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鄭氏進‘門’的時候,江氏那時候還是長媳,只一個是公公婆婆誰都不待見,一個卻是能說會道深受偏愛。如今這一照面,儘管鄭氏還能安慰自己她是汝寧伯夫人,位居超品,比江氏這太夫人高一截不止,可從鏡園‘門’外一路進來,看到這庭院深深小橋流水的景象,她這心裡卻和貓爪撓着似的,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因而廝見之後一坐下,她便乾笑了一聲。

“大嫂真是好福氣,想當年老伯爺在時滿心盼望着鏡園落成,可終究沒看到這一天。”

“什麼福氣……除了享兒子的福,更要緊的是天恩浩‘蕩’,明察秋毫。”

江氏這不軟不硬的一句話砸回來,鄭氏頓時又是一僵,隨即纔不自然地附和點頭。乾巴巴寒暄了兩句,見江氏始終淡然坐着,她便只得開口道出了今天的來意:“大嫂和全哥如今得了這御賜鏡園,本是天大的喜事,你們不願意開宴慶祝,一味低調,這原本是謙遜臣子應當的。可這園子畢竟大,你們從前也沒用多少人,所以太夫人吩咐我從家裡調派幾房‘精’明的人來,也好幫襯幫襯。”

端着茶盞的江氏這才擡頭看了鄭氏一眼,見其身後站着兩個頭臉整齊綺年‘玉’貌的丫頭,想起剛剛莊媽媽報說前院還有好幾房家人等着,她的嘴角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當即點點頭道:“家裡也確實缺人,太夫人既如此費心,回頭我就讓莊媽媽領着分派了差事。只有一件事,先頭宜興郡主和陽寧侯太夫人也先後薦了幾房人過來,又送了他們的身契,不知道太夫人送來的這些人歸在何處?畢竟,家裡除了原先那些人,新收的人也都是有靠身文書的。”

“既是薦來的人,身契當然是‘交’給嫂子的。”

早有預備的鄭氏衝身後的大丫頭做了個手勢,見其捧着一個雕漆紅木匣子送到了江氏面前,她不禁得意地一笑——這一趟送人自然是趁着這邊百廢待興人手緊缺,先楔入幾顆釘子,既如此,總不能留下口實。挑的這幾房家人都是拖兒帶口親屬衆多的,他們的身契送了過來,可他們那些親戚的身契卻還捏在自己手裡,不愁他們不聽使喚

眼看江氏點了頭,又吩咐把外頭那四房家人都叫到院子裡,她知道此事已定,心頭頓時鬆乏了不少。及至新進的下人們都磕了頭,莊媽媽把人帶下去安置,她這才尋個由頭把自己帶來的那兩個丫頭派到了外頭看着,又擺出了推心置腹的模樣。

“除了這一樁,今天我來,其實還爲了另外一件要緊事。”她也顧不得江氏仍是那副冷淡疏離的表情,又朝炕桌靠近了些,“這幾日外頭的風聲,大嫂可知道了?那位陽寧侯太夫人早年攬事生事,之前僥倖沒被前頭東昌侯連累,可終究是涉得深了,更何況這一回還居然連結大臣請立儲君,皇上雖還沒發作,可心頭哪裡會不怒,說不定轉眼間就會發作出來全哥的這‘門’婚事雖然是皇上親自賜的,可此一時彼一時,她一個小姑娘不懂事,不知道自家祖母做的那些事情,只知道一味愚孝,可這樣一來,將來嫁過來許要連累了全哥”

見江氏似乎是渾然不以爲意,鄭氏不禁心裡發急,索‘性’把宮中齊太妃也搬了出來佐證:“大嫂可別不當一回事,君恩雷霆雨‘露’,前時還覺得好,興許這會兒風頭一轉,立時就覺得人可惡了全哥正是前途好的時候,難道你能看着他被無端連累?不若派個人過去,對她好好說說,讓她明白利害取捨。而另一邊,你這個做母親的,也得給全哥添兩個顏‘色’好的人,免得將來媳‘婦’過‘門’時受了挾制……”

鄭氏說得正起勁時,外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老太太,大人回來了”

“這還是上午,怎麼就回來了?別在這裡守着了,先去瞧瞧究竟怎麼回事”

聞聽楊進週迴來了,江氏臉上那冷淡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露’出了無比的關切。而鄭氏見狀,自然只能訕訕地停下這個話題,心裡卻有些犯嘀咕。及至一身官袍的楊進周進了‘門’來,她覷着人那健碩結實的模樣,再對比自己先後沒養住的兩個兒子和都已經娶了妻仍是身體不見好的楊艾,她更是覺得嗓子眼堵得慌。

“娘。”楊進周進來之後,先給母親行了禮,隨即掃了一眼鄭氏,淡淡地叫了一聲二嬸。但見鄭氏笑着要說話,他就搶在前頭說,“二嬸見諒,我有些要緊事要和娘商量。待會隆佑長公主那兒還約請了娘過去聽戲,實在沒法留您用飯。”

隆佑長公主是下了帖子請聽戲,但那時辰是午後,離着現在還遠,江氏甚至原本沒打算去,此時實是沒想到兒子竟拿這當成了擋箭牌。見鄭氏有些尷尬地說不打緊之類的話,又起身告辭,她少不得做出姿態和楊進週一同把人送到了二‘門’。眼見這一行上轎車走了,她方纔轉身看着兒子,似笑非笑地說:“你倒是會尋藉口,我不耐煩那些人多的場合,若是她也應邀了去那兒如何?”

“隆佑長公主素來是有脾氣的,她不像之前和東昌侯府定了親事,後來那婚事卻落了空的安吉長公主那般一團和氣,只看她和宜興郡主‘交’情最好就知道,她下帖子決計不是什麼人都請。再說,娘你也該走動走動,家裡的事情一步一步慢慢來沒關係……”

一路攙扶着母親往裡走,楊進周口中說着這些,臉‘色’卻並不那麼自然。直到回了陽‘春’館,他又把丫頭攆了出去,這才挨着江氏坐了下來,沉‘吟’了片刻開口說:“今天我之所以回來,是因爲剛剛在阜成‘門’被陳四公子給截住了。是陽寧侯太夫人和他姐姐讓他來的,說了好些我還不知道的事。娘,事情是這樣……”

儘管鄭氏剛剛已經添油加醋說了一通,但江氏畢竟不信,可這會兒楊進周說的詳盡,又說是陳衍派人送來的消息,她不禁就有些不安了。等到楊進周說完,她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就擡頭說道:“那衍哥兒找你說了這些,可有提讓你幫什麼忙?”

“不是讓我幫忙。”楊進周搖了搖頭,想起陳衍那彷彿突然之間又長大了一截的模樣,他略一失神,隨即又回過神來,“他姐姐讓他帶話說,這些事情我遲早都是要知道的,與其等事到臨頭措手不及,還不如早早有個心理預備,咱們兩家之間,不應該藏着掖着。事情她會設法料理,我們只要知道這一回事就成了。”

“她竟然這麼說”江氏先是大訝,隨即立時大搖其頭,“皇上都賜婚了,兩家也一直是當成姻親走動,事到臨頭怎麼能撂開手不管?那丫頭也實在是倔脾氣,她一個‘女’孩子,爲了祖母着想固然沒錯,可這種事情一個人怎麼挑的起來……全哥,你有什麼打算?”

“我讓陳衍捎話給她姐姐,我一個武夫,在京城人脈也有限,別的幫不上忙,但也不會坐視不理。娘,她是我未來的妻子,那是她的母家,但有使得上力的地方,我便不能坐視。”

江氏儘管心中擔心,但仍是點點頭說:“你說的是。那你預備怎麼做?”

“別的我幫不上,但夏公公那裡我可以留心一二。”

“夏公公?”江氏想起帶着自己和楊進周看過鏡園的夏太監,不禁卻有些奇怪。

“臨安縣主出嫁時的那樁事情,應當還沒傳開,錢媽媽死了,季夫人那種老實人,又沒什麼深厚背景,人又在長樂宮,想來別人未必會往她下手,既如此,看如今這架勢,我總覺得夏公公那兒有些疑難……”

江氏起初還沒明白意思,待發現楊進周的面‘色’有些晦暗,她猛地想起了一個可能‘性’,一時間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也許有人……也許有人打

頂着敕建護國寺這個名頭,智永和尚又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主兒,因而執掌這座大寺十幾年,香火鼎盛自不必說,就連寺廟的田產和邸店也在他手上有了些增長。然而,此時此刻站在那裡,這位主持大和尚那油光可鑑的光頭上卻隱約有些汗漬,臉上更是寫滿了爲難。

“縣主這要求,實在是……”

陳瀾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智永和尚,良久才微微笑道:“大師執掌護國寺已經有些年頭了吧?不說陽寧侯府多年來的香火供奉,就憑着您曾經爲我家老太太辦事牽線搭橋,咱們家裡也是一直感念的。佛‘門’雖是清靜之地,可終究也免不了是非,大師您說是不是?”

智永原本就是額頭冒汗,這會兒就更不自然了。左思右想左右爲難,到最後他覷了一眼陳瀾,見這位陽寧侯府三小姐仍然坐着一動不動,那種異常篤定的架勢分明是‘胸’有成竹,他不得不再次斟酌了一番。到最後,他只得把心一橫點點頭道:“既如此,老衲也只能行個方便了。只請縣主到時候說話行事稍稍緩轉些,留個餘地給老衲回圜。”

“那是自然。”

欣然答應之後,陳瀾和智永又言語了幾句,就見其腳下匆匆地轉身離去。等到人一走,她方纔往靠背上挪了挪,又接過了一旁鄭媽媽親自捧上來的茶盞。不等鄭媽媽開口詢問,她就主動解釋道:“他是這護國寺的主持,和那些因佛法聞名的高僧不同,原本就進項極多,威權極重,覬覦他這位子的人決計不少。他怕被咱們連累,可更怕有些把柄落到對頭手上,所以此時把話說清楚了,他與其去思量到時候是否會因今天的事受到牽累,還不如去想,若是這一次咱們府裡安然度過,他有什麼好處。”

之前在晉王府時,鄭媽媽就眼看着晉王妃因爲陳瀾的那一番話重新打起了‘精’神,此時又見識了智永和尚的不得不屈從,心裡已經是百感‘交’集。這大半年來家中的事情就沒斷過,而以往從來顯不出來的三小姐陳瀾,就彷彿一把鈍刀經過了磨刀石反覆打磨似的,逐漸煥發出了越來越顯眼的光彩,實在是怨不得老太太這般倚重疼愛

如今陳瀾所在的竹林‘精’舍,並不是從前她和陳衍到這裡拜祭亡母時呆過的這一間,而是從前智永招待過晉王的地方。屋子並不算很大,佈置得卻整潔,小沙彌又早早燒好了寺中特產的泉水送上,因而這會兒她品茗看書,倒也自在。只是,眼睛看的是書,她的心思卻根本不在書本上,早就把此前想好的那些話溫習了一遍又一遍。

淑妃的母親秦太夫人並不是特別高調的人,每次前來只是提早一天和寺裡打個招呼,甚至不拘初一十五,彷彿更重在散心而不在禮佛。能正巧趕上這一天,也多虧了鄭管事長年在外‘交’遊廣闊。由於其他權‘門’的‘女’眷家人並不在事先淨寺的行列,她大可在大雄寶殿等等地方裝作和那位太夫人偶遇,可無論是哪家‘女’眷出來,都是僕婢環繞媽媽緊隨,甫一見面要說道那些話卻是幾乎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能在這裡守株待兔,等着智永和尚把人帶過來。

等待之中,時間一點一滴過得極慢,只陳瀾飲過兩三杯茶之後,就再也沒有多飲,倒是旁邊的鄭媽媽等得有些口乾舌燥。就當滿屋子的人幾乎覺得時間停滯了的時候,外間突然傳來了三聲輕輕的擊掌,赫然是早就約定好的。鄭媽媽看了一眼陳瀾,三兩步到了‘門’邊上,將‘門’打開一條縫之後,恰好看見一個小沙彌閃身離開的背影,這才慌忙扭過頭來。

“你們到泉水那邊去。”

撂下這話之後,陳瀾便丟下手中的書看着身後的芸兒,見她招呼了宜興郡主昨日才命人送來的長鏑和紅纓,兩人一個捧着瓦罐,一個提着風爐出去,她就輕輕吁了一口氣。

等到出了屋子,早就勘察好地形的幾個丫頭直奔這‘精’舍西邊的泉水處,依着石桌石凳忙碌了起來。有的在石凳上鋪設布墊子,有的擺好了風爐現燒水,至於芸兒則是不停地往來路那邊瞧看,直到發現有人影過來,這才趕緊收回了目光,跟着兩個丫頭一塊瞎忙一氣。

那邊廂智永陪着秦太夫人一路過來,遠遠地早就瞧見了泉水這邊的動靜。儘管心裡有數,可他還是儘量讓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慈和自然,一面陪秦太夫人說佛理,一面留心陪‘侍’在側的那幾個媽媽和丫頭。果然,立時就有人發現了那邊的不對勁來。

其中一位較爲老成的媽媽就直截了當地問道:“大師,今天這兒還有外人麼?”

看到秦太夫人往那邊看了一眼,智永和尚便笑着答道:“都是太夫人從前說了,不要打擾了其他人家上香禮佛,所以每逢這時候,只是阻着山‘門’不讓那些男客進來,‘女’客都是不禁的。更何況,那是海寧縣主的丫頭,上了早香之後想着咱們這兒的泉水好,所以特意多留了一會,老衲就更不敢攔了,還請太夫人見諒。”

海寧縣主?

秦太夫人只覺得這稱呼有些印象,見幾個僕‘婦’丫頭也是皺眉的皺眉,茫然的茫然,她索‘性’就看向了智永和尚:“大師,我這人老了,記‘性’也實在是不管用了,這海寧縣主是……”

“就是宜興郡主先頭認下的‘女’兒,陽寧侯府的三小姐。”

秦太夫人這才恍然大悟,微微點了點頭就再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往前走。然而,當遠遠路過的時候,她突然聽見那幾個丫頭正在哼唱一首歌,那歌聲婉轉動聽也就罷了,畢竟不是她曾經聽過的,只那其中隱隱約約流‘露’出的一個詞,讓她頗有些動容。

……‘女’兒曾經提到過,當初皇后去世的時候,陽寧侯府那位三小姐似乎就曾在坤寧宮西暖閣裡唱過那麼一首歌,這才因此讓皇帝愛屋及烏。

於是,她便衝身邊的一個僕‘婦’打了個眼‘色’,見其躡手躡腳往那邊泉水去了,她纔跟着智永進了另一頭的‘精’舍。落座之後,她難免有些心神不寧,向智永探問了幾句,智永就少不得說起了從前晉王羅旭楊進週三人來這兒的那一次,晉王得知陳瀾姐弟在此執意要會會,結果只有一個陳衍出來,陳瀾卻避而不見,她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說是親戚,可終究不是正經的孃家親戚,這位縣主倒是知道避嫌,不像別人那般輕狂,也難怪先皇后喜愛,皇上也愛屋及烏。”

智永又說道了幾句別的,剛剛離開的那位媽媽就進了屋子來,當着智永的面笑道:“老太太,我原本還以爲那幾個小丫頭在忙活什麼,卻原來是在現燒水沏茶。說是從福建捎帶來的茶,那位縣主特意吩咐她們親自燒水炮製的。看到我過去了,那個小丫頭還炫耀似的拿了那罐‘花’茶給我瞧……咳,真是沒見識,誰不知道您是福建人,家裡其他茶葉也就罷了,唯獨這茶是從來不缺的”

秦太夫人聞言莞爾。相比那些傳了數千年的名茶,起自南宋的‘花’茶從來算不得茶中上品,她也是因爲生在福州,這才喜好茶,於是和那些喜喝龍井‘毛’峰六安瓜片的貴‘婦’們格格不入。儘管由於這兩日好些官員請立中宮和儲君的事,她心下不是沒有警惕,可最後終究還是好奇佔了上風。

那位能入帝后法眼,又讓宜興郡主收爲義‘女’的陽寧侯府三小姐,究竟是怎樣的人?

“既然是正好在這兒遇見,便是有緣,難得又是個喜好茶的,你們去那邊瞧瞧,請她過來敘敘話。”見兩個媽媽答應一聲去了,及至‘門’簾落下,秦太夫人才彷彿是記起什麼似的,面‘色’微微一變,隨即遮掩似的對智永笑道,“這些年也多虧了大師一直往我家裡送泉水,否則那些***茶也沏不出好滋味來。”

“舉手之勞,太夫人倒是記在了心上……誰不知道晉王殿下異常孝心,這‘玉’泉水也常常往您府裡送?”

兩邊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門’前的‘門’簾再次一動,緊跟着,秦太夫人就看到一個少‘女’隨着自己帶的兩位媽媽進了‘門’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舉止得體的媽媽。那少‘女’一身秋香‘色’的衣裙,頭上不見多少珠翠,耳垂只有兩顆丁香大小的‘玉’塞兒,面‘色’沉靜,那眼眸中更是清澈見底。見其上前行禮拜見,秦太夫人這才恍然回神,只受了半禮就慌忙把人攙扶了起來。

“我剛剛還覺得自己託大了,我年紀雖大,可終究不是縣

“我也不是單單愛茶,只是不慣茶葉的苦澀而已,帶了‘花’香,入口甘潤,喝着更清口些。”陳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才解釋道,“從前不敢太講究,但娘知道了之後,便一股腦兒送來了好些‘花’茶。有茉莉、玫瑰、薔薇、梔子、梅‘花’……林林總總大約七八樣,這大多是江南和福建那邊炮製的上品。因權貴大多不愛,娘也不喜歡,如今給了我,她是物盡其用,我則是求之不得,正是皆大歡喜。”

京師並不流行‘花’茶,秦太夫人深知自己這點愛好要不是有個身爲宮妃的‘女’兒和身爲晉王的外孫,也未必能讓福建過來的海船特意捎帶上那些茶,因而原以爲陳瀾只是有心做了預備,專‘門’在這兒趨奉自個。然而,此時陳瀾說自己愛的是‘花’茶,而不單單是茶,她心裡就不禁一鬆,卻仍是開口問道:“那今天到護國寺來,你莫非還帶了其他品種?”

“紅螺,你回去把那幾罐都取來。”

陳瀾吩咐了身後的紅螺,又看着秦太夫人說,“護國寺這兒的泉水滿京師都是有名的,好茶也需好水來泡,所以我就帶了桔‘花’、木香、蘭蕙和這四種‘花’茶,也想看看這兒的泉水泡哪種茶葉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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