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如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要知道, 她的全部身家都在小包裹裡面帶着哪,若是被賊人偷了去,可又如何似好?
要是在自己家裡, 她早喊人了, 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她不敢。
假如那賊人就是這一家子之中的一個呢?
兩個外地人被人滅口了只怕都不會有人知道吧。
要知道, 郭家有五個成年兒子, 偷偷解決她跟張大牛似乎不需要多少功夫。
這些莊子上的人真有這麼大膽?
不過現在已經沒時間來深究這些了。
她輕手輕腳的提着包裹,站到了門後面。
就在這時候,門“吱”的一聲, 被推開了。
西如只得隨着推開的門慢慢的往後退去。
謝天謝地,這時候的鞋底都是布的, 走路並沒有聲響。既使這樣, 也讓她屏住了呼吸。
她這會兒只祈禱開門的人不要看到她。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 兩眼摸黑,腳步似乎變得特別響。
聽聲音, 那腳步是往她睡的牀上去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西如側身跨出了門,反手把門給從外面關上了。
這是一扇獨門,裡面有門栓可以插起來,外面也是。
西如摸索着將門給慢慢的插上了。
直到現在, 她才發覺自己心裡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手心全是汗。
“大哥, 怎麼又把門關上了?娘說弄得她起不了牀, 明天就不走了。”有個人嗡聲嗡氣的開口道。
西如聽得這話, 只覺得心跳都停止了。
她當初怎麼會覺得這家是兄弟五個,比較安全!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天空中猛然扯過幾道閃電, 風更大了,滾滾的雷聲在空中炸開,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快,下雨了!咱們先進屋去躲躲。”然後是奔跑的聲音。
西如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耳邊傳來了急劇的拍門聲:“娘,娘,開門啊,大虎好害怕。”
郭家大娘早聽到了兒子的喊聲,愣是沒敢起來看看。
做了虧心事,果然要被雷劈啊!
西如一咬牙,將門栓給拉開了,有人從黑暗中跑了出去,接着聽到門關上的聲音。
而他們稱做孃的人,一直沒有露面。
初夏的雨夜,十分的涼,西如被冷雨澆得牙齒格格的響。
難怪他們昨晚他們這麼好客,把張大牛給灌醉了!
她硬着頭皮又跨進屋裡,摸索着將門給插住,慢慢的靠在了門後面。
難道這家是怕娶不到媳婦,看到自己送上門來,纔想出這個歪主意?
是了,這個時代,女子的貞潔看得比較重要,只要失了身,只要男方還願意娶,就只能咬着牙認了吧。
她現在最擔心的事,是這家人會再來,所以嚇得牀也不敢去了。
雨聲還在劈里啪啦的響着,夜似乎從來沒有這麼長過。
西如也從來沒有這麼怕過。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這才硬着頭皮把溼衣服給換了下來,這才慶幸昨天沒換衣服就直接睡了。
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張大牛那憨憨的聲音傳了過來:“月娘,該走了。”
早日找到明輝,他也好交了這差事。
西如如看到親人一般,忙跑去開了門。
挎着小包裹就出來了。
“大兄弟,這麼早就要走了!”郭家老孃忙跑了出來。這話是問張大牛的,卻一直拿眼睛盯着西如瞧,“閨女,昨晚睡得好吧?”
是想套話吧,只要她說有人進來了,他們就敢說兒子不懂事,要負責了吧。
西如就看着她笑起來:“是啊大娘,找我弟弟要緊,不打擾了。”
說完就往外走。
張大牛隻當她是急着找到明輝,忙趕着車跟上了。
“鍋裡飯已經做上了呢,大兄弟還是吃了早飯再走吧。”郭家老孃一副不肯死心的樣子。
“謝謝,我們有乾糧。”西如道,“再不走,前面還有人等着,再不走只怕要找來了。”
西如不等郭家的人動手,自行將大門給打開了。
張大牛忙向跟過來的郭家老孃笑道:“月娘操心弟弟呢。”見西如在車上已經坐穩,趕着驢就走了。
郭家老孃這才細問自己的大兒子,“大虎,昨天晚上你不是去了月娘的屋子嗎?”
“下雨,打雷,怕怕……”郭大虎翻來覆去就這幾個詞。
大兒子腦袋有問題,不然她也不會想這一出,可是連老天都看不慣,不然會打那麼大的雷?
若不是如此,她說什麼也要把人給留下來。
大虎命定的該沒有媳婦吧,郭家老孃望着西如有背影道。
離開郭樓的西如,總算是鬆了口氣,又開始重複起昨天的工作。
不過,她現在穿男子的衣服,梳男子的髮型。唯一不滿意的,就是皮膚太白了些。
人說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第二天雖然住的是小鎮上的一家客棧,西如仍是淺眠。
可是到了早上,她又變成精神起來。
明輝,不知道還在哪裡受苦呢,一定要找到他。
然而事與願違,找人的工作日復一日的重複着,轉眼,三個月過去了,要找的那個人,仍是沒有一點消息。
或者,已經被慶生他們找到了呢。西如只得這樣安慰自己。
不然一想到明輝,她就覺得心裡缺了一塊。
可是,她自己的日子,還得過下去,不由一邊問人,一邊學着貨郎那樣,開始在路過的地方賣一些日雜小商品。
反正有車拉着,又不用自己費力。
這個時代的商人雖然地位低下,不過生意還是比較好做。
因交通不便,要麼做了東西賣不出去,要麼有錢買不到東西。
西如的記性又好,從南往北一路行來,發現百里的差距,有些東西居然貴了一半。
這種發現,讓她迫不及待的想繼續做生意。
有了錢,她就可以僱更多的人去找明輝。
只是這一路行來,風吹日曬,她的皮膚已經變成了小麥色,也粗糙了許多,出門連灰都不用往臉上抹了。
倒買倒賣實在是一件很耗費心神的事,不僅眼光要好,看得準,還要討價還價,懂得顧客心理,每天回到客棧,西如幾乎倒頭就睡。
漸漸的,郭樓那件事的陰影就變淡了。
她的覺好容易睡得安穩了。
“客官,掌櫃的吩咐了,再不交房租,你就不能住在這兒了。”
“裝病也沒有用,本店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施捨的,你以爲不說話就可以不交錢了?”
“再不說話,咱們要把你擡出去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似在趕隔壁的客人。
難道隔壁住的是明輝,身上沒錢了不理人?
西如一屁股坐了起來,趿着鞋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