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洋姐電話的時候,迷迷糊糊,想是剛睡着,又被他倆的電話給驚醒了。
“楊洋,我們要走了。”捲毛狗說:“你要等着我們,等我們開着好車,變成大款回來。”
“你說的是啥啊?你們要去哪啊?”楊洋不知道捲毛狗在說啥。
“這個你別問了,總之你一定要等我們啊。”捲毛狗害怕楊洋交上別的男朋友。
捲毛狗打電話的時候,大海子站在他的旁邊,聽着電話裡楊洋的聲音,默默的抽着悶煙。
“行了,我們走了。”這時,吳樂林站在入站口的地方招手,捲毛狗子好結束了對話。
楊洋根本不知道他說的啥意思,所以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幾天後她才知道捲毛狗和大海子去了省城,等到她和兩人再見的時候,兩人還真的成了大款,不過那時的一切都已經全變了。
這是後話。
捲毛狗和大海子坐上火車離開了幷州,暫時的從道上消失了,但是他們在本書中不會消失,他們很快就會和郭慕華在省城見面了。
就在吳樂林帶着捲毛狗和大海子離開幷州的同時,吳楓林也離開了幷州,離開之前,他給郭慕華打了電話。“慕華,我要暫時的回省城一趟。”
郭慕華回到學校後,一直在爲吳楓林擔心,現在接到吳楓林的電話,總算是放心了,“行,吳哥,你小心一點吧。”
“等着我,三天後的西山談判等我收拾李老順。”吳楓林掛斷手機,然後匆匆的駕車回省城了,他並不想這個時候離開幷州,更不想缺席郭慕華和李老順的西山談判,但省城的事情實在太急,他必須回去處理。他和他哥哥的博弈纔剛剛開始。
山雨欲來風滿樓,接下來的大事就是郭慕華和李老順的西山談判。
多年後,人們說起這一場的談判,都是豎起一個大拇指:“牛!”
這個“牛”當然不會是讚美李老順的。
在西山談判之前,因爲劉浩祥刀捅二蛋子的事情,李老順和郭慕華的衝突已經不可避免,但陰險的李老順沒有立刻發動,而且着手剪除郭慕華身邊的兩根支柱,一個是董哥,一個是趙天林,在董哥進了監獄,趙天林住在醫院,自顧不暇後,李老順自認爲已經勝券在握了。的確,郭慕華他們還只是一幫子的少年,和李老順手下的職業混混們相比,無論實力還是閱歷,都明顯的差一頭。
但就像當初張偉強面對郭慕華一樣,李老順的心裡總是覺得沒底。
在接下來的三天裡,李老順一點也不敢大意,每天都派出手下的混混們守在一中對面的馬路,一邊喝酒玩牌,一邊監視着進出的同學少年。顯然,他們是想知道郭慕華的動靜。
而在醫院的門口“站崗”的人也比前幾天更多了。
不過讓李老順搞不懂的是,郭慕華平平靜靜的像是沒事人一樣,每天照樣上課,下課後則到醫院裡看望劉浩祥,下午還在會在操場上玩一場籃球,好像根本沒有把西山的談判當一回事。
“老四,你覺得這小孩是不是在玩花招?”前一天的下午,李老順坐在辦公桌的後面,抽着雪茄皺着眉頭問何老四。
何老四想了一想:“順哥,這小子也許是害怕了,他根本不會到西山跟我們談判。”
李老順搖搖頭,“不,這一點絕對不可能,他要是不來西山,醫院裡的劉浩祥就死定了,我想他肯定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一定會來。這少年有韌性,不會輕易服輸的。”
“可他沒有牌啊?”何老四笑着說:“順哥你已經把他所有的路子都截斷了,董哥進監獄了,趙天林自顧不暇,沒有了他們兩人的幫助,只靠郭慕華和他手下的一幫少年,根本沒有什麼力量。他和你上西山,不是找死嗎?”
李老順抽了一口雪茄,想了一下,“……也許我們露了什麼地方……”
“你是說?”
李老順彈了一下雪茄的菸灰,站起來走到窗戶,看着窗外的街景,思索的說:“我擔心的是吳楓林!雖然說現在他已經回省城了,一時半會肯定是回不來的,因爲他和他哥肯定要有一幫爭鬥,青幫不會平靜,但並不能百分百保證他就不會回到幷州,省城到幷州只兩三個小時的高速,他如果想幫郭慕華,還是有時間能趕到的。要知道他是青幫幫主的兒子,帶出幾十個人到幷州不是難事……”
“那怎麼辦?”何老四擔心的問。在李老順的面前,何老四的聰明好像不是那麼靈光了。
李老順轉頭看着他,把手裡的雪茄掐滅了,臉上冷笑:“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不怕他。不過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可不想成爲張偉強第二,你和公安局的人打一聲招呼,該撒的錢撒,就說省城黑幫最近可能會到幷州來鬧事,讓他們在各個路口注意點。如果吳楓林真帶了人來插手,就交給警察們辦他。”
“嗯,我明白了大哥。”何老四點頭。
李老順從窗戶邊回到老闆桌旁,坐下來,把頭靠上椅背,說:“事情就這樣吧,一定不要出錯,我就不信,幾個少年能翻了天?”
城東老街削麪館。
下午的時候,這裡客人不多,削麪師傅和夥計忙着和麪備料,服務員擦拭着桌子,一個老式的吊扇在天花板上有氣無力的吱吱呀呀的轉動着。午後的陽光從門口照進來,顯出空氣中的絲絲灰塵。
在最裡面的一張桌子邊,這時坐着兩個少年,正一邊吃麪,一邊小聲的聊天。
他們是郭慕華和陸張飛。
在西山談判的前一天,郭慕華需要有些事情和陸張飛商量。
“這面削的真好,又長又有勁頭。”郭慕華對削麪稱讚了一下。
陸張飛點頭,又往碗里加了一點醋,用筷子攪合一下,“是挺好。”出溜出溜的吸了兩口。
“老陸,你還記得去年我們被張偉強伏擊的那個晚上,在打手們出現之前,我們在幹什麼嗎?”郭慕華吃飽了,放下筷子用紙巾擦擦嘴,忽然問起了去年的往事。
陸張飛想了一下,“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那天晚上的鞭炮太響了,一串接一串的炸……”
他們被伏擊的那一晚上是小年夜,就在鞭炮聲中,他們兩連同牛學恆三個人幾乎被亂刀砍死。
“嗯,那時我們剛從一個地方回來,踩着腳下的雪,正準備回去喝點酒過小年。”郭慕華微笑的說:“我記得老牛還嚷嚷着去買茅臺,呵呵。”
陸張飛也想起來了,點頭:“嗯,後來張偉強的人拎着刀就把咱們包圍了。”
郭慕華的眼睛看着桌子,“是啊,想想像是在昨天,今天我們面對的卻是李老順了。”
陸張飛出溜出溜的吃了兩口,擡起頭,拿起紙巾擦嘴:“吃完了。”
“我要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郭慕華問。
陸張飛點點頭,右手拿在放在屁股邊的一個黃色的書包,解開釦子,讓郭慕華看。郭慕華伸脖子看了一眼,笑了:“還真像。”
陸張飛也笑:“嗯,從黑市上買的,我就把裡面的火藥換成了沙土,所以一模一樣的。”
郭慕華點點頭,“這個東西嚇唬人應該是管用的,他們肯定怕死,不過希望不要用,如果我能制住李老順,和平解決了事情最好。”
“對了老郭,你和我說的那三個前輩,啥時間讓我見見啊?”陸張飛把書包扣好了,問。
“嗯,他們也想見你,不過現在還不行,李老順的人肯定在跟蹤我,也說不定跟蹤你,爲了保密也爲了三個前輩的安全,暫時還是不要見面。等事情過去了,我帶你和他們三個見面。”
陸張飛點頭:“趙天林趙大哥哪裡呢?你打算通知他麼?”
郭慕華搖搖頭:“趙天林趙大哥現在還在郊區醫院住着呢,再說他是咱們的明棋,李老順肯定會有防備,所以我不打算叫他了。”
“行,聽你的。”
兩人付了錢起身離開削麪館。
“老郭,還真有人盯着你呢。”陸張飛用下巴指了指對面馬路上停着的一輛轎車。
“是啊,他們很猖狂。明目張膽的跟我。”郭慕華笑了一下。
“那咱兩辦了他們?”黑色轎車裡有三個混混,陸張飛還真不瞧在眼裡。“
“算了,他們只是聽人使喚的棋子,犯不着跟他們慪氣,在說不就是一個下午嗎?忍忍吧,明天西山談判之後,他們要是在跟,我就不客氣了。”
“行。”
兩人分手,各自回去。
回到學校,郭慕華沒事人一樣,還上了一堂晚自習,下了仔細後向宿舍裡走。在宿舍樓下,他看見車志勇帶着五六個兄弟正站在樓道口等他,看見他回來,連忙都迎過來。“華哥。”幾個人小聲的叫。
郭慕華站住腳步點點頭,一一看着少年們的臉,“怎麼了?”他微笑的問:“一個個臉色凝重的,考試不及格嗎?……”
“華哥,兄弟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車志勇嚴肅的說:“大家都想來見見你。”他身後的兄弟都是點頭,大家都知道明天即將要發生的大事,雖然名義上說是談判,但談判不成就是動手,在李老順強大的實力面前,少年們不緊張不害怕那是假的,想逃跑的心理也不是沒有。但有郭慕華在,大家就有主心骨,就不會逃跑。這些人是車志勇挑選過,算是能打能殺的狠角色,要是一般的學生,還不敢往西山去。
不過就在剛纔車志勇告訴大家,華哥說了,明天都不用去了,華哥只帶五個去。
少年們譁然了,“那怎麼行?華哥是看不起我們,嫌我們累贅麼?”“就是就是,這啥意思啊?”
車志勇苦笑:“華哥就是這麼說的……”
“不行不行,我們找華哥去!”剛纔少年們還在爲上西山而擔憂,現在聽說不讓去了,反倒是不願意了。
“華哥。”車志勇代替大家說話:“大家堅決要求跟着你上西山!”
“對對。”少年們大聲附和。
郭慕華看着大家:“大家的心思我知道,但明天的事情不是人多就能解決的,再說,快考試了,我不想因爲個人的事情耽擱了大家的學習時間……”
“華哥這是啥話呢?”一個滿臉青春痘的高個男生大聲說:“要不是爲了二中的劉浩祥,華哥你能跟李老順對上麼?這咋是你個人的事呢?華哥你講義氣,我們也不是孬種,明天我們非跟着你去不行!”
“對!對!”少年們羣情激昂。
郭慕華搖頭:“我已經決定了,你們都回去吧。”不再說話,轉身上了宿舍樓。
少年們站在樓前,卻久久不願意散去。
“勇哥,你說咋辦啊?華哥不帶我們去,難道他要一個人去見李老順嗎?”高個子青春痘男生又是焦急又是鬱悶。
車志勇抽了一根菸,慢慢說:“華哥不讓咱們去是怕咱們受傷,但他錯了,咱們不怕受傷!所以不讓去也要去!要是不去,幹看着華哥一個人去見李老順,那咱們還他麼的算是個人麼?”
“對,對,勇哥說的對!一定要去!”少年們羣情激昂。
“都聽我的,回去都他麼的把砍刀預備好了,明天跟着我一起去!”最後,車志勇把菸頭仍在地上,發狠的撂下了一句話。
郭慕華回到宿舍,躺牀就睡,腦子裡沒有多想,因爲明天的情況很複雜,應該怎麼做,只能走一步說一步,到了現場臨時發揮,現在一切的計劃都是徒勞,。
明天的事情其實不能叫談判,應該叫大戰前的先禮後兵才比較準確。
不過這一夜郭慕華睡的並不安穩。一直在做夢。
夢裡他坐在某名牌大學的操場上,看着林詩音、李嬌麗,周晨雨,甚至潘大頭和雷震子都走進了大學,而他只能看着,他想,也許我也應該過這樣的生活,早上上教室,夜半回宿舍,懵懵懂懂的混文憑,糊里糊塗闖社會,什麼兄弟,什麼道義,比狗屎都不如,那樣我就成了祖國的棟樑,就成了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娶一個老婆,縮頭烏龜的過一輩子。但這樣的人生不會知道,世上還有另外的一個地方叫江湖,叫黑道,那地方的人還有一些人,爲兄弟,爲義氣,也爲了生存和尊嚴,刀口舔血,叱吒風雲,直到最後橫屍街頭……
人活着是肉,死後成灰,怎麼着也是一個死,終極一一生,吃不遍人間的美食,享不盡天下的權力,睡不盡世間的美女,幾十年後空悠悠,生命之花悄然凋零,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能留下點什麼人太少了。
郭慕華在夢裡胡思亂想,驀然醒來,一頭的冷汗……
第二天是一個星期六。多雲。
早上,正在刷牙的郭慕華接到了何老四的電話。
“郭兄弟,呵呵,你還好嗎?”何老四親熱的聲音在手機裡響起。
郭慕華知道他是打探消息的,笑一笑,唾了一口牙膏沫子:“好。四哥有事嗎?”
“呵呵,就是想問一下,順哥和你今天下午的約會還算數嗎?”
“當然。”郭慕華平靜的回答:“難道順哥想要取消嗎?”
“呵呵,那怎麼會。既然郭兄弟沒有變化,那我們順哥一定準時到西山,希望你也不要拖延哦。”
“當然。”郭慕華冷冷的掛斷了手機,接着刷牙。
郭慕華原本不計劃帶多餘的人上山了,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從上午11點多開始,在他預定的出發地點,宴賓樓的前面,就開始大批的聚集少年學生們,車志勇帶一中有二三十個,周志東、小魯從二中帶了有五六十個少年,沈江山和李劍鋒從三中帶了七八十個,他們都是一臉苦笑的跟郭慕華說:“華哥,兄弟們非要來,我們攔不住啊。”
一會,更大的一支隊伍來了,浩浩蕩蕩,像每天早上沿着城市街道跑操的武警一樣,原來是孫天明和潘大頭率領的職中學生。他們不請自來的幾乎是把整個職中能打架的少年都叫上了!算起來他們的人有一百多。
一時宴賓樓的前面,像是要開學生運動會一樣,裡三層外三層的全是本市十七八歲的少年們!而且這些不是一般的少年,他們的手裡都拎着傢伙,雖然用報紙裹着,但誰都能看出報紙的下面是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