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洛嵐的憂鬱

封閉着的黑暗大殿裡,散發着詭秘而沉重的氣息。

四周沒有任何窗戶,只有牆壁上懸掛的少許幾個金色火炬散發着幽幽的光芒,只是這小小的火光卻難以給整個主殿帶來太多的亮度,反而在與黑暗的相互映襯下,顯得更加陰森。

正對大門方向,矗立在三個臺階之上的高大精緻的王座,克羅索德此時正坐在王座上,他雙手緊緊地捧着暗藍色的水晶球,裡面緩緩浮現着影像,克羅索德通過它窺視着某個星球所發生的一幕。

“太令人意外了……真的是太有趣了!”

良久,克羅索德的雙手連連顫抖,並忍不住大笑起來,就彷彿發現了什麼破天荒的大事,他緩緩將水晶球擱置到旁邊,然後從王座上起身,迅速地推開門走到殿外,稀疏的陽光直射過來,克羅索德遲疑地伸手擋住雙眼,他的臉上依然浮現出抑制不住的興奮。

“這究竟是幾種巧合纔會連在一起的偶然結果,竟然會再次發生了!?”

克羅索德激動地走到宮殿外的豎直排列的樹叢邊,隨手拔掉了幾朵玫瑰,並將那豔紅的花瓣灑向了空中,它們如同點綴着鮮血的光粒,隨風四散而去,克羅索德輕嘆了口氣,彷彿想起什麼似的高聲喊道:

“有人曾說,信仰我,你將得到光明,背棄我,你將得到我的怒火,作爲規則,我允許臨駕在我之下的一切,後來誕生了兩個人,一人主創造,一人制造毀滅,生而不合,終日相搏,直到隕崩石裂,天空被黑暗籠罩,衆星羣宿,都不發光,日頭一出,變得陰沉,月亮也不放光,當以不可饒恕之重罪,降下天罰,便將爲它施展淨化,然又誕生一人,是爲光之子,試問:誰纔是那先驅者??”

克羅索德揮舞着雙臂,迎向那日光,他的心像一壺剛燒開的沸騰的水,激動得要溢出來,它無法安寧,它在那裡跳躍着,顫抖着,爲這已經預知到的,卻確實來臨的一切所興奮不已,難以自持。

“……咳咳”輕輕的咳嗽聲忽然在身邊響起。

克羅索德羞愧地放下了手裡的動作,看向聲音來源處,只見身穿披肩的長袍的黑髮少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背後,正一臉啞然地看着他,並擡手抹着額頭上的汗“不用在意我,你繼續!”

“洛嵐?”克羅索德極爲尷尬地搖甩着眉前幾縷髮絲,平息了下情緒“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早就可以回來了,只不過遇到了……遇到幾個令人厭煩的傢伙,所以多逗留啊會兒!”洛嵐隨聲嘆息,她特意的將某個詞句的語氣加重,並煩躁地踩了幾下地面,即使那件事說起來多年的微不足道。

“嗯~好吧,那麼任務辦得怎麼樣?”

洛嵐不屑地撇着嘴,臉上像是充斥着自信和驕傲“這種破事還需要問嗎,當然是全部解決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而是在問你有沒有做得太過火!”

“當然沒有太過火了!”洛嵐臉色陰沉地回答道:“而且那些人即使殺了他們也同樣是死有餘辜,好的地方不去想,倒是整天到晚的在做白日夢……哼,我都快要笑出來了,而且就算我不去殺了他們,當時那個情況,也會有其他人的吧,你纔是故意的吧,知道那羣人會出現在那裡?!”

克羅索德笑着搖頭“真沒有,我當時並沒有動用能力,怎麼,你不高興嗎?”

“沒有不高興啦,而且也用不着你來關心我!!”洛嵐氣憤地大叫着,然後又無奈地嘆息着“話說回來,你剛纔在幹什麼,還是說……你又通過萬象時間輪看到了什麼,未來會發生什麼?”

聽完,克羅索德繃緊了面龐,思索了一會兒,回答:“未來……也許會有大事發生!”

洛嵐的臉色變得更陰沉,氣急敗壞地大叫着“我知道啊,天天都在發生大事,上次有隻惡靈獸復甦了你也說是大事,被三兩下解決了不說,你還讓我來回跑了三趟,最後你自己都說記錯了是怎樣?”

“那次的確是我的失誤,但是這次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總之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克羅索德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指的是也許會關係到洛婭!”

“什麼?”洛嵐頓時僵住了,她的眼裡泛着淡淡的光澤,心中不可遏制地顫動起來。

“你指的是……找到救回她的辦法了?”

“這倒是不是,因爲那並不是多麼簡單的事情!”克羅索德神情憂鬱地搖着頭,繼續說道:“我只是看到些許的影像,洛婭的靈魂碎片可能重新出現在了某個地方!”

“哪個地方?!”洛嵐震驚地盯着克羅索德,嘴角微微顫抖“我現在立刻就去找!!”

“我也不知道!”克羅索德又搖着頭“我只能看見些許的影像,但是並不能預測出那究竟會在什麼地方,但她可能就在宇宙裡的某個地方,而且並不確定是活的生物,靈魂碎片也有可能附着在其他事物的上面,也許是石頭、花草樹木,它可能是有形的,也許是無形!”

“我可沒空和你猜謎,講得那麼玄乎其神,豈不是什麼都有可能了嗎?”洛嵐惱怒地瞪着克羅索德說道:“聽你講話還真是費勁,你不是在故意耍我的吧?當年的結果是你親口講出來的,其實到現在我都願意去相信,說到底你是瞭解了很多秘密,但是你到底是不是把我們都瞞着了!”

“真不是,你聽我解釋啊!”克羅索德嘆了口氣,在手中召喚出閃耀着金色光芒的齒輪“反正時間的預言就是那樣,這樣吧,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讓你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得了吧,我可不相信你的那虛有玄妙的東西,那會影響我的判斷力,而且未來也不是單一走向,如果我現在知道了,那麼我會作出改變,那就已經變成不同的未來了!”洛嵐面色深沉地皺着眉頭“何況……現在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如果它該出現那也早就出現了,我也不作期待了!”

“不作期待……是嗎?”

洛嵐喪氣地低了低頭“也許是洛婭故意藏起來不想讓我們發現……那傢伙之前過的有些痛苦,所以想獨自一人靜靜地睡上一覺,這樣想的話,那傢伙還真是過分!”

“呵呵……說不定是啊!”克羅索德面色深沉地微微睜大了瞳孔,然後提議道:

“那不如再讓伊米爾再試試看?”

“伊米爾?”

“對!”克羅索德笑着點了頭“用他的能力,也許可以將洛嵐的身體和靈魂還原到開始的狀態!”

“當時不是試過了,沒用嗎?”

“當時的伊米爾還太小,只能完成物理上的回溯,沒辦法影響到深層的,但是現在至少經歷了兩百年的修行,令他的實力的提升到了五層解放的程度,也許可以將回溯的威力完美地催發出來!”

“行,那我叫他,他在哪?”

“幹什麼,洛嵐姐!”充滿活力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回過頭看去,只見長着紫褐色頭髮的少年,如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身穿着綠紋的長衫襯衣,白皙的皮膚映託着突出的精緻五官,透着棱角鮮明的冷峻,充滿了英氣十足的樣子。

這正是伊米爾,在過了這麼多年以後,他早已經擺脫了當年的孩童模樣,而且以正常人類的審美觀來看,少年的長相可以說是極爲出色,即使沒有仔細打理也顯得俏麗的頭髮,俊秀的臉龐上,最爲醒目的就是那一對猶如夕陽般深邃的淡金色眼眸。

洛嵐笑着眯了眯眼睛“……伊米爾,好久不見!”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沒跟我說啊?”

“我又不是專門過來找你的,幹嘛非得給你說啊?”

聽完,伊米爾不滿地嘖了嘖嘴“不說就算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明明小時候的你要可愛多了!”洛嵐撇撇嘴,氣憤地看着伊米爾的臉龐“臭小鬼……長大後怎麼變得這麼令人討厭!”

“什麼?!又不要你來管我?!”

“咳咳……”克羅索德站在旁邊輕輕的捂嘴咳嗽着“快辦正事吧!”

“哎,對了……正事!”洛嵐回過神來,急忙吸了口氣,然後裝出異常溫柔地笑容看着伊米爾“我們可愛而帥氣的小伊米爾……今天你如果能幫洛嵐姐個忙,我就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

伊米爾頓時臉色鐵青“能不能把可愛這兩個字去掉,剛纔不是還嫌棄我來着?”

“因爲伊米爾就很可愛啊!”洛嵐笑着忽然從伊米爾背後緊緊抱住了他,並立刻發動空間穿梭離開了這裡。

“等一下!?”

隨着視線天轉地轉,平衡感失去的瞬間身體被移動到白色的大殿內,然後下意識地擡起頭,只見在視線的上方,那懸浮在空中的棺墓中靜躺着一位被封印在水晶中的少女。

“這裡是……?”

洛嵐鬆開了伊米爾,語氣沉重道:“你再試試對洛婭施加回溯吧!”

“……回溯?”伊米爾驚訝地盯住洛嵐,只見她雙眼瞪得緊緊的。

“是,我明白了!”伊米爾便飛到了水晶棺墓的旁邊。

水晶中的少女依然維持着多年前的那副模樣,就彷彿天長地久,如雕刻的藝術品般永恆的凍結在這棺墓中,每個人都期待着她能夠再次醒來,伊米爾也不例外,那懷念到令人顫抖的味道與臉龐,清晰的映了上去,伊米爾伸出手,急忙釋放出回溯之力。

轟,洶涌的紫色波動層層疊疊如同狂風擴散而去,龐大的原力不斷手心匯聚而出,瞬間將洛婭包裹了起來,帶着能夠將一切事物還原的力量,四周的空氣頓時凝固了。

空間都被染成了虛無的紫色,洛嵐原地畫了個圈以免受到回溯之力無差別的波及。

時間在推移,周圍的空間輕微搖晃,粘性不斷增加,就如同在水中活動似的,但又像煮熟的開水一樣冒着熱氣,彷彿有虛無縹緲的物質在受到牽引似的飄蕩過來,但又好像迷離的幻影漸漸消散。

洛嵐緊抓着手心的汗,極爲不安的看着伊米爾,心彷彿要飛起來一樣在胸膛裡亂撞,最終她將緊握着的手掌攤開,慢慢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直到一滴冷汗順着她的額頭從臉頰上滴落。

接着,又過了一段時間,在持續不斷的原力釋放下,伊米爾的身體像是流盡的老井般在沒法得到新鮮的源泉這樣乾涸下去,最終像是耗盡了全身原力的從空中掉了下來。

“伊米爾!!”洛嵐微微一驚,急忙將伊米爾抱在懷裡。

“沒有……作用?!”擡頭望向水晶中的洛嵐,卻沒有任何變化,幾乎還和剛纔一樣。

洛嵐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或許從開始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但還是滿懷期待地讓伊米爾嘗試,但現實的骨感還是動搖着她的心思,即使回溯擁有着還原一切的能力,它所擁有的這項規則是絕對的,但從根本上,洛婭的靈魂並沒有消失,而是分離出體外後四散了,回溯沒辦法再生出相同的靈魂,因爲假設完成了靈魂復原的話,那麼原本的靈魂依然存在於某個地方,會出現無法解釋的疑問。

伊米爾臉色蒼白地低着頭,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對不起,我真沒用!”

“不關你的事,這也只能說明,洛婭她現在……還不想醒來吧!”

洛嵐緊咬着乾涸的下脣,心情無比憂鬱,而就在這時候,耳邊忽然發出嗡嗡的刺耳噪鳴。

是冥王向她傳來的訊息。

“是哈迪斯,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麼破事?”洛嵐皺着眉頭,眼神中涌現着厭煩,不情願地在心裡咒罵了幾聲,然後急忙帶着伊米爾再次轉移到了克羅索德那裡。

“不行,完全沒用,還有伊米爾消耗有點大,你照顧好他!”

克羅索德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這樣啊,和我想得差不多!”

“你!!”洛嵐冷冷地瞪着克羅索德,並伸手指着他“好吧,你早就知道……我回來再和你算賬!”

“你要去哪!”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先去洗好脖子再等我吧!”說完,便以空間穿梭到冥界。

視線迴轉,破碎的光線從遙遠的某處散射而來,大地整個地域只剩下無盡的死寂和哀嚎,天空頓時一片昏暗,那清冷的如陳墨般的夜色裡,血紅的腥味顯得異常清晰,洛嵐深吸了口氣,看着屹立在面前透着渾厚死亡氣息的深黑色的巨大宮殿。

“真是的,一天到晚被使喚過來使喚過去的,不發威的話真當我病貓啊……哎?”

洛嵐心情暴躁地一腳踢飛了身旁幾塊岩石,並平息着心中的不滿,而後眼中發亮,視野裡忽然出現了兩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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