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疏星,夜深如水。
清風苑內,一盞油燈立在桌中,柴清坐在桌旁,卷書在握,暖黃的光暈印在她恬淡地臉上,與窗外的蟲鳴鮮明相反。
咯吱一聲,水靈兒推門進來,臉上露着欣喜,走到柴清身邊。
“小姐,他應該是信了我們。”水靈兒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暗哨送來的解藥。”
柴清並未放下書卷看那解藥一眼,勾起淺淡地笑:“這怕不是什麼解藥,而是穿腸的毒藥。”
水靈兒驚愕:“難道他知道我們送的是假的密宗嗎?”
“這倒是未必,”柴清伸手接過小瓷瓶,細嫩的指尖摩挲這光滑的瓶身:“不管是真是假,他送來的可能都會是毒藥,祈瀚天那個人,陰鷙狠毒,怎麼會容許我這種帶着他秘密的人全身而退,密宗若是真的他殺了我,可以以保萬一,密宗若是假的,他也沒有耐心等下去了,所以也可能送來的毒藥。”
“這麼說無論是哪種結果,小姐早知道他不會輕易給解藥。”
“只能另想方法了。”柴清放下書卷,打開小瓷瓶的塞子,倒出一個紅色的藥丸,放在鼻尖嗅了嗅,輕呵一聲:“他倒是費心思,竟然拿‘刺心’來對付我。”
這顆要是吞下去,她怕是不出一刻鐘,就要吐血身亡了,但是若是不吃,祈瀚天就可以確定她已經看出他的伎倆,無心爲他做事了。
“那小姐怎麼辦?”水靈兒看這她掌心的紅豆般的藥丸,憂心道。
柴清眉心淺皺,要是她已經配出‘沉睡’就好了,那樣就是個不錯的時機,可惜那些東西不能一起買,會惹人懷疑,從那些東西中提煉出可以用的藥也要一段時間,不知道還能不能拖過九月。
“祈瀚天那邊不用管了,讓他知道我們無心爲他做事也無所謂,反正他不打算交出真正的解藥。”柴清把刺心放回瓶中,又道:“我交代的藥草拿過來了嗎?”
水靈兒點了點頭,取出她交代帶過來的藥草,道:“如意那邊來了消息,已經到北漠了。”
“嗯,以後不必再聯繫。”柴清把這株嫩黃的小草和前幾天一點點拿過來的東西放在,點了點還差三味,其餘兩味倒是還好,殊夜草只有宮中有,其
珍貴程度,怕是鹹帝不會輕易給她。
柴清又看了看小瓷瓶,解毒之後還昏迷不醒,殊夜草便可以派上用場,但是祈浩天會爲她去向鹹帝要嗎?而且宮中的太醫有人可以解刺心的毒嗎?還有她懷有身孕這件事,若是中毒就不戳而破了。
這個時候若是席莫在就好了,他定是有辦法瞞過這一切。
心思一轉到席莫,便又想起段君逸,握着小瓷瓶的手一緊。若是她中毒,段君逸會不會讓席莫出現......
才一想到,便又自嘲,呵,怎麼可能,明明是他一手把她推到這種境地的,哪裡有半分情誼可講,若是她死了,他大概只是會苦惱少了一個棋子而已。
不管怎麼樣要一件件解決,柴清眼眸在暈黃的油燈裡閃了閃,對水靈兒道:“明日 你去和祈浩天說,我要去萬塔寺祭奠皇子妃,還有要記得收買萬塔最近醫館大夫。”
“這是要?”
“快要顯懷了,我總不能再裝有孕。”柴清淺笑道。
水靈兒會意過來,點了點頭。
翌日,水靈兒去請示祈浩天,正好遇上了何善芝在大廳。
“奴婢參見六皇子,善夫人。”水靈兒福了福身,便進入正題:“小姐說皇子妃娘娘待她極其親厚,想去萬塔寺祭奠皇子妃,請六皇子準允。”
祈浩天接過何善芝遞上來的香茗,只是聞了聞氣味便放了下來,挑眉道:“她們姐妹情深,本皇豈有不準之理,本皇也一道去祭奠愛妃的芳魂。”
水靈兒微愕,還未反應過來,只聽何善芝也道:“善芝雖與皇子妃娘娘相處時間不長,也想去盡一份心意。”
祈浩天並不反對,對水靈兒道:“去把漪蘭也叫上吧。”
馬車上,祈浩天坐在中間,柴清和何善芝分做兩邊,氣氛詭異的安靜。從那日之後,祈浩天與柴清說過一句話,就算在幫慕容思置喪的時候,也未想對方開過口。
幾人到了萬塔寺時間還早,先有漪蘭引着到了慕容思墜崖的地方。
竹屋外面,只有一丈的寬度便是懸崖,往下看去只見白雲繚繞,看不真切下面的景色。
漪蘭淚光點點,哭着說慕容思便是從這裡摔下去,幾人在窗戶裡把
黃紙一把把灑出去。
“六爺,臣妾想去竹林走走透透氣。”這是柴清這麼多天第一次主動開口。
祈浩天坐在簡陋的竹椅上,罷了罷手,算是應允了。
水靈兒扶着柴清走向林子,踱步至林中。
柴清也未想到祈浩天會跟來,不過也不會影響她的計劃。
在林中散了散步,走在了溪水邊上,坐到岩石上捶了捶腳,見水中倒影的樹後露出一淡藍色裙襬,柴清心思一轉,對水靈兒道:“山上好些有些涼意,去取件披風來。”
水靈兒顯然也注意到了柴清的眼色,點了點,朝寺內走去。
這溪水不深,但卻也不淺,就算掉進這裡死不了,也總會出點別的事吧。
背後的身影越來越接近,秀氣的臉上露出了些猙獰,柴清靜待着。
何善芝一閉眼,雙手向前一推,隨着撲通一聲,便緊接着聽到一聲驚呼。何善芝轉過身去,竟看到去而復返的水靈兒,身子一顫。
糟了!被設計了!
禪房內,柴清面色蒼白的閉目躺在牀上,水靈兒端出臉盆,裡面是鮮紅的液體。
“怎麼樣了?”祈浩天看了一眼盆中的血,也配和地做了擔憂的樣子。
柴清假懷孕這件事,本來早晚就要解套,只是他未料到她會以這種方式。
“大夫說孩子沒了......”水靈兒抹了抹眼淚,哽咽着道:“請六爺做主,爲小姐和孩子討回公道。”
何善芝身子微一顫,低垂着頭。
“怎麼回事?”祈浩天看了一眼何善芝,問道。
水靈兒指着何善芝,控訴道:“是善夫人,奴婢親眼看見善夫人推小姐下去的。”
“妾身沒有,妾身沒有推姐姐下河,是姐姐要掉下去時,妾身正好經過,想拉姐姐一把......”
“六爺明察,奴婢明明親眼看到善夫人雙手去推小姐的。”
“好了,先不要吵了,本皇先去看看清兒。”祈浩天擰眉不耐地罷了罷手,進了禪房。
大夫正好背起藥箱要出去,見了祈浩天拱了拱手:“尊夫人小產身子虛弱,還需好生照看,老身寫了藥方,讓人去寶安堂抓藥就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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