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着程明輝的人除了襄陽王世子周旭, 當然還有其他人,比如說——七公主平昌。
平昌也分不清她對程明輝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不過可以肯定, 他肯定是和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男人是不一樣的, 加上又因她而被罰, 生氣過後更多的是放不下, 程明輝一離開京城她就吩咐了人跟着, 每天着人飛鴿傳消息回來,當她看到每天有人送壯陽的東西給程明輝而他和西如的關係又沒有緩和時,便悄悄的去求了皇帝老爹, 說是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皇叔。
今上如今已經六十多歲了,由於整日沉迷於酒色, 身體早已經被掏空, 整個人說不出的老態龍鍾, 加上帝王本身的多疑,讓他越來越不相信任何人。襄陽王就是今上最防備的人。
當七公主平昌提出要去看襄陽王的時候, 他故做思忖的樣子,內心卻早已經樂開了花。七公主平昌除了驕橫,並沒有多少心眼,是以襄陽王對這個侄女還算親熱,要是由着她去了襄陽, 正好可以看看那位有沒有什麼異動。
就在七公主平昌以爲皇帝不同意的時候, 他才慢吞吞的開口:“你去吧, 不要在那邊惹你皇叔不快。”
七公主平昌又驚又喜, 忙忙的道了謝, 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直接出了皇宮, 一路快馬加鞭,也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馬,終於到了襄陽驛。
跟着的侍女都是自小伺侯她的,自然知道她的脾氣,越得不到的越是放不下,不讓她給弄到手不知還要生出多少事端。
“公主,月氏的身型跟您有點像呢。”
平昌公主聞之甚是不喜,臉板得緊緊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面露喜色,“去做一套湖藍色的衣裳回來。”
到了晚上,天遂人願,竟下起了瓢潑大雨,平昌公主便早早的換好了衣裳,又讓人把頭髮也挽得和西如一般,這才悄悄的進了驛站。
“記住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只管在外面,絕不能進來。”平昌公主吩咐道。
下人們笑着應了。
他們早探過了,程明輝現在一個人在裡面呢。
公主這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大周的皇室早亂成一鍋粥了,先帝的寵妃從前還是當今聖上的王妃呢,大家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進驛站的時候,程明輝正在低頭喝酒,桌上放了一碗不知什麼做的吃食,一股子糊味,油燈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
若是別人這樣倒也罷了,平昌卻是看過他風光霽月的時候,相較之下就越發覺得落魄。
平昌公主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到了程明輝的對面,“你這是何苦……”
程明輝擡眼盯着她看了一下,半晌才又灌了一大口酒。
平昌公主忙將面色一斂,放柔了聲音,“我自然要來的,不然你一個人該有多孤單,總得有人陪着才行。”
她笑着起身,朝程明輝靠了過去。
程明輝這樣子絕對是喝醉了,也一定沒認出自己是誰,這個時候她必須得采取主動,等自己把牀尚功夫全施展出來,等到生米做成了熟飯,依着程明輝那一根筋的性子,必定會主動要求娶了自己。
她看着程明輝將手朝她伸了過來,忙緊緊的握住,哪想他的手像鉗子一般,錮得她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他面上的表情更是讓人琢磨不透。
這個粗人,太不懂憐得惜玉了,不知道她的手臂已經痛得沒有知覺了嗎
“說!誰讓你來的爲何穿成這副樣子?”那聲音似比秋雨更讓人心底發涼。
“本公主想來,自然就來了!”平昌公主話還未完,程明輝已經出了屋子
“孫才,交給你了。”遠遠的只傳來這樣一句話。
隨着這聲音,有個人從屋樑上跳了下來,站到了平昌公主的對面,像看稀奇一般將她打量了一番,然後不屑的開口道:“要不是你穿着和月娘一樣的衣裳,將軍恐怕一句話都懶得理你。”
平昌公主沒想到一個陌生人一語就道破了她的心思,不由惱羞成怒:“本宮是堂堂大周的公主,用得裝成一個下堂婦的模樣?再亂說小心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孫才的語氣更加不屑:“你這瘋婦,剛冒充完月娘又來冒充公主,公主若是如你這般不顧廉恥,天天等着爬別人夫君的牀,那纔是丟了我整個大周的臉!
平昌公主氣得肝疼,也顧不得再裝,橫眉豎喝道:“程明輝,你居然敢如此對我!信不信我讓父皇誅你九族!”
她說着,拔腳就去追程明輝。
孫纔好似聽到什麼笑話一般,輕蔑地看了平昌公主一眼,順手朝她身上點了一下,又道:“那你就好好做夢吧,若是廢話太多,小心把你送到杏花天。”
說完竟然也擡腳出了驛站的門。
今晚有大事發生,他哪有功夫跟這位牛皮糖公主磨磯,只能裝做不認得她,這樣罵起來也沒什麼顧忌。
平昌公主氣得差點一口氣沒順上來,可又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孫才和程明輝離開了。
程明輝離開了驛站,一路狂奔,直接去了西如的住的地方。
他記得月娘最怕打雷了,不來看看總有些不放心。
正想擡手叩門,有人朝他走了過來,悄聲稟告道:“將軍,淮南王的人馬,正朝柳子關方向前進。”
程明輝聽了來人的話,神色一肅,“有多少人?”
皇子奪嫡,那兄弟兩個倒做起戲來了。
“一萬。”
程明輝並不打算涉這趟渾水,不過卻不得不爲西如和慶哥兒考慮,是以提前打探過的,如今也不怎麼慌張。
此時已經入夜,城門早關了。
程明輝一邊思索着對策,一邊敲起了西如的大門。
門房一看到是程明輝,愣了一下,“將軍來了,奴才馬上去稟告娘子。”
程將軍白天裡來,他們是不管的。不過娘子也吩咐了,晚上有人來敲門,恁誰來也不能開。
大家都在給程明輝送壯陽之物的事,西如自然也聽到了風聲,此時聽到是他敲門,就沒打算讓他進來。
程明輝並不氣餒,大有你不開門我會一直敲下去的模樣。
西如只得在偏廳裡見了程明輝。
“有幾個行商的朋友,晚上沒地方住,想在你這裡借住一晚。”程明輝見西如過來,馬上想好了藉口。
不到萬不得已,他可不想嚇着她。
襄陽王並非酒袋飯囊之輩,無論那對雙生子是不是做戲,今天晚上城裡肯定沒事,怕就怕城內有些地痞流氓乘火打劫,選十個精明能幹的部曲在此處,足可以應付。
“行,不過房間有數,他們來了只能打地鋪。”西如爽快的應下。
西如不待見程明輝,卻也不願過份落了他的面子,畢竟他是慶哥兒的父親,無論如何要留有餘地,給慶哥兒結一份善緣,西如還是樂意的。
程明輝見西如也不多問,總算舒了口氣。
西如允許程明輝和他的“朋友”住下來,並不代表對他們真的放心了。
他這些“朋友”腳步沉穩,神情淡漠,明明淋得溼淋淋的,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都讓西如疑心起來。
她有自己的門路。
這些年,暗裡培養起來的人才也不少。
“注意那些人的動靜。”她故作平靜的吩咐道。
到了五更,暗衛向西如一五一十的學起舌來。
“將軍,你爲什麼說我們是經商的?實話告訴夫人,必定會感動得馬上喊你去上房一起睡。”
“自己的婆娘,哪還耍這麼多心眼,將軍纔不屑爲之。”
“我只想給她一個家,哪想她根本不相信我。”早後,暗衛學着程明輝的口氣嘆道。
西如愣住了。
跟敵人要鬥狠,用心計,稍不留神就可能命喪沙場,回到家裡他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或許,自己真的太要強了?
西如沉吟了一下,忙派了人出去打聽。
“皇駕崩塌,聽說淑妃派了七公主來襄陽,意圖說動襄陽王,要跟三皇子一起造反呢。淮南王這才遵照大皇子的命令將城圍了。”
即便事實真是如此,也不可能一夕傳遍整個襄陽,必定是有人有意爲之。
“小姐,不少人在賤賣房產、鋪子、土地……。”
“我們的糧倉先不要動,有人低賣,就全買進來。”西如吩咐道。這個時候自然是吃的最重要。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三個月之後,二皇子登基做了皇上,三皇子和大皇子全在戰亂中丟了性命。淮南王的人馬圍了襄陽城半個月卻一直沒有攻城,是以雙方並無人員傷亡。等到城內人能出城,才發現城外好多倒着的稻草人。
“是你幫了襄陽王?”西如問道。
“我幫了自己。”程明輝謙虛道,“襄陽王和淮南王本是孿生兄弟,本就心有靈犀才聯手演戲。你要是也生一對雙胞胎就好了。”
“你想跟我和好,必定要說幾句讓我高興的話才行。”西如道。
話說到這份上,他要還不開竅,她也沒辦法了。
“能不能換個簡單點的?我一向說不來你愛聽的話。”
“不能。”
“那我慢慢學。”
“快說你心悅我!”
“你心悅我。”
“錯了!是我心悅你。”
“原來媳婦還是喜歡我的。”男子的聲音充滿歡欣。
女人轉身向牆。
汗,反正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