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刀刃刺穿肉體,沉悶的撕裂聲在漆黑的世界裡格外清晰……彷彿中,又回到了寧德殿,剛纔換上的水墨屏風染了鮮豔的血色,一個模糊的人影倒在屏風之後,只露出一片明黃的衣角……
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挪動着僵硬的步伐走上前去……那人揚起來的臉上,瞪着一雙熟悉的眼眸,已然毫無生機。
“擎蒼!”宋策大叫一聲,猛然睜開眼睛,似乎鼻間還殘留着驅趕不散的血腥氣息。
身旁傳來“撲通”的聲響,像是有人摔倒了。
“哎呦,磕死我了!”趙維嘉可是倒黴透了,先是被華西無情摧殘,再是被人從夢裡驚嚇醒來,到現在腦子裡還糊塗着。
可一見是宋策醒了。趙維嘉立刻高興得忘了疼,一骨碌爬起來,然後笑嘻嘻的蹭到牀邊:“真是太好了,範太醫說只要你能醒來就沒事兒了!”
宋策彷彿沒聽見,支起身子坐在牀上,一手撐着額頭,長髮散落着垂下來遮掩了大半張臉,只有**的腕骨透着寂寞的光澤。當他知道有人守在他牀前時,還以爲會是清帝,可是……卻不是他。
“怎麼了?還是不舒服麼?”趙維嘉神經大條,可也感覺到了宋策的情緒很低落。
宋策不答,掀開被子便要下牀。他在擔心,擔心夢裡的事情會真的發生。所以他顧不得此刻的心痛與失落,只想去宮中看一眼,確定皇上現在是安然無恙的。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確切說,現在已是黎明時分了,只是趙維嘉在宋策牀前守了一晚上,弄不清時間罷了。
宋策簡單的吐出兩個字:“進宮。”
“進宮做什麼?你還病着呢!”趙維嘉不解,他知道宋策最近很忙碌,但是卻不知道他都幹了什麼。因爲清帝病危這些天曌和公主也病了,所以他只一門心思陪着他的拙姐姐。
宋策不理他,只是低頭在找什麼東西。趙維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宋策,突然覺得他的身影很像小時候的曌和公主……一樣的清冷高傲,對誰的都愛答不理……可是,爲什麼他會是男人?
“……”一向快人快語的趙維嘉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昨日來宋府原本是想宋策請教的。他想告訴宋策,他的拙姐姐說他很可愛,說很喜歡他。可奇怪的是,爲什麼自己聽到這個期待已久的答案時竟然會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我的貂裘大衣放在哪裡了?”宋策隨口問了一句。尋而未果只好坐下來又仔細想了想,原來是落在寧德殿了,他走的時候忘了穿上大衣,可是竟也覺查不到寒冷。
趙維嘉默不作聲的從身後替他圍上披風“別找了,穿這個。”
那是一件猩紅色的羽絨披風,趙維嘉一直愛不釋手,覺得很氣派很個性,事實也是如此,大家只要遠遠的一見着這醒目的紅衣就知道是狼來了。
宋策瞅了眼身上的披風,突然想起小時候趙維嘉給他夾雞塊的事,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伸手掐了掐趙維嘉的臉蛋,眨眼笑道:“謝謝。”
趙維嘉現在是完全傻了,第二個了,宋策是第二個有膽子掐他臉蛋的人!更湊巧的是,他的臉上竟還帶着那似曾相似的曖昧笑容!
趙何拙與宋策的影子交替在眼前閃現,趙維嘉越看越是迷糊。等他找回焦距的時候,宋策早就不見了身影。
隱約聽見院外傳來馬兒的嘶鳴……
“宋策!等等我!”趙維嘉撈起馬鞭就飛奔了出去,心想着,宋策怕是瘋了吧,騎馬都不帶馬鞭?!更何況,就他那麼弱的身子怎麼能騎馬呢!
宋策以前不會騎馬,但是被清帝拖去馬場練了半個月之後倒也小有成效,雖然還不能騎馬上戰場,與清帝並肩廝殺,卻也能輕鬆的駕馭馬匹而不至於被馬摔下馬背來。
其實,宋策學東西很快,只是身子骨太弱,所以每次練習清帝都會一刻不離的守在他身邊,兩人共乘一騎。只不過清帝到底從中佔了多少便宜可就沒人說得清了,因爲,皇帝駕臨前無關人等都清了場,就連範異和王甫勝也只能在“事後”看見宋策被清帝抱了回來……
守衛宣門的侍衛一見策馬奔來的猩紅披風立刻緊張起來,泓王從前也有過直闖宮門的英雄事蹟,所以保不齊他會再來那麼一次。
“王爺,請下馬!”
剛說完便有什麼東西砸了下來,那侍衛撿起來一看,竟然是可以隨意進出宮廷的金字腰牌!上面還刻有宋策的名諱。
侍衛恍然大悟。原來是宋大人!可他怎麼會騎馬呢?
扭頭看向那個遠去的紅影,心道,宋大人不管穿什麼都這麼好看,難怪皇上會這麼喜歡他。可轉念一想,又露出一臉鄙夷的表情,他再漂亮也不過是個男寵,自古聖寵難測,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皇上無情的打入冷宮了,更何況,以他目前的尷尬身份,就算想進冷宮也不可能。
事實也確實如此,當宋策趕到寧德殿時,終於有了這種體會。
“曌和公主在殿內歇息,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麼……”宋策扯了下嘴角,僵硬的轉過身想要離去,卻聽見清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策兒麼?”
“……”宋策沒有回答,剛想走下臺階卻被人從身後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策兒既然來了,怎麼這麼快就要走呢?”從他輕鬆的語調也能聽出皇上的心情很不錯。
“……”
“爲什麼不說話?”
無上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