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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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之後把這一頭的事情料理完,直到日暮時分,他才終於有功夫去換□上那一套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溼了的衣裳。一股腦兒剝下外頭的衣袍,他一低頭就看到了腰中那條寬厚的牛皮帶。上頭除了掛劍的搭扣之外,還有好幾處放東西的空格。摩挲着那一圈銅釘,他便將其緩緩解下,盯着那細密的針腳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赤着上身從後門出了屋子。

後院有一口深井,楊進周拿起軲轆上掛着的桶子隨

“不回去了,待會再過一陣子內城就要關城門了,前門大街上隨便尋一個宿處就行了。”

一連三日,楊進周都只是給母親捎了信回去,沒有回家,直到第四日中午方纔回家了一趟。江氏早就習慣了兒子這等習性,留着說了一陣話,原以爲人不時就要走,卻不想用過午飯之後,外間就有人報說是陽寧侯府四少爺來了。儘管她頗爲喜愛陳衍,可也沒想到兩人頭前腳後那麼巧碰上,心裡不由暗自納罕。

果然,陳衍笑嘻嘻進來行過禮後,立時就偷瞧了楊進周兩眼。不消一會兒,兩人便鑽進了東屋。這一趟卻只是一炷香功夫便結束了,陳衍走得匆忙,甚至來不及陪江氏坐坐聊天就告了辭,而楊進周也沒有對母親解說太多,只是在那擔憂的眼神下點了點頭。

“娘只管放心,她有分寸,我也有數。”

看着兒子那從容不迫的表情,江氏也就丟開了心中那一絲不確定的疑惑,拉着楊進周坐下之後就說道:“宜興郡主提過,七月二十四就是陳家三小姐的生辰,陽寧侯府預備和韓國公府一塊操辦,到時候她還要收了人家做乾女兒。我是必定要去的,這賀禮我想也不另找俗物了,就是早年你爹留下的那一對玉釧,如何?”

楊進周想起那是父親留下,母親壓箱底的東西之一,因而對着那徵詢的目光,他很自然地點了點頭說:“娘覺得好,那就送這一對吧。”

另一頭陳衍離開了楊家便急急忙忙往自己家裡趕。這一日他並不是像幾天前那樣真有老大空閒,下午宜興郡主那裡還有一場考覈等着他,決計不比杜微方那兒的關卡好過,因而,一陣風似的進了家門,他問明陳瀾如今在翠柳居,就直奔了過去,到了那邊立時拿出那封用油紙包好的信丟在了炕桌上,又看着陳瀾嘿嘿一笑。

“姐,我未來的姐夫辦事還是挺牢靠的,只信你不信我,連個口信都不願意讓我帶”

對於弟弟的調侃,陳瀾直接抓起炕桌上攢盒裡的一顆紅棗,照着陳衍的腦袋丟了過去,見其抱着頭飛快地溜之大吉,她纔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又讓紅螺和沁芳到外頭看着,這纔打開了信封。儘管拜託楊進周幫忙留心,但她也讓芸兒在外頭打聽了一下消息,因而心底已經大略有了個底。

即便如此,解開油紙包拿出那封信來,她粗粗一看就大吃一驚。不得不說,儘管如今早已淡出了錦衣衛,但楊進周畢竟是在其中呆了大半年,耳濡目染,自然比她這個半吊子更知道如何打聽消息更有效率,他竟是在前門大街的各種處所泡了整整三夜捏着那幾張小箋紙,她想起芸兒提過錦衣衛新任指揮使在七八天前剛剛走馬上任,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

以前那些事情雖說一樁樁一件件都解決了,可她一直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也許真是隻揪着表面,沒觸及下頭的根。

“小姐,惠心小姐來了”

正沉吟間,陳瀾就聽到外間沁芳的聲音。知道張惠心腳程沒那麼快,這會兒頂多進了二門,她就先把這信收進了匣子裡鎖好,又讓紅螺留在屋子裡看着,隨即就帶着沁芳急匆匆出了門。纔到夾道東邊盡頭的角門,她就看見張惠心一手撐着油絹傘遮陽,一手搖着團扇快步過來。一打照面,她還來不及開口,張惠心就嚷嚷了起來。

“熱,真是熱死了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大熱天,一出門就是火燒火燎的”

陳瀾不禁打趣道:“那你還大老遠地跑來?”

“還不是惦記你?再說,韓國公府畢竟離陽寧侯府近的很,這點苦頭我還受得起……趕緊的,咱們先去見過老太太,我還有話對你說呢”

朱氏對張惠心的到來自然高興得很,留着她說了一會兒話,又以自己要歇午覺爲由,知機地任憑兩人自己去廝混。兩人一到了翠柳居陳瀾那五間正房,張惠心立時好奇地四下裡轉了一圈,吸引力終究就被端過來的那一碗雪酪吸引了過去。拿起小勺一口氣全都撥拉下了肚,她才心滿意足地摩挲着胸口,直接賴在了陳瀾的身上。

“哎,還是這些冰飲冷飲最好,這下子舒服多了……哎,你趕緊告訴我,你那會聽到賜婚的時候怎麼想的?我還有兩個月就要嫁人了,一想到那日子,我就心裡發毛發慌,你呢?”

剛剛還說到夏天的冷飲,這話題一下子就轉到了婚事,陳瀾對張惠心這天馬行空的說話真是歎爲觀止。只不過,畏嫁兩個字並不是張惠心的專利,她也是一樣心中緊張,因此想了想就苦笑着答道:“要說發慌,我不比你好到哪兒去。”

“咦?”張惠心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呆呆看了陳瀾好一會兒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哎呀,娘一天到晚誇你比我沉穩,我差點忘了你還比我小呢也是,這嫁了人便得離了爹孃,想想實在太磣人了些不過楊大人看上去人挺不錯的,我娘說楊太夫人看着也是極好相處的人,你不用擔心”

這丫頭,本來是討安慰的,結果反倒安慰起了別人

陳瀾忍俊不禁,卻少不得謝過了張惠心的好話,旋即就拉着她的手問起了她的那位未婚夫婿。得知兩人零零碎碎也見過幾次,那又是個爽直的少年,她自然笑着也安慰了一番。果然,須臾,張惠心那憂慮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是一會說到江南送來的新式西洋玩具,一會說到正在往四下裡發帖子的生辰宴,到最後突然纔想起另一件事。

“對了,那次我去長樂宮,賢妃娘娘對我提過一回,郡主之女照例是不封的,但皇上一直覺得我娘功勞大,卻一直沒怎麼封賞,所以會在我出嫁之前封我縣主。我覺得這樣不好,原本想求求賢妃娘娘讓皇上別那麼費事,可賢妃娘娘說,這是將來給我撐腰的。”

見張惠心迷糊地皺了皺眉,似乎覺得這爲自己撐腰一說有些奇怪,但陳瀾想起宜興郡主膝下無子,不禁暗歎了一口氣。那對琴瑟和諧的夫妻不可能不考慮百年之後,因而皇帝這賞封自然是最自然不過了。想到這裡,她不禁想起了剛剛收好的楊進周那封信,想起他對於自己之前讓陳衍告知的那一茬毫無異議,這份信賴和淡然讓她心裡亦是不無觸動。

因而,她吩咐丫頭把之前用井水湃好的幾樣新鮮瓜果拿上來,又匆匆尋了藉口到裡屋去,拿過一張小箋紙匆匆寫了一封信,隨即就連同楊進周那信一塊存在了一個油紙包裡拿了出來:“惠心姐姐,我這有些東西,煩你回去幫忙帶給郡主。”

自從皇后去世之後,宜興郡主除了隨衆祭祀,又帶着張惠心去看過兩次武賢妃和周王,就不曾踏入過乾清宮。此次得知吳王自縊的消息,她也只是一個人唏噓了一陣,並沒有通傳求見。只是,這天張惠心在家裡呆得煩了,巴巴跑去了一趟陽寧侯府,晚間回來時卻捎帶了陳瀾的一封信。便是這封信,她一晚上輾轉反側,最後竟是把身邊的丈夫翻醒了過來。

“你向來是沾枕頭再睡,今天這是怎麼了?”張銓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見四下裡黑漆漆一片,就索性把枕邊的妻子攬了過來,“我是覺得你這些天不對勁,往日最爽利不過的人,眼下卻常常犯焦躁,還在想着皇后娘娘過世的事情?”

“你們男人,都是沒心沒肺”

儘管迎頭砸下的這句話很是打擊,但老夫老妻多年,張銘自然瞭解枕邊人的性子,就嘆了口氣說:“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這已經是理想的狀況了,更多的是這頭才痛哭流涕追思不已,那頭又抱上了美人,如皇上這般重情已經很難得了……說到這個,你似乎很久沒去過乾清宮了,是怕別人說你女人干政?”

宜興郡主這才翻了個身,嗤笑一聲道:“眼下皇后纔去,後宮就鬥得死去活來,一個個都巴望着中宮的位子,也好把自己的兒子帶挈上去,將來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后。我看着就覺得噁心,再說見了皇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不去了。我剛剛睡不着,倒不因爲這些,是因爲之前惠心回來捎帶的信。陳瀾那丫頭說得雖隱晦,可我琢磨着還真像是那麼一回事。”

“哦,就是咱們未來的乾女兒?”張銘爲人隨性,所以對於兒女上頭並不苛求,宜興郡主那會兒對他一提要認個乾女兒,他幾乎想都不想就答應了,等

聽過陳瀾的那些往事之後自是更覺得納罕。此時此刻,他就饒有興致地問道,“她都說了些什麼?”

然而,等到宜興郡主湊近在他耳邊低聲說出了那幾句話,他立時沉默了下來。夫妻倆便這麼彼此相對躺着,寂靜的屋子裡只餘下兩人有些粗重的呼吸聲。良久,他纔再次開了口:“儘管聽着彷彿是危言聳聽,但細細琢磨,還真有些那樣的跡象。你明日還是入宮一回吧,皇上正在心煩意亂的時候,你這個最受信賴的人去,總能勸慰提醒幾句。”

“剛剛巡夜的都已經敲過四更天的銅鑼了,哪裡是明天,當是今天才對。你是要上朝的人,趕緊再眯瞪一會,別管我的事情了”

不容置疑地把丈夫趕去了睡覺,宜興郡主卻仍是睜大眼睛盯着頭頂的帳子,心裡暗自計算着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合上眼睛睡着了。等她再次醒了過來,身邊卻是空空如也,那光亮已經從糊窗戶的綠紗透了進來。

“郡主。”長鏑上前行禮,見宜興郡主撐着牀架子起了身,便連忙上前服侍,口中又說道,“老爺是寅正一刻出的門,臨走時特意吩咐讓您多睡一會兒,這會兒差不多是辰正了。小姐過來瞧過,見您睡得正好,就先回屋去了。”

宜興郡主知道必定是自己昨夜翻來覆去,這纔會少有地連天明丈夫離開和女兒來瞧過都沒有察覺,口中不說,心裡卻不免暗歎自己已經老了。穿戴梳洗之後用過早飯,她又吩咐了張惠心幾句,隨即又交待幾個家將若是陳衍來了,好生操練着,這就匆匆備馬入宮。她雖說最近很少走東安門東華門這條道,可上上下下都認識她,一路自然是暢通無阻。纔到乾清宮,早有乾清宮管事牌子成太監帶着兩個小火者在那兒等着。

“郡主,剛剛底下人通報說您進了宮,皇上就吩咐小的在這兒等着,您可好久沒來了。”

宜興郡主沒有說話,只是衝成太監點了點頭,一路跟着他從乾清門進去,少不得又說道了些閒話。得知皇帝在百日祭之後竟仍然沒有在任何嬪妃宮裡留宿過,她不免心中感慨。及至來到乾清宮後院御書房,她一進門就看到司禮監太監曲永從內中出來,不等其行禮,她就搖了搖手示意免了,隨即徑直進了裡屋。

“都三個多月了,九妹你還是頭一次到乾清宮來。”

行過禮後當頭第一句便是這話,宜興郡主不由苦笑,隨即便坦然說道:“本是一直想來的,但先頭就遭過人彈劾,如今宮中的是非又多,思來想去,我也只敢到最少是非的長樂宮賢妃娘娘那兒去。不過我人雖不來,皇上可別忘了,傳遞消息的人從來沒停過。”

“好好好,也只有你敢這麼和朕說話”

皇帝的臉上罕有地露出了笑容,又示意宜興郡主坐下,隨即就問道:“那你今天怎麼想起要來見朕了?如果是爲了陳瀾,朕已經給她賜了婚,過一陣子也會打發人去楊府頒賜,絕不會讓她將來受苦受窮的。沒有你看着朕,天上的皇后也在看着。你要是還覺得有什麼不夠的,再過幾天不就是她的生辰麼,要什麼只管說。”

遭了這番打趣,宜興郡主不禁沒好氣地嗔道:“皇上這麼說,那我索性把您的內庫搬空算了,回頭讓惠心和她一人一半,我也不必爲她們操心了阿瀾的生辰是我和我家那口子的事,不勞皇上您再操心了。我今天特地走一趟,是因爲近來的事情實在是多了些。”

一說到近來的事情,皇帝的臉色立時陰沉了,半晌才淡淡地問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些事情全都扎堆一塊來了,難免讓人難以心安。”

“事情扎堆興許是巧合,但有些事情,皇上恐怕是疏忽了。”見皇帝眉頭一挑,彷彿有些意外,宜興郡主便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說,“吳王自縊,知道的人或道是畏罪自殺,亦或是一時想不開,但民間的傳聞卻是爲皇上賜死,只不願意背上殺子的名聲,這才說成是自盡;魯王重病,知道的人說是他自小體弱教養,弱不勝風,但不知道的人卻傳言說是皇上不願坐看羅家以軍功外戚勢大,進而入主東宮,於是虎毒食子;就連昨日處刑前東昌侯金亮,再抄沒他家裡隱沒的幾處產業,也不乏有人說皇上是磨刀霍霍,大力剷除異己。”

宜興郡主每說一句,皇帝的臉色就陰沉一分,到最後赫然是陰霾重重。眼見得宜興郡主說完了,他纔看着這個從小跟着自己長大的堂妹,自己最信賴的家人和心腹,沉聲問道:“九妹應該知道,朕從小便是看着兄弟之間爭鬥過來的,最不願的就是看着骨肉鬩牆虎毒不食子,外人如何說朕且不管,朕看在皇后的份上甚至願意放過老三,更不用說老八那個孩子羅家勢大?羅家的勢是朕一手培植出來的,朕若是連把控羅家的本事都沒有,枉爲天子”

“臣妹自然知道。”宜興郡主索性站起身來,稱呼也不知不覺換了,“只是外頭流言如此,甚至連當初東昌侯兩個女兒遇刺之事,也說成了是皇上主使,再加上剛剛那些流言,足可見有人正不遺餘力地詆譭皇上想想當初吳王謀逆之事,如今看來也是頗多蹊蹺,那杯毒茶甚至至今都未查到指使,只處死了幾個有涉的人而已。”

“你是說……”

看到宜興郡主站在那兒輕輕點了點頭,皇帝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朕覺得北邊的戰事已經結束,宣府大同的互市弊案也算是查清楚了,再加上大逆的事情告一段落,便想着把錦衣衛的職司重新下放。如今新任緹帥剛上任,果然是難免疏漏”

生出了深深警惕的皇帝和宜興郡主又商量了一會,卻仍然難以斷定究竟是先頭那些兄弟的餘孽,還是別有用心的逆臣賊子,到最後,宜興郡主只得百般無奈地接過了這打探和留心的勾當。只這特地跑一趟畢竟還有些其他的收穫,她臨走的時候,手中又多了一對銜珠鳳釵,心裡尋思正好陳瀾和張惠心一人一支。

想來那個聰明的丫頭希望的就是今次功勞全歸了她這個皇家郡主,她自然不會多說旁的話。還有那個楊進周,專門替那丫頭跑了一趟腿,卻連個臉都沒露。這一對兒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皇后百日祭之後,京城的達官顯貴陸陸續續都接到了一張韓國公府和陽寧侯府聯名的生辰宴請柬。若單單如此,不少人家興許納罕一陣子也就過去了,可一看內容,一看落款上頭還有宜興郡主的私章,又說是宜興郡主要認乾女兒。一時間,無論他們心裡究竟怎麼猜測怎麼想,一戶戶人家幾乎都命人回覆說是到時候必然到場。

相形之下,如今忝掌左軍都督府的陳瑛身爲陽寧侯府當家,卻幾乎和這些外人同時得到的消息。他在衙門裡頭還能忍住不動聲色,可是這天回了侯府慶禧居,他卻對着徐夫人大發雷霆,隨即也不管一旁嚇得直打哆嗦的幼子陳汀,摔下門簾就到了羅姨娘的屋子,當着陳汐的面就直截了當地撂下了一句話。

韓國公府坐落在積水潭西邊頭條衚衕。由於韓國公張銘是老好人,位列碩果僅存的幾位頂尖國公之一,女兒又是晉王正妃,因此往常這兒也算得上是賓客衆多的地方。然而,年後晉王府連遭變故,之後又是宣府大同互市弊案牽扯到了韓國公府,張銘甚至一度閉門思過,這座往日車水馬龍的國公府也就冷清了下來。

時過境遷,現如今晉王府的事着落在死去的吳王頭上,韓國公張銘雖丟了左軍都督府都督,可又轉去了京營坐鎮,麾下領步軍營,這竟是彷彿比從前更顯達了些。有心人再尋思一下娶了宜興郡主的二老爺張銓,哪裡還會不明白這府裡早已危機盡去。於是,接到了韓國公府和陽寧侯府聯名發出去的帖子,一大早就有人陸陸續續過來了。

韓國公夫人陳氏儘管對於此事並不以爲然,可丈夫交託,母親囑咐,她這個主人自然不敢怠慢,心裡頭卻直犯嘀咕。這會兒在二門口,眼見母親朱氏在兩個健壯僕婦的伺候下從馬車上下來,額頭上全都是汗,她不禁心疼地上前,掏出帕子仔仔細細擦了擦,這才說道:“這大熱天的,娘派鄭媽媽送了瀾兒過來不就行了,何必親自跑這麼一趟,萬一中暑了可怎麼了得,您的身體可還沒有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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