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遲了!」
剛一回到房間,迎來的就是這麼一句話。這個青梅竹馬是鬼嗎。
「都幹什麼去了,真是的……。我可是忍飢挨餓地等着你呢」
「就算你說等我——誒,什麼?你還沒吃晚飯嗎?」
「所以說,就因爲等你了」
那個,其實你先吃的話也沒關係吧……。雖然這麼想,但決不會說出口。恐怕一說出口,箒就會進入生氣模式吧。我可是領教過了的。
「那麼,立馬向食堂進發。時間緊迫」
「等、等一下!」
我剛要走出房間,箒就制止了我。又怎麼了?明明時間不多了,有什麼要緊事嗎?順便說,食堂八點就關門了。時間一過,縱使是小魚乾也不會給你一條。
「今、今天,那個呢。嗯……」
「嗯?好像有某種食物的味道。」
好像還是剛做好的樣子。飢腸轆轆的我,對食物香味的敏感度可要比平日高兩成呢。
「桌上好像擺着什麼呢。……哦!這不是炒飯嗎!這個,誰做的」
我想,這種特別的香味是因爲是用了炒飯專用的芝麻油吧。還是那麼能挑逗人的食慾。
「是、是我……。做、做的」
「誒?是嗎?」
「那種出乎意料的表情算什麼!?」
那個,因爲,確實感到意外……。
因爲特例不是和食,這讓我驚訝。到底是吹了什麼風呢。有什麼事想要求我吧。那你安心吧,我沒錢。
「是、是吃還是不吃,選哪一個!?」
「不,我吃……不過,你爲什麼生氣了?」
「沒生氣!」
從回答的語氣來看,就是生氣的樣子,應該不會錯。既然本人都這麼說了,就當是吧。懷疑之前先相信,這可是人際關係的基礎。
「那麼,先吃了可以吧?」
「飯前先洗手。而且,還要漱口」
不愧是箒,真是高明。做完了所謂的常識就算完了,因爲最近向男女老少問及常識的話不懂的人居多,勇於提及常識也是件好事。
不過,因爲即使不是特別提及平日裡也都在做,所以就沒額外花時間強調。
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箒已經早早地坐在桌旁準備好了。我沉穩地坐下,雙手合實爲禮。
「那麼,我開動了」
「嗯。不用考慮太多,吃吧」
嚼嚼嚼嚼……。
「………」
「怎樣,很好吃吧」
哼哼,箒一臉得意地表情。然而,我什麼都沒說。
「沒有……味道」
「什、什麼!?調羹給我!」
箒一把奪走我手中的調羹,舀起一勺炒飯,大口吞下肚。
「……沒味道」
「對吧?」
外觀上,只從外觀上看的話,是普通的炒飯。不過,沒有味道。爲什麼?大概是調味料不足——不,應該是完全沒放。正因爲如此,使得這份外形出衆的炒飯,越發顯得不可思議。這拼命地勾起人食慾的黃褐色。是魔法嗎?
「這、這個,偶爾……沒錯!偶然忘了放而已!」
「不,忘了放調味料這種事我想是經常吧」
「誒,吵死了!我吃行了吧,我吃!」
「我可沒說那樣的話吧。好了,調羹給我」
從鄭重其事的箒那搶過調羹,我如飢似渴般地、大口大口地吃着炒飯。沒有味道因而吃不出味道,然而我依舊好好地品嚐着。
就算是沒有味道,也是難得的家庭料理。是男人的話就不會剩下。
「多謝款待」
將炒飯吃得乾乾淨淨後,放下調羹。當然,再次合掌行禮。
「………」
「怎、怎麼了嘛?」
箒默默地盯着我,同時臉上顯露的表情很難舉例說明。與喜怒哀樂這幾種表情都相近,但又都不是其中之一。
「別、別搞錯了!」
「誒?」
「今天,那個……是偶然,偶爾,低概率的,失敗而已。平時都是成功的」
是嗎。那還真不知道了。算了,就信她一回。……不過,是第一次看見箒做飯。最後一次見面是小學四年級,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過,爲什麼特意做中餐?箒不是更拿手和食嗎?」
「食、食之道不分國界。我只是爲了證明這一點」
不過,失敗了不就雞飛蛋打了嗎。而且料理不光不分國境,也不分國籍喲
「不、不過,那個,呢。如果你不管怎麼說都還要的話,也不是不能再做」
「嗯?不,不用了。會耽誤你的時間吧。去食堂吃飯也不會麻煩吧」
「不、不想吃我做的料理嗎?」
「不,沒說到那種程度……你怎麼了?從剛纔開始就很奇怪」
「……要說每、每天做飯給你吃……」
剛纔的大嗓門不知去了何方,聲音突然變小,嘴裡不知咕噥着什麼。當然,我什麼都沒聽清。
「本、本來,就是你的錯!做了那樣約定,想怎麼負責!?」
「約定……鈴的事嗎?已經解決了」
「什、什麼……?」
「那個,所以說解決了。我向她道歉,然後她原諒我了」
「………」
那個,爲什麼一臉懷疑的表情。我有那麼沒信用嗎。
「像那樣的事不可能解決的吧!」
「不,解決了!」
爲什麼這傢伙會頑固到這種地步。不明所以。
「將所謂一生簡單地——」
箒的怒聲機關槍正想繼續開火,但遺憾地被敲門聲打斷。
「請問—,筱ノ之同學和織斑同學,在嗎?」
這種裝糊塗的聲音來自山田老師。咔嚓一聲打開門,山田老師本人走了就來。你看對吧。果然是她。
「有什麼事嗎?老師」
「啊,有。搬家」
「什麼?」
搬家?山田老師嗎?這間可是雙人房喲?
「……老師,請說話時帶上主語」
「是、是。對不起」
箒銳利的目光飛至,山田老師如受驚的小動物一般縮成一團。喂,別使壞。這人再怎麼說也是老師。
「那個,要搬出去的是筱ノ之同學。因爲房間調整有了結果,從今天開始就不用和織斑同學住在一起,可以安心了」
不用同住,可以安心了——哦,山田老師也挺能幹的嘛。
「一夏」
「喔、喔」
又露餡了嗎。爲什麼會。爲什麼會。
「那個,因爲我也會幫忙的,所以很快就可以搬完的」
「請、請、請等一下。難道,必須現在就搬嗎?」
箒的話出乎意料之外。山田老師不解地眨着眼睛,大概是沒料到箒會那麼說。
「那個,那是,當然的。不管時間長短,年輕男女住在同一間房間裡都成問題,筱ノ之同學也會覺得不自在吧?」
「不、不,我——」
箒的回答猶疑不決,同時偷偷地看向了我。——啊,對了。是這樣嗎。
「不用顧慮那麼多。我的話,用不着擔心。即使箒不在了,我也會好好地起牀、刷牙的」
「——!!」
嘩啦!……那個,真奇怪。聽見了奇怪的擬音。像是誰被車碾過……
「老師,馬上搬房間!」
「是、是!那麼開始吧」
突然間被箒催促,山田老師又被嚇得渾身一震。
「也要我幫忙嗎?」
「不用!」
哇,相當生氣。每碰一次就用日本刀斬一次。還是老老實實地,保持安靜爲好。
「……明明我是這麼放不下而你這個傢伙……」
自言自語地聲混跡在憤怒中。不過,真不愧是箒。還不到一個小時就整理完了。
「嗯~……」
突然沒有了舍友,產生了房間面積大了一倍的錯覺。
不知爲什麼,人一不在了就覺得寂寞。
「……算了,睡覺吧。想了也白想」
條件允許的話想泡個澡,不過,浴場無法使用,因爲還在調整男女分開使用的時刻表。回想起山田老師在月中時講得:總會有辦法的。
(不過,是那個吧。因爲is的關係而來到這,與箒的重逢和同鈴再見面,以及與塞西莉婭的相識……真是不可思議呢。)
人之間的緣是個非常離奇,且說不清的東西。現實比還要稀奇。輕比更精緻。——最後的話算了,有點過。
「……睡覺」
澡也洗過了,牙也刷了。睡衣老早就穿着了。話說室內裝=睡衣。好,睡覺。
砰砰。
敲門聲響起。嗯~,都已經進被窩了……。
咚咚。
哦~,拳頭砸門的聲音。我從被窩飛向門的方向。
「來了,是哪位——」
「………」
是搬出去沒一會的箒,只見她滿臉焦躁地站在門口。
「怎麼了,忘了什麼嗎?」
「………」
箒沒有回答。表情越發地不高興,如同那種一碰就只有五分鐘時間來拆除的危險炸彈。……不,雖然沒見過那種炸彈。
「有什麼事嗎?總之,先進屋吧」
「不用,在這就好」
「是嗎」
「是的」
「…………」
「…………」
喂。
「……箒,如果沒要緊事,我就睡了」
「有、有要緊事!」
突然加大的音量,將我嚇了一跳。話說,在走廊這麼大聲說話,魔鬼寮長可是會生氣的。
「下、下個月的,年級個人賽……」
比賽好像在六月末舉行,與班級對抗賽不同,完全是自願參加的個人賽。除了劃分學年以外,好像就沒有其它特別的限制了。不過,依舊是擁有專用機就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如果我、我獲得冠軍的話——」
箒滿臉紅潮的繼續說道。或許是覺得害羞吧,眼睛並沒有看着我。
「就、就和我交往!」
箒不容分說地指着我。
「……什麼?」
分不清楚什麼跟什麼,不過,看上去像是宣戰的通告。對方是誰呢,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