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動亂

北海,諸水之源。

沉香被那道水柱猛地一撞擊,幾乎要嘔出血來。等到他驚覺身後的幾十道水柱襲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了!

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卻見沉香身上冒出了一個碩大的“卍”字,那字金光四射,將沉香全身包圍了起來。

“我佛慈悲……”沉香雙掌合十,默唸道,“弟子多謝佛祖了……”

在那道“卍”字的保護下,沉香重新舉起了神斧,他知道,這道法咒也只能保護保護自己一時,恐不能持久。

“轟隆——”第一塊污濁之物終於被劈成了碎片,順着水流而流出了諸水之源。

外面的崑崙見到水中有黑色的碎片流出,就知道沉香已經有所成功了,他欣喜地喊道:“沉香,幹得好!”說着,他運起法力,將諸水之源的外面清理乾淨,將那些污濁之氣引導出地層,徹底流到外面的北海中去。

沉香再一次瞄準了另一塊污濁之物,繼續舉起開天神斧將此物挖出來。諸水之源的一竅已經通了,自然的,水中的水流也更加猛烈,一次次的撞擊着沉香。雖然沉香現在有着法咒的保護,但是沉香也知道,自己必須加快速度,隨着他每清理乾淨一竅,這裡的水流就會變得越加劇烈,長此以往,法咒遲早會被擊破的。他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之內,將這裡清理好。

崑崙在外面,他何嘗不知道沉香的痛苦,他也知道那裡面有多麼的危險,但是……

“我無能爲力,沉香……”崑崙低聲道,“我別無選擇……”

司法天神殿。

果然是君子端方,溫文如玉。這是楊戩看見三首蛟筆下的沉香之後的第一個念頭。

是的,沉香和自己的確很相似,眉宇之間與自己有着三分的相似。

楊戩暗自點頭,問道:“三首蛟,你畫得有幾分相似?”

三首蛟搖頭道:“我本不擅長丹青,只能說形似五分,神似……”他搖頭道,“是短短不能了。”

“哦?”楊戩笑道,“我倒是真的好奇……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楊戩剛剛看到了自己之前寫的那首《菩薩蠻》,雖說只是寫了沉香舞劍時的樣子,但是從那文字間流露出的氣勢,楊戩還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對方是一個如何快意瀟灑的人。

劉沉香……楊戩微微一笑。

而與此同時,天界已經傳開了:楊戩失憶了,劉沉香失蹤了!這個消息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整個天界都對此議論紛紛。而楊戩已經兩日未來上朝了,衆仙心中有數,這事必定有**分是真的了。

又聞得三聖母和瑤姬長公主幾次三番去了司法天神殿,而那劉沉香果真毫無蹤跡,這事……看樣子,天界又要有一番鬧騰了。

凌霄寶殿。

第三日的一大早,衆仙終於看見了楊戩,他依舊銀鎧加身,看起來也是神色平靜,似乎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很明顯,劉沉香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

幾位神仙交換了個眼神:看起來是真的了。

其中王靈官是與楊戩關係不錯的,他上前笑道:“帝君,甚久未見了啊!”說着做了個揖。

“王靈官。”楊戩點點頭,“前幾日有些事情耽擱了。”

“哦……”王靈官看看他身後,“怎麼不見聖德真君?”

楊戩臉色不變,微微笑道:“沉香……他有事下凡去了。”

“哦——”王靈官衝着身邊的幾個人看了看:楊戩不像是失憶的樣子啊。

“那聖德真君什麼時候回來呢?”王靈官接着問道。

“這楊戩也不清楚了……”楊戩低聲道,“下界的事情往往都是難以應承,是不是?”

“是!是……”王靈官只能點頭,看着楊戩走到他的位置上去了。

“好像是有點兒不對啊……”另一個神仙道,“你看看楊戩的表情,如此淡漠,他對於劉沉香可不是這樣的表情啊!”

“你的意思是……”

“怕是真的忘記了。”對方肯定地說道,“劉沉香的事情,瑤姬長公主必定告訴了他,但是知道歸知道,看樣子楊戩是記不起來的了。”

說話間,卻見金光大作,玉帝和王母來了。衆仙急忙按部就班,恭候兩人的到來。

今日的早朝依舊是如同往常一樣,但在早朝的最後,王母道:“楊戩,你的事情,本宮已經聽瑤姬說了,接下來你辦事可會受到影響?”這失憶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楊戩作揖道:“臣現在並無大礙,不過是失去了與沉香有關的記憶。”他知道,這件事情遲早要擺在明面上來說一聲。

“這樣就好……”玉帝點點頭道,“沉香的事情,朕還繼續查訪的,你告三聖母,讓他們無須擔心。”

“謝過陛下!”楊戩行禮謝恩。

楊戩都親口承認了,這楊戩失憶一事已經是確鑿的了。衆仙有點暗歎,有點幸災樂禍,也有的事不關己。這件事情就此揭過了。

至此,仁孝聖德真君劉沉香似乎被人們給遺忘了,他所謂的“下凡辦事”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整個天庭似乎都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一樣。

但是楊戩……他是真的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嗎?

瑤池內,玉帝正在看幾個藍衣仙女跳舞,衆仙女舞姿優美,翻飛翩然,紗幔輕揚。再加上輕柔的舞曲,卻是賞心悅目。玉帝手持琉璃盞,飲着瓊漿玉液,悠閒自得。

“陛下,下界土地急報!”辛環送來下界的奏章,“人間出大事了!”

辛環穿過衆仙女,將那份奏章送到玉帝的面前。玉帝打開一看,也是臉色大變:“這是怎麼搞的?!快,傳娘娘和昭惠帝君!”

“是!”早有天奴已經去找兩人了。

玉帝揮手,讓辛環先行退下了,他看着這份奏章,眼中閃動着不安與怒火:好你個摩柯首羅,我把人界交給你,你弄出來的都是些什麼事兒啊?!我們天界可不是給你們擦屁股的!

司法天神殿。

楊戩正坐在書案前,手持書卷,手中的筆時不時地在紙上寫着什麼。寫了幾行,他又擱下筆,微微皺起眉,陷入了沉思當中。

已經過去了三百年了,楊戩時不時的還是會想起劉沉香。他一直沒有消息,三妹很着急,母親也是。楊戩對於他,更多的是好奇,沉香……自己的外甥,自己的……愛人……他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楊戩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時不時的想起他,究竟是心中殘存的感情導致的,還是單純的好奇呢?

“主人……”哮天犬在門外的聲音打斷了楊戩的沉思,“陛下召你去瑤池,說是有要事要商量。”

“我立刻就去。”楊戩道,跟着起身。

玉帝突然召見自己究竟所爲何事?楊戩深吸了一口氣,自己還真的是“能者多勞”啊……他忽然頓住了,能者多勞……這個詞好熟悉,好像……在哪裡和什麼人說過……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掠過,帶着淡淡的笑意:““都說能者多勞,你則是‘憂者多勞’!”

那是……誰……

楊戩一瞬間只覺得有一些凌亂的畫面極快的閃過,他想抓住,但那畫面閃得太快,很快就消失了。

“這到底是……”楊戩低聲道,“誰的聲音?難道是……沉香……?”楊戩直覺是這個人。

“主人!”哮天犬的催促聲傳來,“天奴還在外面候着呢!”

“我馬上就來。”楊戩揉揉眉心,晃晃腦袋,急忙朝着門外走去。

楊戩急匆匆地趕到瑤池,卻見到王母身邊的天奴也在瑤池外面候着,心中一頓,便知道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不然不會讓王母一起來商議。

楊戩進了瑤池,玉帝和王母正在說些什麼。楊戩正要行禮,玉帝已經先一步免了,然後將那份奏摺讓天奴遞給他:“你看看吧。”

楊戩接過,剛剛看了前兩行,臉色也是大變,擡起頭道:“陛下,這……事不宜遲,必須立刻派人下界去處理這些行屍纔是!”

“先不忙,你看完再說。”玉帝揮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待楊戩看完後,他合起奏摺,拱手道:“陛下,若是土地所奏確實屬實,依臣看來……必定是與魔界有關。”

玉帝點點頭,王母跟着道:“確實,人間此次犯了殺劫,這本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這一千年是歸魔界的管轄的,也就是說這當中人間的生老病死全是歸魔界負責的,這麼看來……恐怕是魔界故意爲之,這是存心要搗亂生與死的秩序!”王母看着玉帝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不能讓那魔界得逞!”

“娘娘所言極是,但也不能就這麼放着不管啊。”玉帝也知道不能讓魔界得了好出去。

“陛下,況且……魔界這麼做作爲何意?這一點很值得懷疑。”楊戩道,“既然這一千年交給了魔界,他們犯不着弄出這麼多行屍來他們自己增加麻煩啊!”行屍一旦攻擊人類,吃虧的可是魔界自己。

玉帝皺起眉:“你言之有理,這不像是摩柯首羅會做出的事情……”玉帝沉吟了片刻道,“楊戩,你先派五百天兵天將下界去,讓他們先看看情況,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貿然出手。”

“是!”楊戩遵旨道,“陛下,行屍現在雖不過兩三百,但是……會不會再冒出更多的來?”

“還是先看看吧……”玉帝揮揮手道,“讓他們見機行事。”

“是。”

而此時的人間,已經進入了元朝初年,蒙古族的統治者肆意入侵他國,蒙古族本就好戰,自然的,戰火頻繁,死傷無數。

行屍,首先就是在戰場上出現的。

行屍,顧名思義就是行動的屍體,憑着一縷殘存的靈魂而行動着,雖說沒有多大的攻擊性,但是行屍都是半腐爛的屍體,或是面目可憎,或是斷手斷腳乃至於無頭屍體,尋常百姓見了自是要恐慌害怕的。

下界去的天將不到一日就回來了,果然不出楊戩所料:下界才短短一年的功夫,又多了一倍的行屍!

“混賬!”玉帝勃然大怒,“這魔界究竟想要做什麼?!”他必須要找摩柯首羅討個說法!

魔界,魔宮正殿。

摩柯首羅對於波什所做的事情並不是不清楚,他手握酒杯,懶洋洋地倚在寶座上,對着魔鏡中的玉帝笑道:“我說玉帝,既然你把人界交給了我們,那怎麼做是我們的事情,何必大動肝火呢?”

“你們如此攪亂陰陽兩界,可知道會帶來多大的麻煩!”玉帝喊道,“這麼多的行屍,你究竟要做什麼?!”

摩柯首羅笑道:“着什麼急啊,不過是沒收乾淨一些壽命罷了,不過是那幾個死魔下手不太乾淨罷了。”他飲下杯中血紅色的酒液,“就勞煩閻王他們派人去跑個幾趟好了。”

“下手不乾淨?你那都是些什麼手下啊!”玉帝喊道,“這樣一來,我們這邊要多派多少人手出去!”

“實在最近死魔的新手太多了些,你要是不管也沒關係……”摩柯首羅聳聳肩,“我們自會善後的,就是要等個幾百年的,不要緊吧?”

“你——”玉帝氣得一揮長袖,“好!我會讓閻王派人手過去的,你也要好好約束一番你的手下!”他也知道這話說了也是白說。

摩柯首羅舉起酒杯,算是答應了。待到魔鏡中玉帝的身影消失了之後,摩柯首羅才轉過身來,看着下面的長子道:“波什,你可是有什麼好計策了?”這個睿智的長子是從來不會做無用的事情的。

波什微微一笑,道:“父王放心,波什心中有數,必定給父王一個交代!”

摩柯首羅點點頭:“你做事自有分寸,我放心,只是希望你的計劃千萬不要有所失誤啊……”

“就算失誤了,對於我們魔界來說也沒有多大的損失,這點父王大可放心,到時候損失的也是天界。”

“哦?那父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的計劃了……”摩柯首羅大笑道。

“會的……”波什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父親您會看到的……”

卻在這個時候,一個魔界的奴隸急匆匆來報:“陛下!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奴隸跪倒在寶座前道,“四殿下……四殿下不見了!”

“什麼?!”摩柯首羅起身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連一個近乎是廢物一樣的人都看不住!”

“這……”奴隸支支吾吾地道,“實在是四殿下利用了我們……我們也是……”

“父王,波旬是欲魔,只要有慾念,就會被他鑽了空子,這也怪不得他們。”波什道,“還是先找人要緊。”

“找人?他怕是早就跑到人界去了!”摩柯首羅冷哼道,“一去了人界,人界的慾念如此之豐富……”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波什知道他的意思。

人界的慾念這麼多,那麼自己的這個弟弟……很有可能能夠東山再起,要傷勢痊癒並不是件難事!比起自己,摩柯首羅還是更重於波旬一些,他自然樂意見到波旬的恢復。

但是波什可不願意!

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要自己把這即將到手的位置拱手相讓……做夢!哼,反正波旬去了人界,趁着他傷勢未愈,自己派人暗中查訪,只要一找到他……就立刻下手除掉他!

想和自己爭,下輩子吧,波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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