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兄妹

重生之溺寵妖嬈妻

她今天穿出來那件中衣就是白色的,又因爲腦子裡亂糟糟的,她就沒注意到那麼多,現在一看發現這中衣實在是大,套在她身上就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但因爲中衣大多寬鬆,擡手的時候又滑到了手肘那,所以她一直沒發現。

也正因爲中衣寬鬆,她穿着的時候,那道白膩得驚人的溝壑便若隱若現,現在被閔嵇挑開了帶子,加上她這一動作,那對可愛雪白的玉兔差點沒跳出來,把閔嵇看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蘇卿懊惱一皺眉,抱起榻上的衣衫,也不管腿軟不軟,踉踉蹌蹌的躲進了屏風後頭。

閔嵇的目光追逐着她曼妙的身影,深深吸了兩口氣,才剋制住想把她撲倒的衝動。

蘇卿穿戴好後走出來,除了腳步有些不自然,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閔嵇拿着雙嶄新的繡鞋走過來,蹲下身子拿衣襟下襬幫她擦了擦腳底,套上繡鞋,蘇卿眼神複雜的看着他,她能從他的動作看出來,他是真心愛惜她的,但是不行就是不行,他們是絕對不能在一起的。

簡單的綰了個髮髻,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蘇卿扯了一塊細娟做面紗,便拉着閔嵇去找瑤光。

“她怎麼了?怎麼還沒醒過來?”看着躺在榻上,閉着眼睛呼吸輕緩的瑤光,蘇卿有些擔憂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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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扎爾跟在閔嵇後頭,聞言笑道:“這不是問題,只要聞一聞這個就好。”他走來,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立即有一股古怪的臭味飄出來,只見他把瓶子放在瑤光鼻子下晃了晃,瑤光便立即有了反應。

他把瓶塞塞回去,朝蘇卿邀功一笑,蘇卿微怔,沒想到這人這麼好說話,便回以友好一笑,蒙着面紗雖看不真切那笑,但從那微彎的眉眼裡也能看出她的感激,見她那雙大眼睛美麗又迷離,路扎爾眉頭一揚,有些揶揄的朝閔嵇擠了擠眼睛。

閔嵇薄脣一抿,臉色有些不善橫了他一眼,路扎爾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退下。

蘇卿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她拍拍瑤光的臉,喊道:“瑤光,醒醒。”

瑤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還有點懵,忽然一個激靈坐起來,叫道:“姑娘!快走啊,有人綁架我們……”

“沒事的,閔大哥救了我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蘇卿一邊憤怒王慕哲居然連瑤光也要迷暈,一邊又有些慶幸,不然讓她知道了王慕哲的企圖和她跟閔嵇發生的事,那就完了。

瑤光愣愣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高大的閔嵇,忽然哇的一聲撲進蘇卿懷裡,哭道:“我們沒有被抓住真是太好了,我真是不敢想姑娘要是落在那些人手裡會怎麼樣……”

閔嵇在後頭聽着也是目光一冷,想起王慕哲三番兩次用那邪肆的目光打量他的寶貝,他就有一種鞭屍的衝動。

蘇卿亦是有些慶幸,如果落在王慕哲手裡,以他的脾氣要是發現她不是清白之身,非得肆意羞辱給她難堪不可,她本人倒是無所謂,就怕連累了蘇家,好在閔嵇的出現沒有讓這事情變得太糟糕,她拍拍瑤光的肩膀,道:“好了,咱們現在沒事得回去了,不然娘會擔心的。”

瑤光擦了擦淚水,嗯了一聲,當看見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時,嚇了一跳,沒想到都這麼晚了,當即把綁架她的人罵了一遍又一遍。

三人走出屋子就看見在外立着的烏木託三人,蘇卿想起了跟閔嵇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馬依斯嘿嘿笑着,那目光看向閔嵇,顯得很是猥瑣,嘴上直道沒關係。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豈不是在說明他什麼事都知道?蘇卿臉上一熱,拉着瑤光快步走了,閔嵇一腳把馬依斯踹飛,大步跟上去,馬依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所以便是一頭栽在土裡也沒吭一聲。

看着閔嵇駕馬車送蘇卿離開,烏木託放下摩挲着下巴的手,轉頭向路扎爾打聽起蘇卿來。

回到蘇宅時,角門那正開着,裡邊隱隱有燈亮着,蘇卿下了馬車走進去,就見劉氏和林媽都在,劉氏一看見閨女,忙淚眼汪汪的走過來抱在懷裡,直嗔她究竟去了哪裡,讓一家人擔心死了,蘇卿跟瑤光早就在馬車裡串通好了說辭,只說是那些大商人邀她去酒樓慶賀,一直拖着她們不讓走,所以才耽擱了,劉氏也是知道丈夫平日裡怎樣應酬的,倒沒懷疑蘇卿的話,只是看閨女身上的衫都換了,忙擔心的問是不是有人對她動手動腳什麼的,這話問的隱晦,蘇卿卻知道那意思,只道衆目睽睽之下沒有人敢動手,身上的衣衫是沾了酒才換的,劉氏皺皺眉頭,還想再問,可一見閨女眼下的青黑,想到今天那排比盛會的事她怕是累着了,便拍了拍她的手,讓她早點回院子去歇息。

見閨女回來了,劉氏忙派下人去把剛出去找人的丈夫喊回來,當看見走進來的那人時,她怔了一怔,很想問一句他怎麼也回來了?可因爲那天發生的事只有綠意跟劉氏知道,下人們根本不知道他跟蘇卿有曖昧關係,見他消失大半月又回來了都是一陣欣喜,連牛嬸都笑着主動跟他問好,看見下人們的態度,劉氏便把那句話嚥了下去,乾巴巴的問了幾句,閔嵇的態度顯得很是冷漠,好在大家也都習慣了,就沒怎麼在意,倒是劉氏感覺到了這男人對她的態度十分古怪。

林媽似乎察覺到了蘇卿有些不對,可等瑤光把放在馬車裡那一盒買賣文書拿過來時,林媽臉上笑開了花,直道姑娘有本事,心裡也把蘇卿的古怪理解成了太過疲憊,瑤光是個樂觀天真的小丫頭,被蘇卿在馬車裡用幾句好話哄哄,心裡那點害怕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再加上蘇卿善於隱藏,她便更猜不到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了。

下人們備好浴湯後,蘇卿揮退了瑤光,瑤光叮囑她別再像上次一樣劃傷手便退下了,蘇卿褪下衣衫,看着白皙如玉的身子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痕,當即倒吸了口氣,把身子沉在熱水裡,暗自惱怒閔嵇也太下得去口了。

而閔嵇回到那間呆過一多個月的廂房,把抱着的貓放下地,再把懷裡的小包裹拿出來放回了衣櫃裡,坐了片刻,便耐不住的去見了蘇卿,呆在她院外的合歡樹上,看着她屋裡的燈一熄滅,他便打開窗戶潛了進去。

極細微的吱呀一聲,讓躺在榻上的蘇卿發現了,見一個高大的人影靠過來,蘇卿約莫猜到是誰,想起他半點都不憐香惜玉,有些惱火的背過身去,別看閔嵇冷酷得跟什麼似的,其實心裡精得很,見蘇卿明顯在賭氣,忙除了鞋子外衫躺上榻,輕柔的攬過那軟得跟水一樣身子,柔聲道:“怎麼了?是不是疼了?幫你吹吹可好?”

黑暗讓蘇卿的感官和聽覺越發靈敏,聽見這滿是憐愛,帶着濃濃心疼意味的話,蘇卿心尖兒一顫,忽的就有了撒嬌的衝動,閔嵇見她不說話,愛憐的親了親她的臉頰,說了句,“乖,等一下就不疼了。”說着便一溜煙兒的鑽進了繡衾裡。

輕輕一挑,綢褲便不翼而飛,蘇卿這才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忙拍着他腦袋叫他出來,他卻紋絲不動,滾燙的氣息撲向腿心,蘇卿身子一顫,然而他接下來的一個動作讓她幾乎尖叫出聲,身子繃得似一根滿弓的弦,輕顫不已。

這廂有人濃情蜜意,那廂的蘇族長卻雷霆大怒,洪管事一行被衙門監禁了半天,直到夜裡才被人從牢里弄出去,此時他跪在地上,身上被鞭笞多處,顯得衣衫襤褸,半天不見就像老了十歲一樣,他哭喊道:“族長,這回我們可被害慘了,蘇昊被革職,可憐的蘇敬被活活打死不說,蘇茂被挖了眼珠子,在牢裡也被那些獄卒折磨至死,婷姐兒珍姐兒也被人侮辱了,我們十來個人死的死傷的傷,這全部都是蘇卿那個賤人害的!你一定要爲他們報仇啊,不然蘇敬父子倆死不瞑目啊!”洪管事傷痕累累的臉上一臉猙獰,目光怨毒的盯着眼前的地板,在這一行人中,他其實是受傷最輕的一個,但是他不能原諒蘇卿在他晚年的時候把他送去了牢房,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莫大的恥辱,更何況他的醜態被那麼多人看在了眼裡,這讓自視甚高他光是想想就要發瘋。

明明下命令的是王嶽翎,可他自知王嶽翎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所以才把怨恨轉移到了蘇卿身上,如果蘇卿當時肯動動嘴皮子幫他們求個情,說不定他們也不會落得這麼個下場,一切都是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害的。

洪管事一心認爲蘇卿是罪魁禍首,卻不知道他們來勢洶洶時,對蘇卿一個弱女子說的話有多難聽,蘇卿不幫他們也是在情理之中,他們姿態高傲,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純屬活該,如今卻把所有罪責推到蘇卿身上,足以見得此人心胸極爲狹隘自私。

蘇族長剛從庶弟那回來,庶弟一家哭聲震天,哭着喊着要他幫他們報仇,蘇族長雖對他們沒有什麼感情,可他這個一族之長要是眼睜睜看着別人欺負到家門口來還不懂得還手,那就太窩囊了,對他的威嚴也有損,再說他那小兒子被革職了不說,還被打得渾身是傷,這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可他也花了不少人脈和銀錢去打聽過了,王嶽翎身份雖不明,可確確實實是跟宋太守關係極好的兄弟,宋太守平日裡都要給他三分面子,這麼塊鐵板他已經明知厲害了難道還要硬生生踢上去?

他當然不會這麼傻,不能對付他,難道他還拿蘇卿沒辦法了嗎?

見族長久久不語,洪管事怕他怕了王嶽翎,忙慫恿道:“族長……”

“閉嘴!”蘇族長看見他那一身狼狽就心煩,洪管事跟了他這麼多年,他怎麼可能不瞭解他瑕疵必報的性子,這老貨分明是把他當槍使,要他去給他報仇呢。

不知所謂的老東西!蘇族長心裡罵了一句,道:“既然這事是蘇卿這臭丫頭搞出來的,我就一定不會放過她,她雖然是旁支可到底同是姓蘇,你就看着吧,我一定扒她一層皮下來!”蘇族長陰冷的目光不知投向何處,有些咬牙切齒的道。

原以爲蘇族長要退縮了,洪管事心裡正着急得不行,一聽這話他目光一亮,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半天冤屈,蘇族長終於不耐的喝住了他,“行了!哭喪呢!別忘了給她撐腰的是蘇六,因爲流芳茶莊的原因,族裡聽他話的人不少,要是咱們對付蘇卿的事讓他知道了,他非得出面搗亂不可,想要懲治蘇卿就得先把他解決了,那事準備好了嗎?”

洪管事一怔,忙道:“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咱們要行動了嗎?”

“那當然,我已經沒耐心等下去了。”想起蘇六的玉山魁奪得本次排比盛會的魁首,嫉恨不甘等情緒幾乎要淹沒蘇族長,讓他恨不得從蘇六身上咬下塊肉來才能解恨。

“是是,明個兒一早我就讓那些人開始行動。”洪管事應了兩聲,低下頭露出了個陰險的笑意。

蘇卿起身時,閔嵇已經不在了,想起昨晚的事,蘇卿臉上一熱,但一想他在她耳邊唸叨着想娶她的話,急忙甩了甩頭,不再多想,起身梳洗,收拾一番後即去了老太太院子。

才進屋子就見爹孃都在,且氣氛有些古怪,蘇卿眼裡精光一閃,約莫猜到了什麼事,明香擡頭看見她,道了一句,“大姑娘來了。”

蘇卿朝她一笑,道:“奶奶,爹,娘,今個兒怎麼這麼早啊?是不是備好飯就等我來了?正好我還沒吃早膳呢。”

這聲音靡軟,話裡帶着點撒嬌的味道,讓屋裡坐着的人眼神一亮,劉氏露出個如釋重負的表情,笑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也學語語那套整天想着吃了?”

“哎呀,我昨天都沒吃什麼,早就餓扁了,奶奶快賞我點東西吃吧。”蘇卿揉揉肚皮,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的道,她說的可是大實話,因爲排比盛會的事她本就沒吃多少,再加上昨天運動過量,肚子空了一夜,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劉氏也就是嘴上打趣兩句,哪捨得閨女餓肚子,忙喊了綠意明香去把早膳端過來,一邊捏捏蘇卿的鼻子,嗔道:“小饞蟲,早飯一會兒就來了,要真挨不住就吃塊糕點,我瞧着明香剛給老太太端過來一盤點心,讓老太太賞你兩塊吃。”

蘇老太太一笑,朝蘇卿招招手,笑眯眯的道:“剛出爐的紅棗桂圓糕,還熱着呢,剛好填填肚子,你這孩子平日裡就不是嘴饞的性子,昨天在外邊肯定沒吃好,早聽你說這盛會去了不少大商人,昨天忙壞了吧?”

蘇卿捻起一塊紅棗桂圓糕咬了一口,點頭道:“嗯,昨天六爺爺讓蘇伯幫了我一把,有點忙,但也應付得來,奶奶你猜,我參賽的茶葉得了多少名?”

蘇治見閨女三兩下就吃完了一塊糕點,就知道閨女定是餓壞了,暫時把心裡那些話嚥了下去,問道:“哦,咱們得了第幾名,你一直說保密,難道是用了老爺子的茶葉?”想起上次蘇六來這發了一通脾氣好像就是爲了玉山魁的事,蘇治一猜,便知道茶葉**不離十是這個,也不知道閨女是怎麼跟那個暴躁的老爺子溝通的,反正他是不行。

蘇卿一笑,點點頭,跟他們說了昨天的事,蘇老太太和劉氏聽了歡喜得不行,就蘇治皺着眉頭道:“今天一早我回了族裡一趟,聽說蘇敬和蘇茂的死跟你有關,卿卿你跟爹說說,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礙於王嶽翎的權勢,怕公然討伐蘇卿會被他報復,蘇家人領回屍體後,蘇族長等人也只是含糊其辭的說了幾句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但排比盛會去的人那麼多,總有些喜歡生事的,在去蘇家悼念的時候,他就聽見了這樣的傳聞,都在說要不是她閨女蘇敬父子倆也不會死,他聽得暗自皺眉,正要去問上幾句時,那些人紛紛一鬨而散,因爲去的早,也沒見到蘇族長等人,蘇治呆在那久了也是尷尬,便回來了,一回來跟家裡兩個女人說了這事,還沒討論個所以然出來,閨女就來了,蘇治不是個心裡會藏事的人,心裡有疑問就非得要問個明白才安心。

劉氏瞪了他一眼,嘀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大嘴巴得很,最擅長鬍編亂造無中生有,卿卿昨個兒出盡了風頭,難道就沒個眼熱的人?我看啊就是有些人在暗地裡造謠生事,咱們何必理會那麼多,再說了要真跟卿卿有關係,本家那些豺狼虎豹們還不對咱們家撲上來?不說咱們,就是你今天也得被他們揭下一層皮來。”

蘇治一聽也有道理,本家那些人個個都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卿卿要真跟這事有關係,他們早上門找麻煩來了,現在這麼安靜,肯定跟他家閨女沒關係。

蘇老太太沉吟片刻,卻主動問了蘇卿昨天發生了什麼事,蘇卿避重就輕的說了,只道是蘇家那些人看不過她奪魁來找她的茬,有個權力挺大的官幫她出了頭,但蘇敬那些人不長眼睛對那大官肆意謾罵,把人家惹急了,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聽見那人是宋太守的兄弟,蘇老太太接連吸了幾口氣,道:“我早就知道蘇廉是個瑕疵必報的小人,沒想到他的子孫也是這樣,昨天那樣的地方他居然也敢來找你的麻煩,欺負你一個晚輩,難怪會被人家打死。”蘇老太太本就覺得孫女不可能會跟這樣的事扯上關係,如今聽蘇卿這麼一說,更是覺得蘇敬父子死有餘辜,他就能帶幫手過去找她孫女麻煩,她孫女難道就該站着捱打不成?

劉氏一心想幫閨女找個好丈夫,一聽有人出面幫她的忙,便問道:“卿卿啊,這個宋太守的兄弟是個什麼來路?他這樣隨隨便便就喊打喊殺的,是個不好相與的吧?”

蘇治搖頭,“舉凡當官的哪個不高傲,蘇敬要真指着人家鼻子破罵,就是菩薩也該生氣了,那些人會這樣做倒不奇怪,但是打死人未免太血腥了一點。”沒想到蘇敬居然是因爲這個原因被打死的,蘇治心裡嘆了口氣,暗忖這蘇敬也真是夠倒黴的。

蘇卿見劉氏問起王嶽翎,即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不經意的笑道:“應該是來定州遊玩的,我聽說他過陣子會把妻兒接過來呢。”

劉氏一僵,立即就打消了那個念頭,她的寶貝閨女怎麼能給人家做妾?

蘇老太太這回卻擡眼看了看蘇卿,半餉後嘆了口氣。

蘇卿又問了蘇治昨晚去哪兒找她了,她不想跟王慕哲扯上關係,自然就要擔心昨天晚上她的不知所蹤是不是人盡皆知了,萬一王慕哲有個好歹,那些人豈不是要把她當成嫌犯,看閔嵇毫不着急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兩手準備,昨天倒是忘記問了。

蘇治卻笑着說他剛想去找賀敏呢,半路上就有下人來告訴他她回來了,所以也就打道回府了,蘇卿又旁敲側擊的問了有沒有人知道她昨晚上不在家的事,得到的結果是沒有,也讓她鬆了口氣。

不多會,綠意就讓丫鬟端來了早膳,一家人坐在一塊用了早飯,飯畢,蘇卿坐了一會即起身走了,劉氏怕像昨天一樣,閨女沒回家都沒個去找的地方,便問了一句今天要去哪裡,蘇卿笑笑,說要去蘇六那談玉山魁的事,蘇治感嘆閨女的能耐,叮囑了幾句,順便交代她早去早回,蘇卿一一乖巧的應下。

待蘇卿走後,劉氏朝丈夫使了個眼色,昨個兒閔嵇回來的事她已經跟丈夫說了,前陣子商量的事原本用不上的,現如今倒可以派上用場了,蘇治收到妻子的眼神,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閔嵇這人冷酷雖冷酷,可他是真的挺喜歡的,這樣的人很有男子氣概,是他最欣賞的類型,要是閨女喜歡,他倒是不介意有個這樣的女婿,可虧就虧在他來歷不明,閨女跟了他日後會受罪的,爲人父母哪個不希望子女日後過得好?

私心作祟之下,蘇治開口跟蘇老太太說了夫妻倆商量的事。

蘇老太太聽了,驚訝道:“你們想收閔嵇爲義子?”

劉氏笑道:“壑哥兒還小,等他有那能力少說也得十多年後了,閔嵇這孩子生得高高大大,又有本事,我瞧着也是喜歡得緊,再說要是有他幫襯着點生意,卿卿就不用那麼累了。”

這最後一句話算是說到蘇老太太心坎兒裡了,看着嬌滴滴的孫女天天在外奔波,她心裡也不好受,但收個義子不是簡單的事,她擔憂道:“那孩子好是好,可你們知不知道那孩子的來路?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是日後他看上蘇家,把蘇家當成踏腳板,那咱們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該怎麼辦?”

蘇治忙道:“娘,閔嵇那人看着不像是個包藏禍心的,再說了,我收他爲義子純粹是喜歡他,又不是爲了讓他打理鋪子,生意上的事他也就是搭把手罷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蘇老太太一聽兒子說純粹是喜歡這人,有些懷疑,閔嵇他也見過幾次,整個人冷冷冰冰的,話都不說一句,溝通都成問題,兒子就算喜歡,也斷不可能會喜歡到要收爲義子的程度,而且她這媳婦也有些古怪,閔嵇要是成了蘇家人,就是蘇家的一份子,甭管是家產鋪子多多少少都要給人家分一份,這分的可是壑哥兒的東西,她這個護短的娘怎麼會捨得?

察覺到兩人的古怪蘇老太太沒立刻答應,反倒是垂着眸,也不知在想什麼。

劉氏有些忐忑,她這個婆母精着呢,說不定已經猜到什麼了,想到事後她可能會怪她瞞着她,便有些不安的說了閔嵇跟閨女的事,蘇老太太聽了,直直愣了半餉。

“卿卿既然都發誓跟閔嵇沒什麼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我這不是擔心嗎?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的,爲了不耽誤卿卿的幸福,只能出此下策了。”閨女的性子她明白,說是不喜歡人家便真的是不喜歡,可她不喜歡,挨不住人家喜歡她啊。

劉氏嘆了一聲,閔嵇要是個靠得住的,她也不用想出這樣的法子把兩人分開,不過讓閔嵇當閨女的兄長也好,這樣她日後嫁人,孃家有一個威武的兄長鎮着,誰也不敢輕易欺了她去。

劉氏雖千方百計阻止閔嵇跟蘇卿在一起,但是不可否認的,劉氏凡事都在爲蘇卿打算,可見她是真真正正疼愛這個閨女的。

蘇老太太沉默了半餉,才道:“明天把他叫過來吧,把事先跟他說一說,他不定會答應呢。”蘇老太太想的是,家裡只有兒子一個人撐着委實太單薄了,要是有個義子幫襯着也是好事,至於孫女,她既然都肯發誓了,心裡應該是明白閔嵇不適合她,倒沒有跟劉氏一樣草木皆兵。

劉氏見蘇老太太答應心裡自是一喜,忙湊上去跟老太太商量着挑日子去了。

蘇卿昨晚就知道閔嵇願意回蘇家了,可當在看見抱胸站在馬車旁的他時,還是有些驚訝。

閔嵇見她出來,冷冰冰的眼神忽然就柔和了起來,隨着她逐漸靠近,那抹柔和越聚越多,竟變得炙熱起來,蘇卿一低頭,拉着瑤光就鑽進了車裡。

閔嵇的眼神似從陽春三月一下子變成了數九寒冬,他薄脣微抿,沒有說什麼,跳上馬車駕往流芳茶莊。

蘇六早就等着她來了,不同以往的隨便,這一次蘇卿正正經經的走進了茶莊裡專屬於蘇六的書房,雖然只是個佈置簡單的小屋子,可蘇卿卻知道,蘇六把她請進來是真正把她當成了合作伙伴看待,這讓她對茶悅坊日後的發展越發有信心了。

玉山魁不比紫意春芽,質量雖上乘,產量卻足足少了紫意春芽一倍,且製作工藝複雜,每月出個八百萬兩已是頂天的了,蘇卿算算昨日簽了幾十張買賣文書,總數早就超過了一千萬兩,雖然今天才五月十一,但想要在這個月出完是不可能的,再說玉山魁不止供給茶悅坊,還有王家蘇家等,她佔了王家的份額也只有五百萬兩。

跟蘇六溝通提高產量,蘇六這倔脾氣始終以慢工出細活的理念三番五次駁回她的要求,最後在蘇卿軟硬兼施軟磨硬泡惹得他暴跳如雷後,他才勉勉強強答應了。

就在蘇卿打算在流芳茶莊選幾種茶葉放在鋪子裡賣的時候,一箇中年管事匆匆忙忙跑過來,急道:“老爺子,有官兵來了,怎麼辦啊?他們說要封掉咱們的茶莊,現在門口那都亂成一團了,您快去瞧瞧吧。”

蘇六跟蘇卿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瞭然之色,蘇六的臉一沉,喝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對我的茶莊動手動腳!”大袖一拂,蘇六大步離去,管事抹了把汗,歉意的朝蘇卿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跟上去,蘇卿喊來瑤光,遠遠跟在蘇六後頭。

“蘇濤!你還我相公的命來,他就是吃了你茶莊的茶死的,我可憐的夫君啊,你死得好慘啊,小小的茶葉就把你害死了,你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怎麼辦啊!老天爺你快開眼吧,蘇濤爲謀私利以次充好,用那下三濫的茶葉坑害了我的夫君,你快睜眼劈死他吧,這是毒茶啊,害人命的毒茶啊……我可憐的夫君真是死得太冤了。”

茶莊的石樓前,早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羣人,外圍是一羣威武的皁衣衙差,羣衆圍成一個半圓正對着中間那個哭天搶地的婦女指指點點,婦女身旁似躺着一個被白布遮蓋的人,身側跪着兩男一女三個孩子,最大的不超過七歲,最小的走路還有些搖搖晃晃,聽見孃親一頓哭嚎,三個半大的孩子一時也被嚇得哇哇大哭,一時間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咒罵聲羣衆的討伐聲交織在一起,讓一向寧靜悠遠的流芳茶莊門口變得比菜市場還要吵雜,流芳茶莊裡的茶工聽見聲音紛紛跑了出來,平日還見寬敞的大門頓時人滿爲患,裡三層外三層遠遠望過去只能看到滿滿的一片黑幽幽的人頭。

蘇六好不容易擠進去,鼻子都快氣歪了,朝那羣圍觀的茶工怒吼道:“都圍在這裡做什麼?都不用做事嗎?還不滾回去!”

這聲音換做平日一定能把四周的人驚得雞飛狗跳,可今天圍觀的人數不勝數,這聲音就像大海里一個突然捲起的浪花,猛地一下就被浪潮淹沒了,除了幾個離他比較近的茶工跑了個沒影,其它的依舊是紋絲不動。

蘇六吹鬍子瞪眼,幾個帶着佩刀的衙役走過來,喝了一聲,“你就是蘇濤?”

蘇濤排行第六,一般人都會喊他蘇六,但真名確實是蘇濤,他哼了一聲,“是我又如何?你們這些衙役吃飽了沒事幹跑到我流芳茶莊來做什麼?”

“是你!你就是蘇六?你還我夫君命來!他吃了你茶莊的黃金舌死了!你這個無良奸商草菅人命!我要爲我夫君報仇!”婦女擡起頭來,惡狠狠的說了一句,站起身朝蘇六沖了過來,那怨毒的眼睛就像陰森森的毒蛇張着利齒,幾乎想在蘇六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蘇衛來茶莊找他爹,好不容易擠進來,見這個女人正朝他爹撲過來,忙走過擡腿踹了婦女小腿一腳,婦女吃痛,尖叫了一聲,殺豬般的喊道:“殺人啦,流芳茶莊的人想殺人滅口,救命啊,官爺快救救我……”

衙役扯了婦女的手臂一把,厲喝道:“蘇濤!你先是售賣劣質茶葉害死無辜,又縱容他人傷害死者家屬,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

“你怎麼過來了?”蘇六看着幫了他一把的兒子,沒有開心,只有說不出的惱怒。

“你是我爹,現在茶莊都出事了,我怎麼還能坐視不理。”蘇衛看着眼前指指點點的人,有些羞惱,但是一想這好歹是他家的茶莊,忙把腰背挺直了,一聽衙役這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我家的茶莊怎麼可能會出產劣質茶葉?你一定是搞錯了?”

“搞錯?都出人命了怎麼可能會搞錯?你看看,這就是在你的鋪子買的黃金舌!蘇濤你這個無良奸商害死我夫君,你一定會遭報應的!”婦女走出來,解開背後一直揹着的包袱,露出裡邊一個千瓣菊紋樣的精美陶罐,打開陶罐還能看見裡邊呈金黃色澤的黃金舌,她惡狠狠的瞪着蘇六,感覺到雙方劍拔弩張的凝重氣氛,跪在她身旁的小孩跑過去抱住她的大腿,哇哇的哭得震天響。

圍觀的羣衆原本還不信,如今見物證都弄出來了,一時都有些譁然,“天啊,流芳茶莊的茶葉真的吃死人了?不會吧,前陣子我纔買了不少紫意春芽的,我該不會有事吧?”

“糟糕,我也買了,會不會吃死人啊。”

“完了完了,趕緊去看大夫吧,遲了真的沒救了。”

衙役冷哼了一聲,揮手命令道:“來人,把蘇濤拷上帶回衙門!”

衙役拿着沉重的鎖撩走過來,蘇六這回倒沒有發怒,他走過去看了看陶罐,只是冷冷道:“你說我的黃金舌吃死人?這黃金舌是在我的鋪子裡買的?”

衆所周知蘇六脾氣暴躁,兩句話不對就大吼大叫,現在他這麼心平氣和的跟人家說話,簡直就是不正常,一看蘇六是這個態度,婦女以爲他是心虛了,冷笑道:“那當然,我家夫君就是吃了你的黃金舌死的,當時跟他一起品茶的兩位好友就能作證。”說着,人羣裡走出兩位頗爲斯文的男人,神情半是悲傷半是憤怒的說了當天發生的事情。

蘇六不爲所動,一雙矍鑠的眼睛掃了她兩眼,哼道:“衆所皆知我流芳茶莊的黃金舌價錢等同黃金,依你的穿着充其量只是家境殷實,你倒是說說,你哪來那麼多錢用這等好茶?要知道你手裡這小小的一陶罐,足足值八十兩銀子呢。”

這話雖有看低人的意味,但是卻不得不說真是一針見血,衆人往那個婦女身上看去,只見她着一身素淡的玉蘭花綢緞對襟褙子,白色長裙,看得出料子不錯,可對於有錢人家來說,這裝扮還是小氣了,而且或許是死了丈夫的原因,她打扮得着實素淨,一看不知道,這樣打量久了,倒顯得寒酸多了,就這樣的人捨得拿八十兩銀子去賣一罐奢侈的黃金舌?

衆人都覺得不大相信,起碼換成自己就不會這樣,本來有些同情婦女遭遇的羣衆們頓時又將心中的天枰轉到了蘇六這邊。

隱藏在人羣中的洪管事低咒了蘇六一聲,對他的狡辯惱恨不已,趕忙朝婦女使了個眼色,婦女眼神閃了閃,忙道:“沒錯,我夫家家境是一般,可每個人都有追求的權力,我家夫君對黃金舌眼饞已久,眼看着他生辰快到了,我就把攢下來的銀子給他買了一罐,誰知道這才喝了一口居然就沒命了,我可憐的夫君啊……”婦女說着,竟又掩面哭了起來。

洪管事跟她的眼神交集別人沒看見,一直注意蘇六週圍動靜的蘇卿卻看得一清二楚,她找來閔嵇說了幾句,閔嵇一點頭,三兩下的鑽進人羣。

攢錢就爲了買茶葉解饞?這讓一向生活窮苦的人無法接受,但每個人的想法千奇百怪,也不能保證就沒有人有這種奇特的想法,衆人聞言眉頭皺了皺,卻也接受了,洪管事隱在人羣裡,陰險一笑,忽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頭看去,當那張英俊中帶着猙獰的臉躍入眼簾時,他駭然的瞪大了眼睛。

人們的視線都被蘇六和婦女的對決吸引了過去,根本沒發現,呆在中間探頭探腦,顯得十分猥瑣的老頭突然消失了。

蘇六一拂袖,負手而立,冷冷道:“強詞奪理,滿口胡言,你既然說是在我鋪子裡買的,那你可記得是何月何日何時?”

婦女勾脣一笑,眼裡閃過一道得意之色,高聲道:“蘇濤,你別以爲這樣就能嚇退我,我告訴你,就是三天前五月初八午時一刻,你鋪子的夥計丁遠可以作證。”

這信誓旦旦的話一出,連蘇衛都捏了一把汗,心裡直道,完了完了,居然是丁遠賣給她的,這下流芳茶莊真的跑不掉了。

“爹,爹你快跑吧,被他們抓住你就完了。”蘇衛轉頭低聲朝蘇六說了一句,年過三十的他臉色都嚇白了。

蘇六臉色越發陰沉,沒有理他,只是呵斥道:“蘇康,去把丁遠叫過來。”

蘇康始終靜靜的呆在他身後,就算蘇六被婦女罵得再難聽眉頭也沒皺一下,當聽見婦女這話時,臉色纔有些發冷,應了一聲便下去了,片刻後,他帶着一個氣質頗爲沉穩的男人過來。

丁遠看着眼前的場面,訝異的瞪了瞪眼睛,朝蘇六一揖道:“見過東家。”

“丁遠,你來說,這個婦女說三天前五月初八的時候在我們茶莊買過黃金舌,你可還認得她?”蘇六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丁遠看了看那婦女,臉色有些尷尬的道:“回東家,好像有些印象。”

這就是承認了,人們不敢置信的看着蘇六,震驚萬分,只有婦女得意一笑,高聲道:“官爺,還不快把蘇濤……”

‘抓起來’三個字還未說出口,蘇六擡腳就把丁遠踹倒在地,丁遠被踹懵了,直喊道:“東家,東家饒命啊,早知道這茶葉有問題我一定不會賣給她的……”

“狗東西!我跟你說了茶葉有問題了嗎?你才從鋪子裡過來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這一聲怒喝讓丁遠愣住了,心裡暗惱自己嘴快居然露餡了,張嘴就要解釋,“東家,不是……”

“我告訴你們!你們想用這一招來陷我於不義是打錯主意了,早在八天前,流芳茶莊出產的黃金舌就由每罐五兩增加爲每罐六兩,五天前所有茶行都換上了六兩裝的黃金舌,你既然是三天前從我鋪子買的,爲什麼還是五兩裝的?這根本就是你精心設計好的,你們早就預謀已久了!”蘇六臉色鐵青的吼出這一句,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有人矮下身子把那陶罐拿過來看了看,驚呼道:“天啊,真是五兩的,這個女人在撒謊。”

“這麼說她三天前根本不可能去鋪子買茶葉了,那這個夥計也是在撒謊。”

婦女這下亂了,她忙往人羣看去,只是左右看了好幾遍,根本沒有看到一直在暗中給她使眼色的洪管事,一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站在一旁的衙役皺了皺眉,暗惱現在真是棘手了,蘇六抓不到該怎麼跟人家交代?

原來這羣衙役早就被蘇族長等人收買了,目的就是爲了在蘇六措手不及時把他押進牢裡,只要蘇六一進了牢房,這輩子就不可能再出來了,流芳茶莊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爲蘇族長的囊中之物,可惜今天的蘇六格外的冷靜,讓他們沒逮着機會,本來煽動了不少羣衆過來,就是爲了讓蘇六自亂陣腳,誰知他沒有亂,反倒是讓他們自食其果,拿蘇六半點法子都沒有。

忽然一聲厲喝從外邊傳來,人們紛紛膽寒的讓開一條路,當看見那凶神惡煞的捕快時,紛紛倒吸了一口氣。

“我等抓到一個嫌犯,他已經供認了此事的主使者,與本案有關的人速速隨我等去衙門走一趟,而你這個婦人,涉嫌與姘夫聯手謀害親夫,一同隨我等去衙門。”

這捕快的話一落,方纔爲婦女作證的其中一個男人拔腿就跑,人羣中忽然走出來一個高大偉岸的黑衣男子,他大腿一擡,往前一絆,男子剎不住腳砰的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蘇卿看着他冷冷酷酷的模樣,脣角勾了勾。

捕快的到來及時鎮住了場面,婦女跟她的姘頭與丁遠一起被押往衙門,眼看着又有一出好戲登臺,衆人撒丫子往衙門那趕,蘇六跟案件有關也不能缺席,讓蘇康留下來跟蘇卿談剛纔被打斷的事,跟着去了衙門。

蘇卿心裡本就計劃好了,又不擔心蘇六的安危,便跟蘇康說了些事,蘇康看着這個冷靜得驚人的少女,嘆道:“要不是姑娘及時提醒了老爺子,老爺子這回真的是要被害慘了,沒想到蘇族長跟老爺子鬥了那麼多年,還是沒有放棄對付他,這回的手段更是狠辣,法子雖然不高明,可勝在讓人措手不及,但凡老爺子有一點慌張,那些衙役非得一擁而上抓住他不可,只要老爺子一進牢房,以蘇族長的能耐來看,老爺子怕是凶多吉少啊。”

這事她只跟蘇六說過,蘇康是他的心腹,就算知道也沒什麼,蘇卿一笑,道:“我也只是稍微提醒了幾句罷了,起碼那個夥計丁遠我就不知道。”

“這該死的狗東西,老爺子對他那麼好他居然也會爲蘇族長賣命,真是忘恩負義,豬狗不如。”連一向斯文的蘇康都爆了粗口,可見心裡着實氣憤。

蘇卿沒有說話,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能抵擋得住金錢誘惑的人有多少?再說蘇六脾氣暴躁,就算他天生如此,可長久下去也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坐了片刻,蘇卿即離開了,坐在馬車裡,隨着馬車輕緩的晃動,蘇卿有些昏昏欲睡,想起這疲憊的來源,蘇卿不免就要想起昨晚的事,想起昨晚的事又會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感覺到兩腿還有些腫脹感,蘇卿不免又要嘀咕一句蠻牛。

只是她這身子有些奇特,換做一般人早就被折騰得下不來地了,可她也只是有些痠軟而已,睡一覺就好得七七八八了,而且等這具身子漸漸容納男人之後,會越來越習慣,她也會蛻變得越來越妖媚,舉手投足風情撩人,就像一個吸食男人精氣而美豔無比的妖精。

蘇卿託着下巴眼睛微眯,忽然聽見車外的街道有些吵雜,原本她沒太注意,但聽見一個人的名字後,她刷的一下睜開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直跳,臉色都白了,忙道:“閔嵇,停車。”

瑤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蘇卿來不及解釋,在馬車停下之後,她便撩開了簾子,閔嵇才把小凳放下來,見她臉色不太好看,又有點着急,便柔聲道:“小心別摔着了。”

瑤光一臉詫異的看向他,她該不會是幻聽了吧?這冷冰冰的煞神居然有這麼溫柔的時候?

蘇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從馬車上下來,蘇卿四周看了看,只見不遠處的煙波湖畔旁圍着一羣人,跟流芳茶莊門前興致勃勃的人羣不同,他們臉上帶着噁心恐懼等表情,她心頭一個咯噔,上前幾步,還未走進就聽見裡邊有女人在哭道:“元敖……元敖你醒醒啊,你不能丟下娘不管啊……”

她停住腳步,眼皮子跳了幾下,元敖不是王慕哲的表字嗎?在煙波湖被發現,他真的死了?

就算蒙着面紗,閔嵇也能察覺到蘇卿有些害怕,他心頭一軟,幾乎忍不住將她抱坐在腿上,輕哄着讓她不用害怕,一切都有他在,他怎麼捨得讓她被人當成嫌犯懷疑?

然而還未等他好生安慰他的寶貝一番,就有一道煞風景的聲音響起,“咦,卿卿你也來了?沒想到你的消息那麼快。”賀敏走過來,若有所思的瞥了閔嵇一眼,遠遠的他就看見他了,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賀敏心裡冷嗤了一聲,揶揄道:“閔兄回來了啊?我以爲你找到僱主了,果然還是卿卿最好了吧?她漂亮又善良,從來不會薄待下人,你對她效忠她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是吧卿卿?”

說着就要擡手摸她的頭,蘇卿皺了皺眉,頭一偏,避開了他的手,道:“閔大哥不是下人,他只是有事去忙了而已,我待他爲兄長,你卻三番兩次拿這個開玩笑,莫不是不給我面子?”

賀敏一怔,隨即笑道:“卿卿的兄長就是我的兄長,我這不是跟閔大哥開玩笑嗎,閔嵇大哥你可別介意啊。”

他朝閔嵇勾了勾嘴角,笑得一臉溫雅,閔嵇卻臉色一沉,真想擰斷這個跟他的寶貝故作親暱的混蛋的脖子。

蘇卿嘆了口氣,問道:“懷嵐哥哥怎麼會在這裡的?”

提起這個,賀敏有些懊惱,嘆道:“王慕哲死了,據說是被人擰斷脖子扔進了煙波湖裡,聽到這消息的人都來了,卿卿的消息也挺快的。”

蘇卿沒露出一絲的慌張,淡淡的道:“我剛從流芳茶莊出來,只是順路路過這裡而已,沒想到他發生了這樣的事,那,抓到兇手了嗎?”

賀敏看了看她馬車來的方向,沒有懷疑,只道:“仵作說死了估計有七八個時辰了,查起來有些困難,不過以王家的能力來說,這點不是問題。”不止是王慕哲,他手底下的三個小廝和一個管事也莫名其妙的死了,但怕蘇卿一個小姑娘害怕,他就沒說出來。

蘇卿哦了一聲,跟他說了玉山魁的交貨時間,再把金秋白毫的事敲定,蘇卿便上了馬車回府了。

看着蘇卿的馬車緩緩駛離,賀敏眼睛一眯,朝如幟道:“去查查這個男人最近的行蹤,特別是昨天晚上他去了哪裡,全部給我查清楚。”

如幟眉心一跳,問道:“少爺是懷疑……”

“沒錯。”他就是懷疑王慕哲就是閔嵇殺的,王慕哲對蘇卿虎視眈眈連他都起了殺心,更何況他,而且上次他派去絞殺他的人,身上的傷口都是一擊必殺,乾淨利落,這一次不管是王慕哲或那些小廝都好,同樣是毫不拖泥帶水的殺招,這讓他對閔嵇起了疑心。

居然敢這樣狂妄的殺人,要是真讓他拿到了證據,這個男人非死不可,賀敏看着蘇卿馬車離開的方向,狠辣一笑。

蘇卿才下馬車,就看見自家角門前也停着一輛馬車,那馬車金漆錦帳華麗非凡,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龐慧的馬車,忙快兩步進了角門。

果真,在院外就看見了那一個個嬌俏的婢女,龐慧每次來,都會往她院子跑,這一次想來也是一樣,只是碰巧她出去了。

瑤光上前兩步撩開簾子,蘇卿微一低頭,走了進去,果真見劉氏正在招待她,開口道了一句,“娘,龐姑娘,等很久了嗎?”

蘇卿看着衣着華美貴氣逼人的龐慧,微微笑了笑,她沒有刻意去打聽過龐家的事,但她猜測估計就是這段時間傅儀生就會派人來接她回京了,如今看她渾身掩不住的高貴之氣時,便知道那些人來了。

劉氏見閨女回來,讓她好好招待龐姑娘即起身離開,把空間讓給了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女。

龐慧的眼睛晶亮得出奇,那是一種自信的光芒,讓她整個人明媚得近乎美豔,她定定的看着蘇卿,道:“卿卿,我真的做到了,他去我家提親了,我父親答應了,他派了我哥來接我,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

蘇卿在她對面的圈椅上坐下,笑道:“真的嗎?那就恭喜你了。”

龐慧見她眉頭也動一下,卻半點驚訝都沒有,她忽然幽幽的嘆了口氣,“你怎麼好像都不驚訝?”

“你如願以償,我應該替你高興纔是,爲什麼反而要驚訝?”

龐慧嘴角勾了勾,眼睛閃閃發亮的道:“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纔好,我就要回京了,怕是不能幫到你什麼了,你雖然你總說你在巴結我,我也總以爲你在利用我,可說到底,我也沒幫你做過什麼。”

蘇卿搖搖頭,淡淡的笑道:“我也沒幫你什麼,最多也只是幫你出出主意而已,以後就得靠你自己了,你有這麼一個好身份,白白浪費也很可惜,成親之後別忘記利用了,用得好的話,你至少能立於不敗之地。”

當初救下龐慧確實是想攀附這個少女,龐慧跟她交好的事讓她在定州的貴婦圈子裡嶄露頭角,有了一定的地位,這可以說是最大的好處,現在的效果還看不出來,但基礎已經打下,將來只要慢慢向上攀登就行。

而龐慧的大本營在京城,只有在京城她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可京城對她來說太遙遠了,在遍地是富商的定州,她家只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流一派,她家這樣商人在遍地是官的京城什麼都不是,想通了這點之後,她利用龐慧的心也就淡了,金子雖好,可現在的她更需要能填飽肚子的饅頭。

龐慧一聽兄長說父親要升官了,聰明的她也想到了多半是傅儀生知道這事才娶她的,心裡雖然有點小傷心,可癡戀他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一個跟他長相廝守的機會嗎?所以她只是稍稍失落了一下便重拾了信心,打算婚後一定跟他好好培養感情,雖然他會娶她是因爲即將升官的父親起了作用,可龐慧還是很感激蘇卿,畢竟要是沒有她,她估計早就墮落了,哪還能一身光鮮亮麗的重新回到京城。

“我帶了些東西給你,雖然我知道你家可能不缺這些,但這是我現在所能給你的心意,雖然有些俗,但我是真心感謝你的。”龐慧說完這話,便讓佳音打開了放在桌子上三個極爲華麗璀璨的寶石匣子,匣子一打開,一陣五色光彩閃過,裡邊各色珠寶首飾漂亮得幾乎能閃瞎人的眼睛。

蘇卿笑道:“你以後回去也要打點,自己留着不更好?”

龐慧搖搖頭,篤定道:“我既然是以龐家嫡女的身份嫁給傅儀生,嫁妝肯定不會少了我,這點東西算不了什麼。”

蘇卿見她堅持,也沒有推拒,讓瑤光收下了,笑話,她現在拼命賺錢還來不及,送上門來的銀子她怎麼可能會拒絕。

估計是回去準備啓程的事,龐慧坐沒多久便跟她話別了,蘇卿淡淡一笑,把她送出了角門。

坐在馬車裡,佳信有些感嘆的道:“其實蘇姑娘心地也挺好的,要是她能來京城的話就好了。”

佳音搖了搖頭,“這事估計挺難,定州跟京城離那麼遠,哪能說來就來。”

想起這三個月的定州之行,轉眼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龐慧有些感慨,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兩婢女見主子沉默,也抿了抿脣沒再多說。

午後,飯罷,瑤光把三個寶石匣子裡的首飾拿出來歸類,當一個個打開之後,差點被那五光十色的寶石晃花了眼睛,數量之多,華美之最,連林媽也看呆了,蘇卿說了句出去走走,兩人嗯了一聲,竟也沒注意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蘇卿推開閔嵇的房門,才踏進去,就被一隻強悍的臂膀摟住,啪的一聲房門被帶上,她也落入了男人寬闊的懷裡,閔嵇緊緊抱住這個讓他欲罷不能的柔軟身子,扯下她的面紗,愛憐的吻着她的小臉,蘇卿推開他的臉,皺眉道:“你別這樣,我有事要問你。”

蘇卿皺眉,知道自己對男人的影響力有多大,可閔嵇不是冷酷兇殘的嗎?他怎麼能跟其它人一樣!好歹自制力也要比別人強一點吧。

閔嵇見她一臉惱怒,緊繃着身軀喘了一聲,把她狠狠的抱進懷裡,不住的吻着她的側臉,用那低啞得不成調子的聲音道:“寶貝,就一次可好?”

蘇卿被他抱在懷裡,能感覺到他全身繃得跟石頭一樣緊,怕是不好受,但大白天的,又是在自個兒家裡,要真被人撞見,那就慘了。

“不行,我還疼着呢。”蘇卿小聲嘀咕了一句,扯了個謊騙他。

閔嵇的身子一僵,狠狠喘了口氣,抱着她沒有動作了。

蘇卿見狀,便問道:“王慕哲的事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查到他臨死之前是跟我在一起的?”

察覺出她話裡的擔憂,閔嵇把她稍微摟緊了一點,柔聲道:“有我在,沒人能動你一根頭髮。”

蘇卿知道他的能力,見他如此保證,心裡鬆了口氣,但卻不能打消心頭那絲擔憂,“可王家在定州勢力很大,要是知道是你殺了王慕哲,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聞言,閔嵇脣角微一勾,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大掌撫摸着她綢緞般亮麗烏黑的頭髮,溫柔道:“不怕,他們不會查到我身上的。”

蘇卿想着他這樣的人做事應該不會留下什麼把柄,便問道:“那你究竟是怎麼做的?”

閔嵇沒有回答,他私心裡不想讓蘇卿知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抱着她在榻上坐下,閔嵇用下巴貼了貼她的側臉,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以後我會保護你的,誰也別想傷害你。”

誰要是敢搶走他的寶貝,他就擰斷誰的脖子,閔嵇神光冷邃的眸子閃過一道冷厲之色,卻無比輕柔的在蘇卿髮絲上印下一吻。

夏日的陽光下,別緻的涼亭內,衣着華貴的男子捧着青色茶盞,鳳目微眯,清絕無雙,王毅白靠在廊柱上,一臉讚歎,不怪乎京城的少女們對爺癡戀成狂,這樣成熟高貴的男人哪個女人拒絕得了?

王毅藍步履匆匆走過來,一向冷酷的臉帶着難得的喜色,道:“爺,京城來的消息,他們三日後就到,這下好了,咱們在定州呆了那麼久,總算是有事可做了。”

王毅白撇撇嘴,“瞧你說的,好像爺天生就該忙得團團轉似的,定州雖不比京城繁華,但比京城稀奇多了,爺這麼多年幫那位辦事都沒有一刻閒暇的時候,再過幾天爺又要忙了,你卻好像很歡喜似的。”

王毅藍擡頭,白了他一眼,冷哼道:“那是你,不是爺,你就知道爺喜歡這麼清閒的日子?要我說英明神武睿智無雙的爺最適合手握重權,御筆批紅,這纔是真正的爺。”

“呸!你當爺是神仙啊?他也是凡人他也會累,我看你成日給爺找事做分明是要累垮他,你不安好心!”王毅白啐了一聲,掐着腰瞪着眼,一副要跟王毅白掐起來的樣子。

“你個懶貨你纔不安好心!你以前就經常慫恿爺忙裡偷閒,現在更是要爺歇息,這事是能歇的嗎?爺要是歇下了這位子還不讓人搶了?你以爲爺努力了這麼多年是爲了什麼,你不幫他就算了還禍害他,你纔是狼心狗肺!”王毅藍唾沫橫飛,擼起袖子似要把王毅白打一頓。

“滾出去。”王嶽翎把茶盞在紅木几上一擱,冷冷的吐出幾個字。

這話一落,兩人就像鬥敗的公雞般蔫了。

王毅白垂着頭,哀怨的嘆了口氣,忽然眼睛一亮,問道:“是了爺,王大少爺的事咱們要插手嗎?”

王慕哲被人擰斷脖子扔進煙波湖的事短短一天就傳遍了整個定州,不僅因爲這手法狠辣殘忍,更因爲王慕哲是王家的繼承人,年輕有爲,王家還沒完全交到他手裡便把王家的實力整個提上了一階,說是商界奇才也不爲過,一向是王家家主的驕傲,如今突然被人殺了,兇手還下落不明,王家早就震怒不已,向官府施壓甚至連懸賞通告都弄出來了,可時間過了那麼久,兇手早就逃之夭夭了,要找出來談何容易,想起爺的勢力,若真有心也不一定找不到,是以王毅白纔有此一問。

王嶽翎鳳目微眸,淡淡道:“不是說兇手是爲財而來嗎?這樣的亡命之徒豈是那麼容易能找到的。”

王慕哲死前被扒得只剩一件中衣,放在雅間內的銀票貴重物件全部被洗劫一空,又有小廝在事後證明看見可疑人物揹着東西出入毓花坊,是以官府才以謀財害命定案,要真是這樣就算了,可王慕哲手下三個小廝一個管事都死於非命,這事怎麼看都像是在遮掩什麼,可有關人物都死絕了,沒有人提供線索,從死者身上也調查不出什麼,這事徹徹底底成了一個謎案。

王毅白驚訝於自家主子的態度,照理說王慕哲還是爺的侄子,來定州這些日子,這侄子對爺也是恭恭敬敬的,現在他死了,爺竟然不爲他報仇雪恨?

王毅藍一抱胸,不屑的道:“王大少爺行事張狂,太過囂張,業內一定有很多商人看他不順眼,表面上謀財害命,誰敢說不是蓄謀已久的報復?他那羣小廝跟在他身邊那麼久,早就學了他一身的臭脾氣,平時也是囂張得很,那人殺了王大少爺,順便把這些可恨的下人了結了也不奇怪,殺一個是殺,殺兩個還賺了,要換成我我肯定也會多殺兩個解氣,王家主肯定也猜到了這個可能,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自己的兒子惹下仇家反被殺死,這不是活該嗎?”

王毅白聽着他這分析,越聽越驚奇,他驚歎道:“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瞭?這居然也被你想到了,說來也是,王大少爺太狂妄了,那些曾經敗在他手裡的商人肯定恨死他了。”

王嶽翎也多看了他一眼,顯然是覺得他說的頗有道理,王毅藍得意的勾勾脣角,一臉高傲,王嶽翎忽然一挑眉,問道:“蘇家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蘇家死了兩個直系,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爲他,可要是知道他不好惹後,肯定會把氣撒在蘇卿身上,想起那日她隱忍的目光,王嶽翎莫名的不想連累她。

王毅白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兩圈,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一亮,嘿嘿笑道:“爺真是料事如神,還真叫你猜對了,今早在流芳茶莊門口就鬧了一出,說是蘇六的茶葉吃死人了,誰知最後竟被蘇六揭穿是蘇族長的詭計,這不,那動手的管事和主使蘇族長都讓蘇六那個暴脾氣告到衙門去了,爺猜這事最後怎麼着?”

王毅白走進亭子,神秘兮兮的道,王毅藍白了他一眼,哼道:“還能怎麼着,蘇族長哪會因爲這事被拉下馬,肯定是讓那管事做替死鬼了。”

在權力中心京城呆了那麼久,王毅藍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再說呆在王嶽翎身邊這麼久,啥陰謀詭計不明白?隨便一想就猜到結果了。

王毅白撇撇嘴,“還真讓你說對了,那管事直接打死了給蘇六交差,又象徵性罰了蘇族長十萬石的糧,衙門又爲王大少爺的事忙得焦頭爛額,這事便這麼了了。”

他頓了頓,又有些幸災樂禍的道:“不過蘇族長謀害兄弟,手足相殘的名聲可往外傳開了,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傳呢,蘇族長這回偷雞不成蝕把米,估計得氣死了。”

王嶽翎沒有說話,不過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可見這結果對他來說頗爲滿意,他都開口力挺蘇卿了,居然還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她,誰不知道流芳茶莊跟她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毀了茶莊她亦會元氣大傷,蘇家這麼做無非是變着法子找蘇卿麻煩,這回就當是個警告,下回再這樣他非得端了蘇家不可。

反正他接下來做的事會嚴重影響到這些地頭蛇的利益,剷除幾個擋路的也未嘗不可,王嶽翎端起茶盞,垂下的眸子一片冰冷。

從閔嵇房裡出來,蘇卿回院子歇了一會兒,傍晚的時候跟姚沛良商量了一下,把玉山魁的事跟他交代了,再讓他去跟賀敏交涉金秋白毫的事,把排比盛會上質量不錯的茶葉跟他說了一下,讓他看着進一些,茶悅坊售賣的茶葉不超過一個手掌,生意雖不錯但太過單薄了,通過這一次盛會她看中不少潛力極佳的茶葉,絕對撐得起場面,紫意春芽已經成了茶悅坊的招牌,玉山魁是金字塔頂端的一流茶葉,再跟這些名茶配合,茶悅坊的檔次又會再上一個臺階。

而王嶽翎說要把玉山魁選爲貢茶進獻給皇室的事,她卻不想答應得那麼快,最少要讓她大賺一把先,雖說選爲貢茶的好處多得多,可哪怕是隻有一點點掙錢的機會她也不能放過,而且在那之前,她還得找一個極品茶葉代替,王慕哲已經死了,說不定可以趁機把黃金舌的份額搶過來。

第二天一早,蘇卿去了蘇老太太那,當看見大馬金刀坐在屋內的男人時,她愣了一下,劉氏看見她,笑道:“卿卿過來了?怎麼不進來,站在門口像什麼話?”

蘇卿回神,朝她娘走過來,笑道:“娘,怎麼把閔大哥也叫過來了?”

蘇老太太笑道:“你既然都喊嵇哥兒大哥了,那就是一家人,過來吃個飯有什麼不對,瞧你這丫頭的表情,難道還不樂意?”

嵇哥兒?奶奶什麼時候跟閔嵇這麼親近了?

劉氏聽了,也在暗中打量閨女的表情,可蘇卿蒙着面紗,只露出一雙明亮澄澈的眼神,那眼神再坦蕩蕩不過了,看着眼神,劉氏沒發現有什麼不對,才真真正正放下心來。

卻不知道現在能讓蘇卿有情緒波動的事情很少了,見到閔嵇雖驚訝,卻不至於讓她自亂陣腳,而且她經歷的事比她娘還要多,劉氏想從她的表情看出點什麼,那還真不容易。

不過看見孃親和奶奶的熱情,蘇卿總感覺有些古怪,心裡更是有些沒底,感覺兩人像是揹着她在謀劃着什麼似的。

跟蘇卿的驚訝相比,閔嵇的眼神卻有些炙熱,蘇卿的身上總散發着一股獨特的媚意,舉手投足優雅中透着魅惑,就像她現在靜靜的站在劉氏身旁,只是扭着頭跟她說話,那細小的腰肢卻微微一轉,半個渾圓的嬌臀一翹,惹火的曼妙曲線在微寬的衣衫下若隱若現,豈是勾人兩字可言?

似乎是因爲有了男人的關係,那眸光迷離得近乎妖媚,凡是看見這雙眼睛的男人估計都不會走路了,閔嵇越看眼神就越熱,心裡卻在暗暗心驚,他的寶貝究竟會長成多美麗的妖孽?

就在他微微皺眉想着該怎麼把蘇卿這個絕世珍寶藏起來的時候,蘇治進來了,他看見閔嵇呵呵一笑,主動打了聲招呼,閔嵇看在他是蘇卿老爹的份上,微一點頭,還算客氣的回了兩個字,就算是兩個字,也着實讓蘇治驚訝了,沒想到一陣子不見閔嵇的態度居然好了這麼多,看來這事他應該不會那麼難以接受。

一家子圍在一起用早膳,閔嵇也落座了,正巧坐在蘇卿對面,蘇卿揭下面紗,就看見閔嵇用那火熱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家子都坐在這,他居然敢這麼大膽?蘇卿一惱,不動聲色的瞪了他一眼,那小摸樣就像一隻快要炸毛的小貓,可把閔嵇看得心都軟了,真恨不得抱在腿上親親那張小臉。

劉氏沒注意到,因爲坐在蘇卿身旁,一偏頭正好看見她臉上的疤,她扳着蘇卿的腦袋,仔細的看了一眼,笑道:“我就說那方子有效吧,這不,這疤已經淡了很多了,不出半個月肯定就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蘇老太太聞言看了一眼,她年紀大了,看東西也沒那麼清楚,可依稀也能瞧見那疤正剩下一道淡淡的粉色了,也笑道:“那感情好,等這疤好了,得給你好好補補,爲了養傷你忌口也有好長一段日子了,得養回跟以前一樣白白胖胖的才行。”

閔嵇早就看見擺在她面前的清粥小菜了,身爲男人粗糙慣了,哪知道爲了臉上的傷疤好得快是要忌口的,這樣一聽,再一想蘇卿除了那對雪白可愛的玉兔和鼓囊囊的嬌臀有肉之外,其它地方都是細細的小小的,就是大腿都沒有他的手臂粗,整個人嬌嬌小小的好像一捏就能碎掉,要是再瘦下去還得了?

閔嵇微垂下眸,尋思着該怎麼給蘇卿進補,他可不想最後連對可愛的白兔也縮水了。

蘇卿回了老太太的話,餘光就瞥見他微垂着眸,好在蘇卿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然非得炸毛不可。

飯畢,蘇卿漱了口,淨了手,本想去看看鋪子裡生意怎麼樣的,可見奶奶她們還留着閔嵇在這,她便找了張凳子一屁股坐下,想看看他們究竟是打什麼主意,蘇老太太本就沒有瞞着她的意思,象徵性的問了問閔嵇家裡的情況,在得知他沒有兄弟沒有父母的時候,幾人都愣了一下,還是蘇老太太最先反應過來,笑道:“本想跟你父母知會一聲的,現在看來是不用了,是這樣的,我們一家子都很喜歡你這孩子,想收你爲義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這話一落,蘇卿就呆住了。

她擡頭看向蘇老太太,見她笑得一臉溫和,不止是她,連娘和爹都是一臉期盼,那神情她看得出來,她們是認真的,只是……

她跟閔嵇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雖然那是意外不是出於她自願的,可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樣的情況下讓他們做兄妹?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題外話------

謝謝maggie秋的花和鑽,麼麼噠~愛死你了妞~

話說每次上傳一章要花一個小時捉蟲真是苦逼死了,可不捉蟲放上來我又覺得對不起你們,啊啊啊,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強迫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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