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郭慕華留宿在了小學校。在學校的院子裡擺一張桌子,星光月影之下和於道成老師喝到一醉方休,半醉半醒之間,於道成老師指着學校,“慕華,你相信不,五年之後,這裡最少能出十個清華北大。”
郭慕華笑笑,心裡卻是悽苦,他不懷疑老師的才學,但老師太理想、太清苦了,被打擊到這樣的小山村裡,卻依然執迷在教學和自己的正直世界。
“老師,回城裡吧,我能幫你。”郭慕華相信教育局的劉局長會幫這個忙的。
“不。”於道成老師微笑的搖頭,“這裡很好,比一中好。我願意在這裡,上學時我的理想就是青山綠水環抱一本書,今天終於如願了。”
郭慕華默默,也好,就讓這裡的青山綠水陪伴老師吧。
臨走前,於道成老師步行的送出郭慕華很遠,一直送他上了公交車,當汽車漸漸遠去,站在車上向身後的老師招手的時候,郭慕華的眼淚忽然的流了下來。他欺騙了老師,沒有告訴告訴老師自己是一個混子,但他不是黑道,他要做的是白道。他不會忘記老師最重要的教誨,人生四個字:理想和良心。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放棄理想,無論什麼時候都堅守良心的底線。
人生有一師,足矣。
星期五的時候,郭慕華和陸張飛坐着出租車在市裡面隨意的逛,他們兩想找一處適合開飯店的房子,幷州西街一帶有一圈新建成的臨街店鋪,周圍的環境也很繁華,郭慕華和陸張飛都覺得這裡不錯,正看着的時候,郭慕華的手機忽然的響了。
郭慕華拿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像是路邊的磁卡電話亭。
“喂,是郭慕華嗎?”一個男人捏着嗓子在那邊說話。
“是我,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我告訴你,沈進國在城東吉祥包子鋪裡被何老四帶人堵住了,你快點去,去晚了他就沒命了!”
“你是誰?”郭慕華心驚的問。
那人卻已經掛斷了電話。
“走!老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郭慕華和陸張飛坐車直奔城東的吉祥包子鋪。雖然兩個人的力量有點單薄,但這個時候也想不了那麼多,沈進國砍了李老順,一旦落在李老順的手裡,肯定只有死路一條。沈進國對郭慕華有恩,郭慕華絕對要救他。
出租車向前,很快到了電話裡所說的那個吉祥包子鋪。吉祥包子鋪所在的地方是幷州的老街,而且是在一條偏僻巷子的前頭,門口掛着立着一塊刷了白漆的木板,上面寫着吉祥包子鋪五個大字。要不是兩邊圍着很多的人在竊竊私語,他們還真不能一眼就找到。
郭慕華和陸張飛下了車,分開人羣,衝進了包子鋪。
時間是上午的10點,包子鋪裡一片的狼藉,桌椅板凳倒了一地,包子飛的到處都是,地上還有幾大灘的血,不過卻看不到一個人,只有頭上的吊頂風扇在吱呀吱呀的轉動着。郭慕華知道打電話的那人沒有騙他,看來沈進國的確在這裡和李老順的人幹了一場,郭慕華衝到包子鋪的後廚,後廚也沒有人。郭慕華和陸張飛從包子鋪裡衝出來,詢問看熱鬧的人:“人呢?裡面的人呢?”
郭慕華急的滿臉通紅。
“被帶走了。”周圍沒有人敢回答他們,所有的人閃開,大家都知道是李老順乾的,所有沒有人敢說。只有一個像是一中學生的少年輕輕的告訴郭慕華。
“被誰帶走了?”
“120的,聽說人已經不行了……”
郭慕華臉色鐵青,跟陸張飛說:“走!”大步向前,拼命的搖手攔截出租車。然後直奔一醫院。
等郭慕華到了一醫院,見到的只是沈進國的屍體,這一位幷州黑道曾經的二哥,靜靜的躺在屍袋裡,閉着眼,臉部肌肉扭曲,渾身上下滿是刀口,血肉模糊,看來在臨死之前,他被人折磨過。
“慘,太慘了。”停屍房的一個醫生站在旁邊感嘆,“你們是他的家屬吧,唉,節哀順變吧,另外順便把他的費用結一下吧。”
郭慕華什麼也聽不見,看着沈進國的屍體,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他想起他剛剛到一中時,在街頭和沈進國打的那一場檯球,他贏了,沈進國依照諾言再沒有找過他的麻煩,不管雷震子怎麼的求,沈進國都沒有再對郭慕華動手,後來郭慕華和張偉強徹底的交惡,身爲張偉強的兄弟,沈進國一直在儘可能的勸說張偉強不要跟郭慕華爲難,但張偉強不聽,直到小年夜小區門口的那一場大血戰。
郭慕華心裡很清楚,要不是沈進國當時手下留情,他和牛學恆陸張飛三個人當晚肯定就死了,絕對不可能等到董哥的救援。以沈進國的身手,完全可以捅死郭慕華的,但他沒有,直到最後一刻他也在竭盡所有的辦法試圖保全郭慕華。
這恩情,郭慕華一直記着呢。
除了恩情,郭慕華對沈進國還有欽佩,欽佩他的行事作風,欽佩他的義氣,欽佩他說去就去,不爲富貴所動的堅持,現在,爲了給張偉強報仇,他把自己的命都丟了,張偉強沒有做過什麼好事,但他的確有一個好兄弟。
郭慕華伸手抹了一把眼淚,轉頭對醫生說:“是,我們是他的親屬……嗯,除了我們,別人沒有來過嗎?”
“沒。”醫生搖頭:“我們誰也聯繫不上啊,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呢。”
郭慕華對沈進國的家庭情況並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沒有結婚,至於父母家人的情況一點都不知道,不過沒關係,他可以聯繫。郭慕華和陸張飛在醫院裡交了一筆錢,付了沈進國急救的費用。從財務那邊出來,兩個轄區派出所的民警找到他們,詢問沈進國的情況。人命是大案子,刑警隊肯定要來,一會烏志剛和呂芳圓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