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第二天……
“還沒消氣嗎,昨天絕對不是故意要捉弄你了!”
艾蘭笑眯眯地看着身後的洛婭,而就在眨眼之間,她的身體忽然抖了幾下,緊接着是面紅耳赤,然後像是上了發條似的擡起頭來,洛婭戰戰兢兢地向後急退出去,她的眼神裡充滿着怨念。
“果然是故意的……這是…蓄謀已久?”
“不是啦!”艾蘭尷尬地搖頭“還有我說……你沒必要……離得這麼遠吧?”
只見兩人相隔了十幾米的距離,洛婭雙手交叉環抱地緊緊護住胸口,而她的脖子、臉與耳朵都被燙成通紅,低頭劇烈地喘息,沒辦法好好的呼吸,當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更令她大腦空白一片。
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艾蘭隨意地撥弄起眉宇間的髮絲,然後流露出微笑“我說,你今天穿的衣服是不是比昨天還要多?”
看到艾蘭那像是不懷好意般微微眯起的眼睛,淡淡的恐懼涌上心頭,洛婭發出了羞澀地少女的尖叫。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見洛婭渾身顫抖地用雙手堵住耳朵,轉身背對着艾蘭,像是墜入谷底般蹲了下去。
頓時覺得苦不堪言,其羞恥的程度就像是自己最尊敬的人面前所犯下的數次失態,簡直是無地自容,超乎想像的灼熱感把洛婭凌虐得體無完膚,而對於洛婭這樣自尊心強烈的人作用更甚。
“……洛婭?”
忽然聽見慈祥的聲音鑽進耳裡,小巧而柔嫩的手忽然拍了拍洛婭的肩膀。
洛婭扭動着肩膀,戰戰兢兢地回頭看着背後的人。
艾蘭的笑容裡充滿了慈愛光芒。
“——你好可愛喔!”
“給我閉嘴啊啊啊啊!!”洛婭忽然開口大叫了起來,並淚眼汪汪,她用一隻手捂住了雙眼,然後轉過身來,而另一隻手則指着兩人“你昨天……究竟都幹什麼了?……還有你……紅葉!”
洛婭氣急敗壞地叫喊起來,當她將視線轉移到旁邊的紅髮少女身上“沒想到竟然連你也……!”
而紅葉一臉壞笑地故意裝傻到底“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昨天喝太多了,什麼也不記得了!”
洛婭冷冷地瞪了紅葉一眼“聽你胡扯,你昨天根本沒有喝酒?”
“那去哪了?”
“是去泡…泡……泡溫泉啦!”洛婭抿着嘴脣,她滿臉通紅地搖了搖頭“你不要轉移話題!”
紅葉心不在焉地打起哈欠,問道:“所以說啊……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沒…沒……都沒發生什麼啦!!”洛婭剛要發聲,便下意識地拿手堵住了自己的嘴,然後低着頭神情焦躁地嘆了口氣“唉~真是的,你們最近都沒點正經事去做嗎?”
聽完,艾蘭不帶修飾地輕笑起來,她的瞳孔中發出淡淡精光“這就是正經事啊,你不這樣認爲嗎,我們可都是這麼認爲的!而且你也不是很討厭啊,昨天對你而言,不也是難忘的經歷嗎?”
“我可不想再回憶起來!”洛婭用手輕輕敲打着額頭,再看向兩人,投以疲憊的目光。
“……洛……婭?”再次呼喚她的名字,故意將聲線拉得很長,艾蘭笑容可掬地走到洛婭身邊,就在她將手指觸及洛婭肩膀的瞬間,洛婭本能地打了個寒顫,然後忽然以空間穿梭向後移動了數十米。
她張開手對着艾蘭“別靠過來……我不客氣了喔!”
聽着,艾蘭悠然嘆了一聲,然後低着頭態度誠懇道:“好吧,對不起~我都道歉了,昨天是我不對,那對你來說也許是有些過於刺激了,反正以後不會再不經你的同意就強迫你幹那些事!”
“哪些事?”洛婭面無表情地問道。
艾蘭臉上的瀰漫着濃厚的笑意,她舔了舔嘴脣,然後刻意地壓低了聲音。
“也許……我們可以再找個時間找個地點,繼續聊聊男人!”
“你說的話怎麼前言不對後語……不對!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洛婭面色鐵青地呆愣在原地,此時的艾蘭就像是魔鬼一樣,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好了,洛婭,你消消氣,我們今天還有正事要辦!”
“什麼正事?你最好不是在唬我!”
“當然!”艾蘭深吸了口氣,神情凝重地說道:“玩笑的話差不多就可以了,接下來我們迴歸正題,因爲有些事情看上去已經結束了,但是它並沒有真正的畫上句點,你聽得懂我的話嗎?”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找最後的答案?”洛婭的表情也逐漸變得認真了起來“我記得塔克拉說過,讓我去尋找原本該尋找的東西,但是最終的目的地依然會是在東部區域,那我現在應該去找她嗎?”
“……海林!”艾蘭輕聲唸叨着他的名字“我記得你說過,他並不是最終的幕後主使?”
“沒錯,他也是被利用……不對,他是心甘情願被利用!”
艾蘭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差不多能夠理解那傢伙的想法了,雖然出發點也許是好的,只可惜走了歪路,但他那不惜犧牲他人的想法導致的只能是自我毀滅,這也算得上是因果報應的循環吧!”
“……嗯”洛婭神情自若地點了頭“他也許知道真相!”
“海林在那件事後被關押了起來,他或許是因爲噩夢之源留下的後遺症一直在沉睡,不過我剛纔得到消息,他似乎已經醒過來了,所以有必要見他一面,把事情問清楚!”
“如果他不願意說呢?”
艾蘭自信道:“他絕對會說的,因爲海林現在的處境……他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洛婭心領神會,然後忽然轉過頭疑惑地看向身後的紅髮少女“紅葉?!”
“我這次就不去了,我就在這兒等着你們!”
“也好,反正費不了多長時間!”
艾蘭驚奇地看着紅葉“哎呀,真意外,以爲你凡事都要待在洛婭身邊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紅葉撇着嘴大叫,然後不耐煩地作了個鬼臉,催促着兩人儘快離開。
“好吧,還在這裡等會兒,我們馬上回來!”
洛婭囑咐完,艾蘭便忽然跳到她身後緊緊摟住了洛婭的細腰“好了,快點出發吧!”
“你別胡亂抓我啊!”洛婭臉色陰沉地大叫着,然後無奈地伸出雙手,在持續結了幾個複雜的印記後,淡淡的空間波動擴散而開,兩人瞬間被移動到了雲煙城的位置。
“行了,放開我吧!”
“知道了!”艾蘭輕輕放開了洛婭,然後身形端正地站在洛婭的身邊,她輕輕咳嗽了幾聲,然後調整着呼吸,神情莊重地帶着洛婭進入雲煙城,門前的守衛在看到艾蘭後紛紛恭敬鞠着躬,並高喊着‘艾蘭大人’,而艾蘭見故,尷尬的擺動着手臂,並神情威嚴地輕聲迴應。
而當進入內城,周圍的守衛則少了很多,他們大多都集中在城門和演武場附近的練兵營,而因爲上次噩夢巨人所造成的破壞,雲煙城大半被摧毀,目前進行着緊張重建,從遠處就能夠望見無數的高架,而他們接下來要前往地是關押着海林的牢獄,正因爲海林的獨斷專行,整個鱗妖一族直接受到牽連,被全數逮捕入獄。
“差不多快要完成了呢,最多也就是十天……”
“是啊……等這裡完全重建後就可以正式繼任,所以,你是不是得規範下自己的言行?!”
“我都說過對不起了!”艾蘭輕輕笑道:“不過昨天那種事啊,正是因爲平常不會有的經歷,所以纔會覺得有些失常,只是太激動了,怎麼了,洛~婭~?你還在生氣嗎?”
“這可沒什麼好生氣!”洛婭嘟囔着嘴“這種毫無意義的小事就不要問我啦!”
艾蘭摩挲着雙手“是喔,那就讓我再摸幾下,我會很溫柔的?”
“你給我滾!!”
“行吧行吧!”艾蘭捂嘴輕笑,接着便沉默下來,有一股低沉的寧靜氣氛停滯而出,艾蘭遲疑地張了張嘴,然後對着洛婭耳朵呢喃“不過你知道嗎,昨天我爲什麼要對你做那種事?”
“啊~爲什麼?”
“你知道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是什麼嗎!”艾蘭目光平靜地望着洛婭的雙眼,發出耐人尋味的語調輕輕說道:“折翼的天使……當她爲了拯救惡魔而而捨棄了僅剩了半邊翼,最終……惡魔卻變成了天使,獨自飛往天堂,而失去了全部翅膀的天使卻再也沒辦法飛起來,它跌進了泥潭墜落了地獄,但她不渴望被拯救,它以悲傷、絕望不斷滋養,最終變成了惡魔!”
聽完,洛婭瞳孔一縮“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因爲我覺得你就像是折翼的天使!”艾蘭面無表情地搖着頭,說道:“雖然有些話也許顯得太過多餘了,但是我還是早說你甘願拯救着別人,但是最需要被拯救……就是你自己!!”
“……”洛婭咬着嘴脣,沒有回答。
“因爲你總是很悲傷的模樣,雖然我沒有資格去插手別人的事情,你教會了我很多,但你教會我的那些偏偏是你沒辦法做到的事情,就像你那不想別人受傷而選擇獨自承受一切,這種想法本身就是自負,因爲害怕失去而將同伴當作累贅,本身就是錯誤的想法!!”
艾蘭情緒激動地大喊着“之前……聽零說了你的事情,我的心情很複雜,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我不是什麼聖人,沒辦法說出什麼讓人聽完就幡然醒悟的大道理來,但是我認爲,我們不應該總是停留在一處,無論幸福還是痛苦,我們站在什麼位置就應該能夠看到什麼樣的風景,如果總是將目光停留在眼前的話,那就只是自煩其擾!”
聽完,洛婭心頭劇烈顫動着,一滴眼淚忽然從右眼的眼眶流淌出來,順着臉頰滑落在地面。
直到幾秒鐘後,洛婭才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神色悲涼地搖着頭“對不起……不是這樣的!”
“你終於哭出來了!”艾蘭愣愣地看着她,流露出溫和的微笑。
“你不要看我!”洛婭用手捂住臉頰,然後面色悲傷地說道:“謝謝你……我並不是不能告訴你,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段時間,我一直很迷惘,你看到的關於我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就像上次一樣,我幾乎沒辦法再靠我自己獨立活着,如果能夠將諾嵐復活後,我想……我就會死!”
聽完,艾蘭激動地抓起洛婭的雙臂“爲什麼!!?”
“因爲我已經很累……很累!”洛婭低頭看着艾蘭“我問你,你有信仰嗎?”
“信仰?”
“無論弱小或是強大,都有賴以生存的東西,寄託於某種信仰,或說那是執念,爲了某個目標而去竭盡全力,或孤注一擲,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他們都會得到理所應當的東西!”
艾蘭的表情一滯“你的意思是……”
洛婭面色蒼白地說道:“我說我願意相信神,但是神界背叛了我,他們殺死了我的朋友,並想置我於死地,而我如果相信魔神,但是他們卻因爲東之蒼龍才願意出手袒護我,丟掉這一身份,我還剩下什麼?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去相信誰?”
艾蘭陰沉地低着頭,但又很快恢復了平靜,接着伸出手指着洛婭,她的眼神裡摻雜着一絲怒意“……洛婭!!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真是迂腐!別人看你很聰明,可是在我看來,你比誰都要笨拙,你作繭自縛,強行要求自己只會自我毀滅,爲什麼……爲什麼你不放輕鬆肩膀上的力量呢,這樣才能看到以往所看不到的東西,聽到以往聽不到的聲音——所謂人生,可是很有趣的,你都不懂嗎……不是的,你只是從來都不去看,不去聽,你只不過是在去取煩惱罷了!”
“不!”洛婭痛苦地搖着頭“我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只是壓力……壓得我喘不過來氣……沒有時間去考慮多餘的東西,所以感到煩惱……”
“洛婭!!”艾蘭神情焦躁地抓住她的頭不斷搖晃了數下“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正因爲有付出纔會去索取,你有理由去拿到你應該得到的東西,忘記那些沒有意義的煩惱,喜歡的東西就要盡力去得到,不喜歡的那就將它拋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再看到,難道你只是活在過去嗎?……悲傷已經遠去,你不要再去想了好嗎,不要再去思考了,把腦袋放空,把它交給我……洛婭,你知道……什麼叫做快樂嗎?”
“…快樂?”
洛婭沒有任何情緒地搖着頭,這時,艾蘭忽然撲到自己身前,兩人的鼻尖幾乎要觸到了一起。
“我來教教你……什麼叫做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