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抱着茶杯,哆哆嗦嗦的喝了口水,告訴我說,前兩天晚上,他一直做同一個夢,在夢裡夢到了他死去多年的老太爺。
二柱子的老太爺在夢裡,一個勁兒的和二柱子說,地底下又潮又冷,凍的他快受不了了,讓他趕緊給換套房子住,要不然連那一絲殘魂都保不住了。
“謝大師,你可要幫幫我啊,你說我老太爺是怎麼回事啊,我出生的時候他老人家就已經走了,他連我的面兒都沒見過,咋就偏偏給我託夢呢!”
我低頭想了一下,告訴二柱子,興許是老人家在地底下過的實在不好,但是家裡能託夢的就他一個,所以纔會託夢個他。
之前我給二柱子刻碑的時候,看過他的生辰八字,他這人命弱,的確適合託夢。
至於他說,他老太爺子在夢裡要求給他換所房子住的事,無非就是老人家要遷墳,不願呆在原來的棺材裡了,但是具體是因爲什麼,還要挖墳開館查看之後才能確定。
於是我讓二柱子回家問他爹,他老太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問好以後拿來給我算個吉利日子,給老人家遷墳。
二柱子聽過以後,慌里慌張的跑走了,屋裡除了我和江夏以外,還剩個安靜的老婆婆。
之前二柱子講述自家遇到的情況的時候,那老婆婆一直沉默不語,安靜的聽着,這會兒等二柱子走了,老婆婆纔開口告訴我她遇到的事情。
老婆婆看起來年齡已經很大了,一雙手抱着茶杯,手背上的皮膚像榕樹皮一樣佈滿褶皺。
她咳了兩聲,對我說道,“謝大師,我兒子找不到了。”話音還未落下,老婆婆就顫抖着肩膀哭了起來。
我一看這情況頓時就懵了,江夏在一旁給那老婆婆遞了紙,老婆婆抽泣着,斷斷續續的告訴了我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老婆婆夫家姓王,住在石碾子山南邊的上河村,是早年間逃荒過來的,父母都在逃荒的途中餓死了,留下她自己跟着其他逃荒的難民來到了上河村,之後就在上河村找了一戶人家嫁了。
老婆婆說她丈夫死的早,自己一個人帶着兒子,她兒子跟着上河村的赤腳醫生做徒弟,學了一手好醫術,本來日子也過的相安無事,可就在半年之前,她兒子上山採藥,早上天剛亮就出發了,一直到深夜人也沒回來。
老婆婆去求村裡的村民幫忙,大傢伙拿着火把到她兒子去草藥的山上找人,結果人沒找到,只找到了她兒子出發前背的竹筐。
當時發現竹筐的地方在懸崖邊兒上,大家都猜測,老婆婆的兒子一定是失足落下懸崖摔死了。
等到天亮了,村子裡年輕些的便在腰上綁了繩索,下到懸崖底下去找,這麼一找還真找到了,可奇怪的是,村民們找到的,卻是一副骷髏架子,根據下到懸崖底下尋人的村民說,他們一到崖底下,就看到了老婆婆的兒子穿的衣服,旁邊還放着一把鐮刀。
可他們走近了一翻,卻在那衣服裡翻出了一副骷髏架子,按道理來說,昨天人才從山上摔下去,頂多摔個血肉模糊,也不至於摔成骷髏架子吧。
這還不算最奇怪的,真正詭異的是,等他們把那衣服拿起來仔細一看,衣服裡邊包裹的,哪兒是人的骨頭啊,那些骨頭拼成的,明顯是動物的體型。
就單單說那頭骨,根本就不像人的骨頭,說是狗的頭骨還差不多,更何況,那骷髏躺倒在地上,四支腿一樣長,就和家裡的土狗死了以後的姿勢一模一樣。
當時有見識的人就說,這骷髏架子不是尋常東西,有可能是黃鼠狼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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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間傳說裡,山裡的黃鼠狼升出了靈智,經過日積月累的修煉,是能修成仙家的,比如很多人家供奉的黃大仙,真身就是一隻黃鼠狼。
這下大家都慌了,膽小些的直接攤到在地上就差嚇尿了,大家對於眼前的情景紛紛想不通,這明明是老婆婆兒子的衣服,可裡邊包裹的,怎麼會是一隻黃鼠狼的屍身。
可不管怎麼樣,他們是下來尋人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甭管是誰的屍身,他們總要帶回去,於是那些人就把那具已經骨化變成一堆骨頭的屍體,用老婆婆的兒子的衣服一包裹,就帶了上去。
等到了地面上,打開衣服,露出裡邊的骨頭,更是把一衆人都下到了,那些人把他們在崖底下見到的情景告訴了其他人,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猜測,老婆婆的兒子多半是被這隻黃鼠狼給害了,可卻無法解釋,那黃鼠狼害了人以後,怎麼自己也死了,還變成了一堆白骨。
還有人說,老婆婆的兒子,多半是在上山採藥的時候碰到了這黃大仙,結果被黃大仙給上了身,但是最後爲什麼老婆婆的兒子的屍體變成了這一堆白骨卻無法解釋。
唯一知道的,就是本該出現老婆婆的兒子的屍體的地方,出現的卻是黃鼠狼的骸骨,且不管那黃鼠狼的骸骨是怎麼回事,卻還是沒有找到老婆婆兒子的屍身。
老婆婆說,當時那件事,說什麼的都有,大家都說她兒子已經遇害了,就算不是被那黃大仙害死的,那麼高的懸崖,從上邊摔下去,也早就摔死了。
可是老婆婆卻堅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沒見到她兒子的屍體,她就不相信她兒子已經死了。
所以那些骸骨被老婆婆帶回家以後,也沒有下葬,就放在老婆婆家裡,可這麼長時間了,關於她兒子,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王婆婆,所以你來找我是……尋人?”我問道。
老婆婆擦了擦眼淚,點頭說道,“謝大師,我求求你了,你幫我找找我兒子吧,不管他是生是死,我一定要見到他,哪怕是他的屍體,也好讓我給他下葬啊,到時候再找個合適的人家,結個陰親,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