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天空,一個東西,重重的掉落在地。
“什麼!!?陳子健,你..”
當看清那玩意是什麼的時候,我跟師父無一例外,都驚呆了。
那,不是老王叔叔的腦袋,也不是刀...
那是陳子健的胳膊...
血流如注,陳子健的雙眼通紅,卻帶着微笑,他看着錯愕之後,表現的極爲痛苦的老爹,似乎有什麼東西釋懷掉了。
“吼!你這雜碎,愚蠢卑賤!你會爲此付出代...啊!!放開我,你想幹什麼!?”
嘯天在那斷掉的右臂中叫囂着,身子已經竄出,想移到老王身上,不曾想陳子健突然耍了個刀花,刀柄向下,當時他那把寒光閃閃的殺豬刀面裂出無數裂痕,紅光大作,刀柄底下幾道線條之內,一個大大的古文“封”子,重沓在嘯天的獸靈之上。當時嘯天就被那紅色印章硬生生拽回了殺豬刀。
獸靈封印,沿着刀刃,被填充到所有裂縫裡去,紅白交叉,慘叫連連,陳子健嘴角殘忍無情的弧度。
“碎!”
一聲大喝,那完整的獸靈,硬生生就被刀刃的合併給擠壓碎掉了,幾十點藍色的鬼混,被擠了出來。
“給你!”
那時候我還沒搞清狀況呢,眼前一黑,被啥砸到了,我低頭一看原來是被橡皮筋綁住的一小沓十元大鈔,與此同時我脖子上那個水晶瓶子,被陳子健摘走了。
他動作行雲流水,一下子就把嘯天的殘魂禁錮在水晶瓶子裡,手一揮,一股紅色的火苗在水晶瓶裡出現,傷害不大卻不斷灼燒着陰魂,嘯天在裡面發出撕心裂肺嘚慘嚎,可以想象那有多麼痛苦。
“不用多講,你管不着。”陳子健揮手阻止了師父的說教:“我會讓它一直痛苦下去,哼哼哼~永生不滅。”
師父苦笑一聲,摸了下鼻尖。
“我是想說,如果在裡面加點牛眼淚的話,會一點一點緩慢的腐化靈魂,跟你這濁陰火相搭配,那痛苦,那酸爽,簡直不敢相信啊!”
陳子健錯愕了片刻,笑了下,衝師父豎了擱大拇指,就想走開。
“等等。”師父卻把他喊住了,臉色有點陰沉。
“你奪走它的兩魂七魄就夠了吧...那獸靈...不如給我,我送你二十張大天雷符?”
陳子健嘴角一列,摸了下泛着白光的刀刃。
“你們這些娘們用的玩意,老子不屑用,呵呵。嘯天是我斬殺的,獸靈如何處置...你管不着。”
說完,他就走了,看了老王一眼,欲言又止,然後撿起自己的斷臂,跳下了水泥大樓...
當時我就有點納悶,問師父,要那個獸靈幹啥?
師父皺着眉頭跟我說,獸靈是妖怪魂體裡很重要的一個印記,包含了母體父體體內妖性的所有痕跡,沒有這東西,就算大黑這次能逃過一死,以後,恐怕也就只能止步在這裡了。
對於一隻妖獸,無法成長,這種感覺,難受的就像一個少年十三歲開始就停止了身高的成長一樣,那種感覺絕對是致命的,顯然誰也不想讓大黑也蒙受這種苦難,但沒辦法,陳子健的性格太怪異,就像頭危險的,冰冷,無情的野獸,他不想做的事情,很難有人強迫他做。
“那現在咋辦?你還好麼?大黑呢...他能好麼?”
師父苦笑一聲,說:“我還好,都是外傷,頂多在醫院裡,住個五六月...但大黑...”
師父掃了眼遠處殘破不堪的大黑身體,和手裡捧着的,已經不足剛開始一般大小的藍色獸魂。眼神一動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看來,必須要下陰間一趟了!”
什麼?又要下陰間?
我當時不禁哆嗦了下,不管我們是幹啥的,也不管去過幾次,陰間那是專門給死人的地方,誰也不想在哪裡多待。
師父笑着摸摸我的頭,說:“放心吧臭小子,這次你不用去啊...待會我們把大黑的身體送到公孫老頭那,看他能否修補如初,然後你就去醫院照顧你老王叔,陰間我一個就夠了,多人礙事。”
當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喜,但馬上疑慮的看了眼師父。
“有危險麼?”
師父咧嘴一笑:“哪那麼多危險,我是嫌你累贅啊~拖油瓶。耽誤小爺我找豔鬼...”
靠!祝你被吸成人幹啊,死大叔!
就這樣,我們先去了趟淮陰鬼坊,把大黑放在公孫前輩那,然後師父就走了,而我就呆在醫院裡照顧老王叔。陳子健來過一次,不過沒有看王叔,只是留下一疊錢,交了醫藥費。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坐在醫院裡我越來越焦慮,我爲大黑擔心,也隱隱感覺師父有危險,整個人心神不寧,猶如驚弓之鳥。
終於,第三天,電話響了。
當時我欣喜若狂,心想一定是師父回來了!可接通電話後,那頭,卻傳來蔣正大叔的聲音。
“喂、小黃嘛?你人在哪?”
“我在醫院啊,有事麼蔣叔。”
蔣正大叔的語氣,多少有點急促。
“你咋不是在我們公安局,就是在醫院診所裡呆着?方便不?方便來公安局一趟,有大事跟你談。”
我那時候在等師父,心想保不準前腳出去後腳師父就來了,也想着坐在這保護老王叔,畢竟邪魔教要尋仇的話,遷怒老王叔的機率很大。
可老王叔似乎聽到蔣叔的聲音了,他笑着跟我揮揮手,閉上眼,就躺下了。
都是倔強的人啊,虎父無犬子。
我那時想,蔣叔可從沒在說事的時候,加過這個“大”字,應該真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所以也沒多想,趕緊打的去了。
到公安局的時候,蔣正大叔早已在門口便撓腦袋邊抽菸的等我,顯然很焦急,一看到我,就拽進他的辦公室。
“小黃啊,來的真是太及時了,蔣叔麻煩你點事...”
“啥事啊?”
“幫蔣叔,辦個案子!”
擦,辦案子找刑警啊找我幹啥。
蔣叔當時苦笑的說,機緣巧合下,他已經跟我辦過倆案子了,他看得出來我神經很敏感,對刑偵方面有特殊的天賦。而且這案子犯得不是時候,有點特殊情況,所以不能找其他刑警隊員協同辦案。
我納悶了,問他爲毛?經過一番解釋我才知道,原來蔣叔下個月中旬,就能光榮退休了。屆時可以領取到一套公務房跟穩定的退休金,可以說能就此頤養天年。
但幹了這麼多年,跟他同資歷的,不服他的人自然大有人在。許多人都指望在這最後關頭拉他下水,踩他的背上位。而且因爲上次趙榮血洗警局,蔣叔的原班人馬整個來了個大換血,現在來的新人很難說是不是誰手底下的眼線,到時候來個釜底抽薪,蔣叔可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所以這次的案件,真來不是時候。
“現在,我只能相信你了!只有你能幫我...”蔣正大叔瞪大眼睛,滿眼期許的看着我:“小子,你會幫我麼?”
當時我真有點鬱悶,我是一點也不想再捲到這些與我不相干的破事裡了。但奈何天不遂人願,這些個破事還真就像長了眼睛似得,往我身上砸,躲都躲不掉。
蔣叔可是我跟師父的老朋友了,這麼多年實在是幫了我們不少大忙。既然他開口了,我沒理由拒絕他。當下,我苦笑着點了點腦袋。順便問了下是啥案子?
蔣叔從興奮中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接通座機,讓服務檯插進來一段報警錄音,然後遞給我。
將電話摳耳朵上,我聽到一絲十分軟弱。卻讓人毛骨損然的女聲。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嗯嗯(哭泣聲)吭,吭吭~(劇烈的咳嗽聲),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嗚嗚....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做,別殺我....別殺我、啊!!!”
一陣尖叫後,電話掛斷了。
當時,我眼睛瞪得滾圓,後背涼涼的還沉浸在女孩死寂的聲音裡,無法自拔。
很顯然,這並不是一起惡作劇,或是謊報啥的,人快死的時候,尤其是知道或看見自己即將死亡時,無論表情還是聲音都是裝不出來的!哪種歇斯底里極端焦慮的聲音,就算被事不關己的人聽到,也會覺得心裡堵得慌。
我這會就是。
當我沉重的看向蔣正大叔時,他咬咬牙齒,從抽屜裡拿出幾幅照片和一個塑料包,包包裡裝着一塊肉片。
我看了下照片,原來不但是塑料包裡,就連那照片裡,照的也都是切割均勻,被碼放整齊的肉片,看起來是剛煮過的,紅裡透黃的顏色實在讓人生不起食慾來。
“這是啥?竹筍炒肉的材料?”我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的問道。
可蔣正大叔接下來的回答,直接,讓我當場就吐了,毛骨損然,一股發自內腑的恐懼,從頭澆到腳跟。
他當時臉色鐵青,說道。
“這肉片,就是報警求救的女孩,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被煮熟了。一共兩千二百七十三片,還有兩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