚和武功的精進,從容地轉過身,將長臂一伸,便把沅天洛攬在懷裡,幾個輕越間,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一路上,沅天洛只覺得自己癡了傻了一般,窩在南宮逸塵的懷裡,一動不動。終於,他們落在了一個精緻的小院子裡。
沅天洛認出,這是南宮逸塵的府邸中的一處小院。之前,南宮逸塵雖然已經離開,但是她還是捨不得將這府邸給別人居住,便留了下來,定時派人打掃。時而,她也會在這裡住上幾天,看着這熟悉的景物,想到那人也曾出現在這裡,也算是聊以慰藉這難解的相思。是的,相思,那相思在他離開之後便如瘋長的水草一般,在她的心裡生根、發芽,瘋狂地蔓延。只是,她料不到,料不到他竟然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還帶她來了這個小院。
南宮逸塵鬆開沅天洛,與她站了個面對面。南宮逸塵癡癡地看着眼前的人兒,道:“洛兒,我回來了。”
沅天洛並不說話,她生怕自己一開口,眼前的這一切就會消失不見。她害怕自己會發現,眼前的這一切,終歸是一場美夢而已。所以,她不敢讓自己醒來。
南宮逸塵復又將沅天洛攬在懷裡,緊緊地,她呼出的氣息輕輕地拂在他的脖頸間,讓他的心裡癢癢的。闊別一年,她長高了,原先,她只到他的胸口而已,現在已經快要和他比肩了。他慨嘆自己又錯過了那麼多本可以和她相處的時光,如今,終究算是一樁憾事了。
彼時,正是春天,滿園的桃花開得斐然。他擁着她在一處開得正盛的桃花樹下坐下,靜默無言。驀地,一瓣桃花落在了沅天洛的面頰上,沅天洛拿起它,放在鼻尖輕輕地嗅着,有一股淡雅的幽香在鼻尖縈繞,讓人生出滿心的安然來。看着頭頂的一樹繁花,沅天洛不禁想起,那時南宮逸塵帶她去山頂看桃花的事來。想着想着,她便睡着了。
南宮逸塵看着懷中的人兒酣睡的模樣,心疼不已。和一年前相比,她又清瘦了不少,這一年,她過得很累吧。若不然,也不會這般輕易就睡着。想到此處,南宮逸塵不禁暗恨自己的無能,若是他做事再麻利一些,是不是就能早一些見到她了?看來,他又做錯事了。
不知過了過久,沅天洛醒了過來,只不過,再醒來的時候不見了眼前的人,也不見了頭頂開得絢爛的桃花樹,她現在所身處的,是她的寢殿。
她猛地坐起身來,看了一圈,看到了百里奚和,看到了袁瑛璟,看到了伺候她的貼身宮女,卻唯獨沒有看到她此刻最想要看到的那個人。這一切,是夢嗎?
見她醒來,百里奚和慌忙湊了上來,道:“你沒事吧?”
沅天洛搖了搖頭,道:“我沒事,我是怎麼回來的?”
“你不記得了?”百里奚和狐疑道。
沅天洛點點頭。
“那就怪了,昨日見你被人帶走,我便追了過去。可是,我連個人影兒都沒有看到。我正找得着急的時候,你的暗衛卻來告訴我,你已經回宮了。你怎麼樣,身子有沒有不舒服?”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你們都退下吧,我累了,想睡一會兒。明日早朝的時候叫醒我。”沅天洛說完這話,又躺了下去。
衆人看到沅天洛如此,也就不再言語,走了出去,關好了寢殿的門。空蕩蕩的大殿內,寂靜無聲。沅天洛的心裡卻是更亂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不會是夢。那麼,他怎麼會突然回來,是東越的事情不順利嗎?還是他在那裡被南宮赫玉排擠,過得並不好?她不敢再去想更壞的結果,便將暗衛喚了出來,命他去查探派在東越的人有沒有送消息回來。
後來,她等了很久也不見暗衛回來,便睡着了。再被叫醒的時候,已經到了早朝的時間。梳洗一番後,她喚出那名暗衛,那暗衛卻告訴她並未有任何消息從東越傳回來。
沅天洛黛眉微蹙,發生這樣的事,要麼是東越真的是什麼也沒有發生,要麼就是她派在東越的人被人控制了,或是切斷了她傳播消息的途徑。可南宮逸塵出現在這裡,她的人卻什麼消息也沒有傳出來,那就說明東越並非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而是發生了什麼,消息並沒有傳到她的耳中。若是如此,事情可就有些棘手了。
“陛下,上早朝的時辰到了。”侍女提醒道。
沅天洛回過神,擡步向着金鑾殿走去。
早朝之上,身爲丞相的南無疆向沅天洛稟報道:“陛下,之前的比試女子的優勝者和男子的優勝者都已經選了出來。女的不願意透漏自己父親的名字,只說自己叫林霜影,男的是九門提督家的公子曹爽。”
沅天洛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看來,昨日她和扮作應試者的南宮逸塵一同離開,久未出現,這場比賽便做不得數,由曹爽和那用刀的男子比試,從這個結果來看,是曹爽勝出了。
南無疆再次開口:“陛下,按照此前所言,勝出者將會得到相應的封賞,不知陛下可想好了給這二人什麼封賞?”
“無妨,明日就請南丞相將這二人帶到這裡來,到時再行商議就是。”
“是。”南無疆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總的來說,這一日的早朝,與平日裡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當太監喊出“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的時候,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禁衛軍,快走幾步,爾後跪倒在地,道:“陛下,東越使臣求見!”
沅天洛聽到這話,驚詫不已。若說是他國使臣來見,需要事先通傳,由本國派人在邊境處迎接。如此,纔可確保萬無一失。可是,之前她並未接到過東越會有使臣來的消息,現在這使團卻突然出現在京城之中,的確是怪事一樁。
同時,這話聽在衆臣的耳朵裡,也是驚訝不已。這時,南無疆說道:“陛下,這事着實是奇怪,若是使臣來見,也不應該在早朝的時候來啊。”
沅天洛點點頭,的確,若是使臣來見,也不會在早朝的時候來,這並不合規矩。
此時,霸馭天也在朝臣的隊伍之中,他走出隊伍,對着沅天洛微微施禮,道:“陛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讓這東越使臣進來,咱們也好看一看,這東越究竟鬧的是哪一齣。”
沅天洛並未說話,衆人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沅天洛,心亂如麻。這突如其來的東越使臣,加上昨天見到的南宮逸塵,讓她不禁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那就是在東越,南宮逸塵落了下風,所以纔會逃到越徹來。而此時的東越,是南宮赫玉掌權,他暗中派使臣來,只怕是圖謀不軌。
良久,她擡起頭,道:“宣。”
爾後,那東越使臣便跟着先前的那名禁衛軍走上殿來。奇怪的是,這次的使臣只有一人。
可是,當那使臣步步走近,沅天洛看清了他的臉,頓時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