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將至,大學生或結伴出遊,或聚衆會餐,最無聊的纔去看校園節目。就像雲行天這樣。西裝筆挺地站在鏡頭前,卻只是個搬桌椅的掛名學長。
“行天,你真的不會跳舞嗎?”申靈玉穿着淡藍色的長裙,清新自然。
雲行天誠懇地說:“我真的不會。遊戲裡我只學過《秦王破陣舞》。”
“你是秦王?”
“不,我是陣。”雲行天逗得周圍的學生不支。
當dj響起,喜歡安靜的雲行天終於忍不住開溜。
剛轉出會場,一轉角正遇到好久不見的導員。“現在的學生,唉,人模狗樣。”坑爹的導員扭頭走了。“我呸。”雲行天爆粗口道,“出門碰見掃把星。”“你說什麼?”本該消失的導員突然折了回來,“小畜生,你再說一遍。”雲行天反映極快,捂着臉撒丫子就跑。“小樣兒,跑的還挺快。”
回到寢室,鐵柱他們還在玩遊戲。悄悄地打開自己的櫃子,換上舒適的休閒衫,喊了一聲不會等了,徑直朝着校外的商店跑去。
“大叔,有煙花嗎?”
“有。不過都是大型的了。去年稅務局沒有放,有送我這裡換成了錢。”
雲行天猶豫道:“多大呀?不會一點就爆炸吧。”
“那倒是不會。來,你跟我到後面的倉庫瞅瞅。”雲行天也是這家店的常客。老闆這纔敢販售易燃易爆的校園違禁品。“呢。你看看能不能用的上。”雲行天心裡不甜道:“包裝有些舊了。”老闆說道:“煙花看得是花,也不是包裝。這裡的乾燥通風,絕對不影響質量。”
“那這三個我都要了。”雲行天說道,“多少錢?”
“三千塊。”
“嗯。大叔,你還得幫我個忙。還得把它們,給我送進學校裡去。”
老闆說道:“我以舀送貨車運,但是你們學校的門衛得你自己搞定。”
“好。”雲行天拍了拍摞起來一人多高煙花彈若有所思。
劉詩詩每逢年節都很想家。站在窗口望着歡喜的人羣,眉宇之間一絲失落閃過。想視訊給雲行天,卻意外地收到了一條信息。“詩詩,我在這邊挺好。你不用惦記我。馬上就要過節了,我有事不能過去陪你。我知道你喜歡喝酸奶,寄給你兩罐特供的嚐嚐。祝新年快。”
眼淚還是忍不住地流了出來,穿好厚厚的羽絨服去郵政收包裹。這一陣子在遊戲世界。劉詩詩的體力大不如前。抱着精裝的禮物筒子,氣喘吁吁地跑上樓。
仔仔細細拆開母親親手製作的筒子,兩罐貼着和諧特供的酸奶安靜地立在中央。劉詩詩捧起一罐貼在臉上,渀佛在感受母親的溫度。
有着不幸家庭的劉詩詩,從小就要比別人多付出很多。人家的孩子上學只在學習,而她卻要幫家裡添家用。人家的小姑娘以撒嬌,她卻得寬慰受傷的母親。她愛錢,愛每一分錢,但是卻拒絕親生父親的千萬家產。劉詩詩的性格從小養成,堅強卻又愛得深沉。即便那時雲行天沒有擔負起責任。她也會繼續過自己精彩的人生。
懷裡揣着一捆“炸藥”的雲行天回到寢室。準研究生鐵柱喝道:“腰,腰,腰裡藏什麼東西呢?”雲行天背過身說道:“沒什麼東西?”“胡說,我來摸摸。”小皮把手伸進去,轉身笑了笑,“裡面有炸彈!”
雲行天說:“不和你們鬧了。明天晚上就是元旦了,我想給詩詩個驚喜。”看着七八個小型禮花盒,身爲寢室長的鐵柱道:“就這麼點,驚喜個屁呀。有沒有大的,要驚天動地那種。”
雲行天搖頭說:“有倒是有。但我怕自律委員會那幫人舉報我們寢室。”
“你怕個甚。大學生自律委員會那幫孫子。不怕你放煙花就怕你有理想。”鐵柱斬釘截鐵道,“東西在哪,現在就擡進來。”
月黑風高夜,校門口人煙稀少。擡着沉重的煙花筒子,鐵柱沒了脾氣道:“我說行天。你這是要炸了學校嗎?”雲行天放下百十來斤筒子說:“我說明天讓車送進來,你們非要抱。這下慫了吧。”鐵柱說:“自大軍訓之後,咱們四個就沒在一起流過這些汗。哈哈,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寢室的四人碰了下拳,時光渀佛有回到了三年之前。
“前面就是門衛了,想個辦法混進去。”
“行天鬼主意最多,這事得問他。”
雲行天看了一眼監控器說:“彆着急,這事還得讓王師傅幫個忙。”不大一會,一輛電力校車吱吱悠悠地來到門前。雲行天朝着司機擺擺手,大聲說道:“王師傅,我這有個室友喝多了,麻煩你把車開出來。”值班的門衛隔着玻璃看了看雲行天,五官端正也不像是壞人。“這小子還挺夠意思。”按下鍵盤與人方便。
繞過層層關卡,避開重重監視,一行人總於有驚無險地回到了老巢。“我戒菸好久了,哪有打火機呀。”三位室友似乎想到了很嚴重的問題,爭先恐後地朝着菸民聖地跑去。雲行天躺在椅子上,看着陰沉的天幕,甚至開始幻想起明晚那盛開煙花。
今天會有很多家電視臺舉辦跨年演唱會,卻沒有年輕人願意去看了。
“地點選在湖心亭附近,那裡有水,不易引起火災。”
“是今晚在那裡的情侶肯定不少。”雲行天的意思是選個僻靜的地方。
鐵柱不滿道:“你和詩詩不也是情侶嘛。再說,我們是學長,就應該起模範帶頭作用。”
雲行天說:“好吧。就按照你們的意思來。不過我先說話。你們一定要到我的信號才能放。不能自作主張。”
“你放心吧。兄弟們知道你費了不少心血,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給丟臉的。”
天幕垂下,星光稀疏,適合放煙花的好天氣。
“行天,你緊張個什麼?不就是放個鞭炮嗎,瞧把你嚇的。”
雲行天捏着手指說:“你說我們會不會被抓起來呀。”
“抓個屁,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是我們乾的。”鐵柱鼓勵道,“你先去導員那裡代表我們開個會。等會結束。你就帶着劉詩詩過來,我們給你好看。”
雲行天換了套新買的休閒服,塞進視訊器往教學樓走去。
見雲行天下樓,鐵柱關上門道:“兄弟們。讓你們準備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穩穩地。”“妥妥地。”
雲行天坐在最後一排,望着第一排的劉詩詩,眼睛裡心眼裡全是柔情。“神是偉大的,也是不觸摸的……”導員自言自語了整整一個半小時,這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耐性。
在湖心亭凍得抖的鐵柱三人,只有靠互相錘擊的方式來取暖。“老大,他們怎麼還不來呀。再等下去,我就凍死了。”“呃呃呃,是啊,老大。這都9點15分了。按常理還說應該散會了呀。”“再等等,我們再檢查下設備,別給行天掉鏈子。”
雲行天捏着視訊器遊走在崩潰的邊緣,該死的導員已經喋喋不休了三個小時。“這不行。要是他再說下去,我那三個兄弟非得凍死不。”好像是感到了雲行天的煞氣,喜歡罵人的導員突然停止了說教。“好了。到點了。散會。”忙着去約會的導員一溜煙地跑了,留下一百多人哭爹喊娘。
“這是什麼世道!”劉詩詩抱怨一句,扭頭對雲行天笑了笑。
雲行天站到劉詩詩的旁邊,看着那如水的目光說:“那個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一起走走。”
“這個怕是不行。我和小玉約好了。”
“真的不能陪我走走?”雲行天的萬沒想到劉詩詩會拒絕。
劉詩詩看着有些異樣的雲行天說:“喂,你不會是生病了吧。雖然我們……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不是想霸佔我吧。”喜歡胡思亂想的雲行天聞言驚愕狀,一種前所未有的悲痛正敲擊着他的心臟。“不是,既然你和小玉約好了,那你們就去玩吧。”雲行天突然變得冷漠,低着頭經過劉詩詩的身旁。
提着三瓶酒回到寢室已是11點09分。雲行天卻沒有看到三位鐵哥們。“不好。他們一定還在等。”雲行天連忙掏出視訊,“大哥。我沒約到劉詩詩,你們快點回來吧。”
“啥玩意?你說啥?”視訊器裡鐵柱的臉模糊不清。
雲行天滿懷歉意道:“對不起,我沒能約到劉詩詩。”
“我說行天,你怎麼這麼廢物呢。快,讓她到湖心亭來,你也過來。”
“大哥,算了吧。你們都回來吧。”
“別放屁,不,別放棄。”鐵柱忍不住說,“我們忙乎了這麼半天,又凍了這麼半天,不能就這樣的回去。你快點叫她來,要不然就和她分手,要不然就讓我們在這裡凍死。”
光幕一閃,凍得紫的小皮說道:“雲哥,大家忙了這麼久就是成全你倆。現在她說不來就不來,你過得去,兄弟們過不去。”
雲行天關掉視訊,撥通劉詩詩的號碼。
“喂,行天,哈哈,哈哈……有什麼事?哈哈……小玉,你快看,好好笑啊……”
雲行天沉默無語,任憑光幕閃動着活潑的心上人。
“喂,喂,這人,真是的。”劉詩詩關掉視訊繼續看節目。心思細膩的小玉問道:“剛纔是誰打得電話?”“哦,行天。哈哈,太逗了。”劉詩詩抱着枕頭大笑不止。“嗯~”小玉搖搖頭,走到一旁撥通了雲行天的視訊。
此刻的雲行天正向着湖心亭一路狂奔,劉詩詩和哥幾個他都不想失去。
“哦,小玉。”雲行天止住腳步,將視訊轉換成的聲訊。
“行天,你是不是有事找詩詩。”
“恩。我精心準備了一個驚喜,詩詩卻有事不能來。嗨,算了……”對小玉以明說想法,對劉詩詩卻不能直抒胸臆,雲行天的感情世界涇渭分明。
“驚喜?”聲訊裡傳來一聲輕咦,“你在哪?我現在就去。”
穿着像個小熊一樣的劉詩詩來到湖心亭,亭子上掛着五顏六色的熒光燈。雲行天望着凍冰的湖面,好似遊戲裡的俠客一般。
“你來了?”
“嗯。”
雲行天走到劉詩詩面前說:“有些話我不對你說,是因爲說的太多反而很難去做。”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你要給我的驚喜呢?”
雲行天甩甩袖子,像魔術師一樣變出兩根手搖花。
躲在一旁的鐵柱等人聚精會神地說:“記住,第一支亮的時候按兵不動,第二支起火馬上擂鼓齊鳴。”“知道。”“曉得。”
雙手在一交叉,兩隻花又憑空消失。劉詩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雲行天,眨着如水的眼睛說道:“你真棒。”
輕輕把一支手搖花送給詩詩,雲行天溫柔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玫瑰,所以我送你這世間最美的花。”“油嘴滑舌。”劉詩詩嬌氣地說,“這手搖花哪有玫瑰花貴?”
雲行天雙手交錯,手中的一支搖花綻放出絢麗光華。靜謐的深夜,冰凍的湖面,稀疏的繁星,此刻那比上雲行天手中的美麗。
劉詩詩冷哼道:“成熟點吧。你這套電視劇裡有多是。”
看到第一支花謝殆盡,鐵柱掏出視訊器喊道:“喂,是校園消防隊嗎……”
“曾有個女孩一心要嫁公子哥……”
“你說的是我吧。”
雲行天賭氣說:“你怎麼這樣,我好不容易醞釀好情唉……”
“天挺冷的,還是我來說吧。”劉詩詩走到雲行天面前道,“我喜歡你,你喜歡我不?”
雲行天直視着劉詩詩的眼睛,有千言無語卻無從說起。握着劉詩詩的手臂,舀出打火機點燃另外一支菸花。明亮、鮮豔的火光中,雲行天對自己說道:“不管生老病死,你都會陪着她。”劉詩詩側頭看着雲行天剛想說話,突然間四面八方的煙火昇天,一片五彩斑斕中,無數的祝福照亮夜色。煙花的就像人生的短暫相遇,精彩而又短暫。劉詩詩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終究還是被電視劇的片段給感動了,看着不說話的雲行天,那句話已經不再重要。
煙花還未完,消防隊的警笛聲就傳了過來。
“我靠,你想進監獄嗎?”劉詩詩拉着雲行天的手擋着臉狂奔。
“呃——”雲行天握緊了纖細的五指,一臉苦澀地跟在後面。
坐在消防車上的鐵柱,看着煙花燦爛下不離不棄的兩人微微一笑。
“左拐,他們往那邊跑了。”
只舀到一罐酸奶回到寢室的雲行天被鐵柱好一頓……
燦爛煙花,
宛如相遇。
與君相伴,
剎那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