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能刺激本身的意識,正因爲這樣,七夜才迷惘的醒過來了,瞳孔像是渾濁的天空般失去了色彩,然後他所感受到環繞在周身的那股赤裸裸的殺意,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強到讓人戰慄的原力,一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
眼看黑潮那一刃封喉的攻擊視野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東西,只剩下了最純粹的黑色。
思維都在這一刻停頓的瞬間,七夜感受到腰部一股反轉的力道而至,力氣不是特別大,卻正好將自身擊飛了出去,從而將黑潮的攻擊落空。
“諾婭?!”黃龍特別不解,疑惑的看着諾婭。
諾婭疲憊的喘着氣,“他也只是被控制了,並不是他的本意,不能因爲和我戰鬥過,就要了他的命吧?”
黃龍沉默着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好吧,既然是你的話,那就放過他!”轉頭朝七夜說道“你應該清楚自己做過了什麼,是諾婭救了你,你好自爲之!”
七夜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然後低着頭不再說話。
“不過我說諾婭!”白鳳一臉笑意的看着諾婭道“你現在已經位列黑潮,但是要知道自己的本分,下次可千萬不要外亂來了,赫爾斯大人也是會擔心的!”
“知道了!”諾婭點頭。
這時候啃食者空洞般的眼睛扭曲下去,卻是心有不甘,搐動着的身體朝外偏移,很快的就離開了這裡,竟沒有人發現。
“好了!”
一個穩重和顯嚴肅的聲音,一個男性揮着手,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青色眼眸發出淡淡光輝,紅色的刺青好像是爲了覆蓋他那遍佈半張臉的傷痕。
“你們辛苦了,啃食者一事現在由黑潮部隊接手,而諾婭,你知道你該做什麼嗎?”
“是的!”
諾婭微笑着點了點頭,對着黛爾他們招呼道:“我先離開一下,一會就回來!”
“那你介意我們在這裡等你嗎?”黛爾託着有些寒酸的音腔說道。
“我很介意!”諾婭不客氣說着,同時伸出手指對着黛爾的額頭一點“不過我一會就回來!”
“諾婭!”卯月突然喊出了諾婭的名字,眼中閃爍的感激的淚花“謝謝你!”
諾婭抿了抿嘴巴,朝着卯月衆人揮了揮手,然後跟隨黑潮部隊離去。
“這就算是結束了,還好是有驚無險!”
這時候,夏爾突然飛上的天空。
“喂,你去哪?”虛空問。
“我得去看看那些被啃食者操控着的神靈的狀況,確保他們都平安無事!”
“唉,不愧是前任聖騎士團副團長啊!”虛空笑着,突然搖了搖頭“不對,現在啃食者化身的索爾特也不在,或許你還是聖騎士團副團長吧!”
“可能吧,不過這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哼,啃食者一事能夠從根本上解決確實是好的!”
“那個……”一個有些微弱的女聲,茱莉亞伸出手來“夏爾,我想跟你一起去!”
夏爾有些吃驚,盯着茱莉亞足足有三秒,才緩緩說道:“那就來吧!”
茱莉亞又驚又喜,急忙飛上了天空。
“一直以來,非常對不起!”
“不!”茱莉亞擦了擦眼淚“能夠再次這樣看着你,我就很開心了!”
“嗨,你們別拋下我,我也一起去!”
說着,夏爾,茱莉亞和虛空朝着開始的戰場飛去。
“真的要在這裡等嗎?”
“當然!”黛爾咬了咬牙“答應過諾婭的,我一步也不會離開!”
“說真的,其實你挺倔強的!”
黛爾擡頭看了一眼卯月“你不也一樣!”
“什麼啊,我只是,只是……”
“知道了!”黛爾挑了挑眉頭突然看了一眼尤萊亞“那你呢,在這裡等嗎!”
“是的!”尤萊亞點點頭“我在這裡等她回來!”
“你們的關係看起來不一般!”
“只是朋友而已!”尤萊亞如天空的顏色般的眼睛淡淡盯着她說道。
“哼!”黛爾嘆了口氣,看着卯月那異常憂鬱的眼神,問道“卯月,你在想什麼?”
只見卯月正看着前方,一個男孩興奮的朝着卯月跑來,卯月一臉微笑,嘴角微微觸動着說道。
“我只是…好想回家啊!”
…………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着溫潤的光芒,亭臺樓閣,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偉岸的身影遙遙相對……
他就站在那裡,赫爾斯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笑。
黑潮四人紛紛彎起身子恭敬的站在牆角,諾婭先走一步,很快站到了與赫爾斯同樣的位置。
“你勝利了,你戰勝了啃食者,其實我一開始就相信你的,你讓我再一次得到了確認?”
“爲什麼?”
“我相信你,恐怕就算我不讓黑潮其他四人來幫你,你也會迎刃而解的吧!”
諾婭抿了抿嘴,然後咧嘴一笑“這可不是你說的算啊!”
“但是你還有問題對吧,你站在這裡,在我面前,你有疑問,所以想問我!”
“沒錯,我想問的,同樣是你知道的事,而且也只有你最清楚!”諾婭挑着眉頭說:“啃食者,那團黑泥般的不明物體,到底是什麼東西?”
“說是東西,也許是個生物呢!”赫爾斯侃侃一笑道:“原本作爲武器使用的它,反而異變產生了意識,從而誕生出現在的它,但是它的思想非常混亂,在一開始無法進行正確的思考,也許這就是進化的過程吧!”
“而且這個東西不是神域的!”諾婭接着赫爾斯的說道:“相反也不是魔界的,彷彿就是爲了吞噬而生的,任何有能量的東西都可以進行吞噬,吞噬然後轉化,並在吞噬的其中進行寄生,如果它成長到有足夠大的胃的話,吞噬整個宇宙也不是難事!”
“沒錯!”赫爾斯點頭道:“但是這個物質始終是有限制的,它可以通過吞噬對方來成長,但是卻很容易發覺,那麼這個物質是從哪來的,從何而來,又或者說……”
“是誰帶過來的?”諾婭接口疑問着說。
赫爾斯輕笑着點了點頭,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或許那就是我!沒錯,就是我!”
“你?”一股涼氣從嘴中呼出,諾婭沒有絲毫吃驚和意外,淡然的看着赫爾斯說下他將要說出的話。
“而它的來歷嘛……”
“來自妖界!”諾婭和赫爾斯異口同聲的說道。
赫爾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說:“恐怕是偶然一次下界,這東西附在我身上的,就這樣在我身上依存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恐怕它還無法承受我的原力,以至於很快的脫離了我身體,就是轉眼間發生的,當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吧!接着就是它繼續在神域潛伏着,通過吞噬一些擁有強大原力的神靈後讓它的意識逐漸完整,然後在神域製造各種集奇的事件,直到最後……”
“最後?”諾婭挑了挑眉頭。
“你來了……”
赫爾斯輕聲一笑,將一個青色的茶杯投擲到諾婭手中,諾婭仔細的看着茶杯底的文字,好像想起了什麼。
“抱歉,赫爾斯大人,我先離開了!”諾婭匆忙離開。
赫爾斯嘴角拿捏着不可捉摸的笑意,然後看着從房間的陰影裡走出來的少年。
“菲利克斯……有點在意我取名的審美觀了,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不過你也做的不錯,現在解除你的任務,回來吧!”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然後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後消失在了眼前。
…………
“可惡的諾婭,不會饒過你的,復仇,我要復仇!”
如黑色蜈蚣,正緩慢地爬過,所到之處,樹木交錯斷裂,又像是一條巨蟒爬過草地後留下的痕,泥土碎石沿着它路過的地方四處迸射,起伏地砸向地面,大地的裂縫交錯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樣四處崩壞……
黑色生物發出如喘息般的聲音,那異樣的感覺,是啃食者。
“沒想到吧,我還好好的,既然讓我有這個機會,哼哼,諾婭,下一次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完,啃食者被一隻腳踩住。
“呵,真好笑,不如你現在就來殺何必等下一次,要不我現在就把你解決掉!”
“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啃食者大驚,全身都緊繃起來,行色扭曲。
“不,不……!!”
一隻茶杯猛然蓋了下來,蓋下的一瞬間,啃食者的身體被壓縮了起來,開始吸收,凝固,茶杯中藏有封印術,黑色的物質瞬間被裝滿了整個茶杯,但仍然看見了那隻空洞般的眼睛。
“諾婭,你這樣對我,我不會原諒你的!”
“所以說你的說法很好笑啊,我自然不需要你的什麼原諒,老實待着吧你!”諾婭玩味的笑了一聲,看着茶杯中啃食者那圓圓的眼睛。
“你不殺我!”
“至少現在沒那個打算,還有別在發出聲音了,你不覺得現在的你再開口講話很蠢嗎?”說完,諾婭把茶杯收了回來。
“現在應該是要做正事的時候了,一個故事,自然需要一個好的圓場!如果她們還在那裡等着的話!”
想着,一股陰冷的觸感突然在諾婭身上傳達過來,黑色的的火焰在手臂上燃燒起來,疼痛在體內快速蔓延,諾婭嘭一聲跪在地面上,同時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舉起自己的手臂看着那令人發慌的黑炎,諾婭露出了極爲慘淡的表情。
…………
處刑場北部,幾場戰鬥下來,周圍的土地就像病入膏肓的老人,奄奄一息,空氣渾濁,滿地瘡痍,碧藍天空變得一片昏黃,吸一口氣,進入鼻腔的空氣帶着濃重的硝煙味。
在啃食者消失後,環繞在此地的混濁原力消散,此處空氣稍微清爽一些。
“你爲什麼不走?現在回家去?”黛爾問。
“我還想在看到諾婭!”卯月抱着喬,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哀傷,彷彿天際中虛無縹緲般諾婭的身影。
“爲什麼?”
“千言萬語,只有感謝!”
沒有什麼華麗的語言,沒有什麼豪言話語,只是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感謝,感謝所做的一切,感謝自己還活着。
“你們還留在這裡幹嘛!”一聲輕輕的腳步聲,諾婭踏風而來,眼孔有些發黑,身型也有些微微搖晃,看起來極爲疲憊“戰鬥已經結束,各回各位吧!”
“諾婭!!!”衆人齊聲大喊。
“爲了等你,爲了尋覓一個約定!”卯月雙眼溼潤了,看着諾婭彷彿已豪情萬丈。
諾婭挑了挑眉頭“我可不記得有過什麼約定!”
“但是我記得!”卯月緊緊盯着諾婭“不然你又爲什麼過來!”
“等待,也是爲了兩個人而實現某個約定!”
“諾婭……”
“你已經無罪了,以後也不會有人再說你有罪,現在,你的願望是什麼,你最想做的事,或者最想見到的人……”
“算算現在這個時間,也快了吧!”
卯月聽出了諾婭語中的會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卯月急忙轉頭,迎面而來的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面容雖然較爲年輕,卻很是滄桑。
“我聽到了一位慈父心中急切的吶喊,也看到一位母親對女兒的深沉的思念!”
不需要在等待,也不用再徘徊,徹底釋放自身的感情,卯月猛然站了起來,看着父母原來的身影,不覺得已經熱淚盈眶了。
再次看向諾婭,那微眯着的雙眼慢慢閉上了,如一塊掉落的石子般,慢慢倒了下去。
“諾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