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連線凌坷還沒有注入營養液，他需要先安排一下目前自己的學習進程，更想聽聽超腦的建議，這臺小型機給他的印象無比強大，絕對比瀚博學院的超速學習機要智能很多。
找了個舒服的坐姿，凌坷戴上頭盔進入系統，軟妹沒有出現，眼前仍舊是一片黑暗，難道壞了？伸出手凌坷拍了拍頭盔外部，隨着咚咚的敲擊聲，眼前的黑暗之中出現一點亮光，這可與慣常進入的場景不同。
這一點微光從極遠處射來，須臾間，在眼前還原成一尊幾十米高的人像，
凌坷甚至要仰起頭才能看到對方的臉，還好，這張臉雖然放大了很多倍，仍舊能認出是上次見過的那個美妹。
此時軟妹臉上佈滿了怒氣，雙眼圓睜，對着凌坷的耳邊吼道：
“凌坷，你作死麼？這麼多天不上線！”
凌坷被對方吼得莫名其妙，心裡十分懷疑係統出了故障，手提箱裡面那個安檢程序是個變態，現在這個頭盔的程序界面也壞掉了？
體型放大了十幾倍的軟妹看着凌坷一臉無辜發呆的樣子，擡手把一張比牀單還大的紙張送到他眼前，用一根比人腰還粗的手指指着上面吼道：
“你看看上面怎麼寫的？你難道真不怕被起訴麼？”
這一行半米見方的字特意被染成了紅色，這好像是保密協議裡面的某一條款：實驗體測試人必須隨時保持與終端的聯繫，最長間隔不得超過24小時，如有意外，可攜帶便攜式記錄儀記錄必要數據。
嗯，凌坷想起當初簽署的保密協議裡面好像有這一條，但是自己確實做不到呀，到旗風號控制室要戴作戰時的戰術頭盔，沒地方扣這個超速頭盔了，自己可只有一個腦袋。
“那你爲什麼不問問我？”軟妹的音調低了些，但語氣仍是咄咄逼人。
凌坷進入超腦空間，本來是打算安排一下學習進程，好好利用那幾支價格不菲的營養液，以期發揮最大效用，但超腦一再對他呵斥質問，讓他心裡也產生了怒氣。
“你要搞清楚，你只是個NPC，還真以爲是那個保密協議的執法機構？憑我和艾院士的關係，就算出點差錯也不會被追究，你一個破光腦憑什麼對我大嚷大叫！”
軟妹妹聽了這話，臉上呈現出意義難明的奇怪表情，然後虛空黑暗的場景變成了正常的辦公室摸樣，身形也隨之縮小到常人體型，兩人的身旁出現了一把椅子，兩人坐下，這個妹妹表情恢復了平靜，對凌坷緩緩地說道：
“好吧，你要是這麼說我也沒意見，我是有名字的，你以後可以叫我利維坦，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可稱呼我的機器號：3540T。”
超腦妹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剛纔，你說即使違反一些協議規定也不會受到懲罰，我估算了一下，根據你與院士的關係，很可能是真的，所以，我也不準備就這個問題再糾纏下去，哼哼，依靠與院士的私人友誼，來損害該院士的利益，這種事情也只有你們人類才做得出來。”
在最後，超腦妹妹仍然忍不住諷刺了凌坷一下。
某人擡頭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誒，不過此時看到超腦已經服軟，也沒必要跟它計較，嘿嘿笑了一聲，不再理會此事。
光腦妹妹對凌坷發笑一點反應沒有，繼續道：“根據我自帶數據庫中的資料顯示，所謂24小時至少通訊一次不僅僅是爲了記錄試驗體數據，要知道，實驗體之間的同步和通訊，是藉助宿主體內的化學物質實現的，試驗體的自我複製也是這個原理。
爲了預防實驗體複製程序的錯誤執行，每隔一段時間的記錄檢查是必要的預防措施，如果你認爲試驗體植入是沒有任何危險就錯了，如果宿主的內分泌干擾或是實驗體複製意外啓動，大概經過72小時左右，你就會被榨成人幹，所有的身體養分都會被實驗體當做再生原料，凌坷，我不是開玩笑，你將會死於極度營養不良引起的器官衰竭。”
…………
曾有哲人說過，千萬不要得罪女人，今天，凌坷再一次體驗到了這句話的威力，而且，還要再補充一點，千萬不要得罪一個NPC女人，尤其是她還是臺光腦，還比你聰明。
面對光腦妹妹充滿威脅的話語，凌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迴應，光腦是不會騙人的，既然這麼說，應該是存在這種危險，也許只是個低概率事件，可艾芸怎麼從來沒跟自己提到過？
於是凌坷很虛心地向光腦妹妹請教，哦，這時候已經改了稱呼，從善如流地叫她利維坦老師，請她計算一下，如果數天內不檢測數據，那麼，實驗體發生這種變異的概率是多少？
計算是光腦最擅長的領域，很快滴給出了答案：“在百分之幾到百萬分之幾浮動。”
“那麼說，如果累加幾百天的無監控時間，實驗體變異必然發生？”凌坷覺得這已經不是百分之幾的概率，而是百分百的概率，在西部戰場上，兩年正常的參戰強度就能把這天數湊出來，尼瑪，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光腦妹妹這時已經帶着勝利者的姿態教訓凌坷；“概率不是這樣算的，你到底懂不懂數學？無論將來你有多少未監控天數，每到三天，就會有一個概率出來，這個概率從幾百分之一到百萬分之一浮動，如果累計到三百天，其變異的概率也不會是百分之百，而具體是多少是無法計算的，要真的經過這麼多天才能計算出來。立足於今天此時，那麼未來是不可知的，所以，你將來的成活概率也是不可知的。”
凌坷此時已經有點被光腦繞懵了，怎麼才這麼一會，自己將來的生存都成了問題，這究竟是光腦太聰明還是自己太笨？
望着光腦妹妹那張俏麗的臉孔，凌坷此時有一種想把對方格式化的衝動，聯邦對智能機器的限制還是有道理的，這些光腦太聰明瞭，隨便動個心思，就能把智商正常的人搞成傻子。
…………
凌坷沉默了一陣，決定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利維坦老師，您很強大，但您忽略了一點，在過去我曾經很怕死，而最近當我來到了西部戰場，剛剛又經過了一場慘烈的戰役，目睹了很多生命的死亡，這些天我一直思考，死亡或許不是最可怕的，多智近乎妖的東西纔可怕。
至於試驗體的變異複製問題，我會向艾芸院士求證的，另外，我可能申請做一次系統重構，把目前的系統全部清除再裝個新版本，我想這應該不難吧。”
…………
這回輪到光腦妹妹沉默了很久，最後利維坦用鄭重的語氣告訴他：
“如果這樣做的話，你一定會後悔，你可能不知道，我並不是一臺普通的小規模光腦，我的數據區裡面存有很多星雲研究院的資料合集，這將來對你的幫助是無法估量的。”
在凌坷看來，超腦能給人的最大價值就是幫助學習，至於傳說中的規劃顧問，那東西即使存在，也未必有多大價值，要知道，人們在做出選擇時，很多時候是非理性的，尤其是現在自己還年輕，還有肆意妄爲的本錢。
如果是超腦規劃顧問給出的建議，那一定不包括花費近萬信用點跑到遙遠的星球，去看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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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現在這個時代最不值錢的就是知識，大不了格式化以後我再從中央數據庫下載一份，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凌坷帶着一絲不屑地迴應。
“那是不同的！”利維坦叫了起來：
“星雲研究院的內部資料如何是聯邦公開普及類知識可比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星雲研究院意味着什麼？格式化之後你這輩子也別想看到第二份。”
這一點凌坷倒是相信利維坦沒有說錯，星雲研究院歸納的知識數據，很可能就是全聯邦最好的版本，倫斯聯邦放在各個星球中央數據庫裡面的知識副本，應該只是最普通的那種，畢竟這種數據密級太低了，連外族間諜都很容易得到。
“哦，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凌坷欲擒故縱地說道，利維坦聞言露出放鬆的表情。
不過凌坷並沒有打算放過它，正好藉着這次機會，讓這臺小光腦徹底認清自己的定位，如果是艾芸的那臺超腦光腦也就算了，那臺艾博坦幾句話就能讓凌坷徹底明白超腦的強大，可利維坦算什麼？小型機而已，憑什麼妄圖控制自己？都帶個‘坦’字，真當自己也是坦字輩的？
利維坦有光速的運算速度，還有超高的AI，這點上凌坷是比不了的，不過，凌坷也打算讓利維坦徹底見識一下，什麼叫人類的偏執與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