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真武殿,開陽遣散前來朝拜各脈代表,單獨留下雲行天。
開陽子慈祥地說:“行天啊。你看我給你這麼大個面子,你準備拿什麼答謝我呀?”
“掌門。我真的沒錢了。”雲行天哭窮道。
開陽子走到雲行天面前說:“沒錢就去賺嘛。說說你對這五百新弟子的想法?”
“這五百人怕有一多半是各方的間諜。”
開陽子皺眉道:“是啊,這些人都是交了高額學費的。若是不教他們,恐沒了我武當聲譽;若是教他們吧,又擔心誤了我武當前途。”
雲行天環視殿內的火燭說道:“掌門,這件事我看不如這樣……”
聽完雲行天的想法,開陽掌門思索片刻道:“嗯。不錯,我看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一陰一陽謂之道,既然你出了陰謀,貧道就來個陽謀。”
“陽謀?”
開陽子笑道:“貧道和六位真人已經商定,下個月開始對外開放武當山。”
“開放武當山?”
“嗯。他們不是想探我們的虛實嗎?貧道索性把他們請進來。”
雲行天想了想道:“掌門高見。這樣不但以迷惑各方勢力,又能把這五百人放在火上烤,更能給武當帶來不菲的收入,以說是一箭三雕。”
“其實前兩者貧道都不在意……”
雲行天點點頭說:“掌門,我懂你。”
青龍峰,一片烏雲遮蓋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沈從龍四兄弟圍坐在火堆旁,這寂寞的夜沒有寂寞的酒。“二弟,這雲行天是什麼路數?”鄧斌嘆口氣道:“應該是太極拳。修煉到登峰造極的太極拳。若是對上,絕無勝算。”沈從龍不甘心地道:“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左右武當機會,沒想到半路殺出來這麼一貨。”
“誰又能知道姓雲的也有翻身之日呢。大哥,只要練成四象奇陣,那時莫說是雲行天,就連林仙兒也不是咱們的對手。”秦三石露出堅定的目光。“嗯。三弟說的對。就讓姓雲的小人得志一時,咱們韜光養晦,等待機會奪回武當。”“嗯。”“嗯。”
回到霸氣齋時夜已深,一位束佳人等在門前顯得那麼冷清。
“仙兒?”雲行天快走幾步,說不出的開心。
一襲黑衣的林仙兒,彷彿是黑夜的公主。“你隱藏的好深呀。”
雲行天笑道:“貽笑大方、貽笑大方。”
“行天,你我切磋下如何?”林仙兒揚起手腕微笑道。
夜風棲棲,彷彿又是那個芳草萋萋的畫面。
雲行天換出武當青銅劍,擡頭直視着林仙兒的眼睛道:“仙子,請——”
“看劍。”林仙兒騰身而起,躍到半空一劍下劈。雲行天轉身背劍,格擋住沒有內力的劍招。叮,一點火花彷彿是黑夜的熱情。雲行天收劍身一掃,林仙兒借力飛身而退。“接招。”雲行天拔地而起,凌空一劍突刺。林仙兒立地橫掃兩劍,刷刷,黑夜中兩道銀芒震退雲行天。
劍尖相向,目光相交。曾幾何,一個追殺、一個逃命。
“再來。”雲行天一步向前,寶劍在空中帶着銀弧,由上而下正是九天劍法之流水訣。林仙兒舉劍上揚、橫檔、相印,激盪,乃是四式武當玄門劍。“小心。”林仙兒貼着雲行天一轉,手中寶劍帶着香風一繞。雲行天左手托起八卦符號一擋,右臂攬住林仙兒的腰身旋轉。
劍光相交,心神同率。殊不知,一個情深、一個緣淺。
林仙兒依偎在雲行天懷中,霸氣齋都快成柔情居了。
“仙兒,我不是一個很懂生活的人。”雲行天規規矩矩地數着窗外的星星。
好像很冷的林仙兒仰頭看着雲行天那朗星般的眼神說:“生活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那就沒有問題了。”雲行天擡手指了指流星說,“我其實很想給許給你一個山盟海誓,或者地老天荒的承諾。但是我的心裡隱隱有種深深的擔心。我怕承諾了,也會做不到。”
“擔心?”林仙兒離開那溫馨的胸膛道,“爲什麼要擔心呢?”
“我也不知道。”流星逝去,雲行天不知爲何心底有種憂傷。
雲行天愁腸百轉地送走林仙兒,呆呆地坐到李千秋最喜歡的太師椅上。燭火搖曳中,彷彿又聽到了那熟悉的喝斥。“逆徒,還不給老子滾過去睡覺。”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穿上新衣服新鞋,對着鏡子問問。“魔鏡、墨鏡,誰是武當第一玩家。當然是你了。”提起武當青銅劍,趕往美麗的靈應蜂。
靈應蜂據說是真武大帝當年與天地通靈的地方。但因爲交通原因,一直沒有被武當開利用。上次東方徽火燒武當山之後,開光纔出重資修了靈應偏殿。這座偏殿無論規格還是建築,都是照辦前殿的設計,也就留下了很大一片空地,成了如今的靈應習武場。
“第一天就遲到,這姓雲的真會擺譜。”沈從龍不屑地說。
鄧斌當着浪在川的面說道:“不給我們三個面子也就算了,連浪兄的面子他也不給。”
“是誰說我遲到了。”朝陽升起的剎那,一身青色道袍的雲行天揹着寶劍出現在寬大的習武場。“那邊有日晷,麻煩你擦亮眼睛看一看。”
“哼。牙尖嘴利,我說不過你。”沈從龍退到一旁。
雲行天走到習武場高階的中央,,面對着五百新加入的玩家拱手道:“各位師弟早晨好。”
“雲師兄早晨好。”五百人異口同聲,任誰聽到都飄飄然。
雲行天取下青銅劍道:“沈師弟,嗯?”
“什麼?”
“拿一下。一會兒我帶領新弟子打套拳。”
沈從龍瞪着眼睛道:“姓雲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師弟,嗯?”
衆目睽睽之下,沈從龍不敢忤逆這剛上任的師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姓雲的,等我練好陣法第一個拿你開刀。”沈從龍恨得牙根直跳,萬般無奈地接過破銅劍。一旁的西門雪忍不住一笑。沈從龍心裡再次陰暗道:“還有你這個小妮子。”
場中弟子看到這一幕,多半以爲武當是和諧的大家庭。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雲行天目光掃過人羣,“勤奮,就應該在這春天的早晨。大詩人孟浩然也說過‘春天不起早,肯定好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很多弟子無形中默認了這位平易近人的雲師兄。
“就會扯淡。”“沒有啥真本事,就靠這張破嘴。”鄧斌、遊大勇嘀咕道。
沈從龍低頭琢磨:“這傢伙真會收買人心。”
“我想帶大家打一遍太極拳。你們願意嗎?”雲行天衣帶飛舞,頗有宗師風範。
“多謝師兄,我們願意。”五百人站開隊形,靜待這位大放異彩的師兄領操。
雲行天揮手示意,身旁的六人依次散開。“不過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和大家說,掌門說一些其他門派的奸細混入了咱們的隊伍。”
“奸細?”
“在我們中間?”
“是誰?”
聞此言,場中弟子神情各異,看着左右的陌生面孔生出懷疑。
“其實呢,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各位師弟無需揣測,還是先隨我來打拳吧。”
鄧斌嘲笑道:“這雲行天簡直就是白癡。抓姦細前還告訴奸細,真是愚不及。”“或許……”遊大勇剛想說話,只見沈從龍沉着臉吐痰道:“呸,腦殘。”
雲行天高聲道:“平心——靜氣——”
場中弟子學着雲行天的樣子,各揣心事哪裡能心平氣和。
“雙腳開立,含胸拔背,虛領頂勁——”
雲行天進入一片的空靈的悟道之境,浩大的氣場將整個習武場包裹其中。
“這……這是天人合一之境。”西門雪驚訝地說。
“隨時以踏入空靈,雲兄太不思議了。”浪在川閉目感受那奇妙的境界。
沈從龍看着緩緩移動的雲行天說不出話來。鄧斌拍了下游大勇說:“你傻愣着幹什麼,還不跟着練。拳系武學熟練度加倍,拳系領悟力大幅度上升。這是你的機緣,下次再碰到不知何年何月了。”“哦。”粗魯的遊大勇練習起軟綿綿的太極拳。
場中新弟子出身各有不同,很多都是帶藝從師的。如今習練着“第五套廣播體操”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單鞭,攬雀尾,進步搬攔捶,夜叉探海,玉女穿梭,大家在雲行天的牽引下忘記了招式的順序,沿着最適合自己身體的套路演練着自然的拳法。
“太極者,順其自然而轉。如水一般,無定招無常形;與人對敵,無形而無不勝。”雲行天說出自己的心得體會,觸動了不少人的心靈瓶頸。
一炷香的時間悄然流去。雲行天收了招式,天地間一陣春風吹過。
或許之前很多人懷疑過、猜測過,甚至是鄙視過這個靠關係,走親戚的黑幕行天。但這一套拳過後,留給大家的是驚喜、好奇,還有那沉甸甸的收穫。這個有些出塵的道士,看起來還真有點一代宗師的樣子。
“我的拳系武功全都提升了一大截。”
“雲師兄你太厲害了。”
場中弟子各個喜不自勝,站在第一排的季成軍高喊道:“師兄,你是怎麼做到的?”
“無它。唯手熟爾。”
沈從龍此刻才明白爲什麼林曼兒、林仙兒會同時喜歡這個家境一般的少年。這正是——
青色道袍身上穿,陰陽兩儀雙手演。
問君哪有登天路,三勤寒暑又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