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鵬傑邊開着槍邊回答:“看樣子應該是重慶那邊的人,人本來就是他們的,讓他們劫走,帶上咱的人追擊一段,然後馬上按計劃撤離。”
當劉鵬傑經過囚車的時候,已經到車旁的一夥人都帶着黑紗罩面,爲首的一個人衝他一抱拳:“多謝壯士相助,日後必當重謝。”劉鵬傑也客氣地衝他點了點頭,同樣一抱拳:“後會有期。”
槍聲逐漸寥落、停歇,車裡的孔慶文和周紅二人都沉默無語,他倆知道行動已經結束,但他們不知道結果如何,更不知道瞻園密林所發生的一切,兩個人懷着不同的想法,但有着同樣的心情,他們不知道剛纔自己的表現能否騙過對方,他倆都在想着一會到了憲兵隊該如何圓場……
車隊飛快地前進着,當行至上訪橋的時候,在車燈的映照下,橋的另一頭路面上橫着幾根粗大的原木,車輪戛然而止,空氣驟然緊張起來。“關閉車燈,不要熄火,”孔慶文低聲說着。
話音未落,一陣陣槍聲傳來,子彈打在車身砰然作響,身後的特務一片大亂,“低頭,先不要下車,”他繼續命令着。
特務們向槍聲方向開始了還擊,周紅也拔出手槍,低頭打開車門從車廂內挪出,她緊靠着車身,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旁的孔慶文,孔慶文也在看着他。
疑惑同時在他倆的心頭升起:難道是劉麗英記錯了伏擊地點?
難道是林之江沒聽清我說的劫殺地點?
難道還是有其他的情況發生?!
到底是誰在劫殺我們呢?
兩個人彼此對視着,各自猜測着,子彈從他們的頭頂嗖嗖飛過。看着周紅投來的詢問的目光,孔慶文說道:“會游泳嗎?”周紅點點頭,“那好,一會聽我指令,遊過河,”隨後他叫來一名特務,“一會聽我命令,帶上人往河邊撤退”。特務答應一聲下去安排。
從槍聲中孔慶文聽出對方有十多個人,並沒用攜帶重武器,所使用的衝鋒槍也沒連續射擊,只是偶爾地響幾聲,大部分還都是用手槍在射擊,更奇怪的是對方並沒用展開進攻,只是停留在原地,藉助一個小土包的掩護進行並不激烈的進攻,身旁的特務甚至還開始了反擊進攻,很顯然這是在佯裝劫殺,對面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就在此時,小土包的側方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孔慶文甚至還聽到了呼喊聲,身邊的特務甚至也壯着膽子開始接近對方的陣地。片刻後,在兩個方向的夾擊下,小土包後的槍聲消失了。
孔慶文坐在路邊休息,幾個人跑了過來,爲首的正是孫瑰婷,她在黑暗中找到了孔慶文,“孔處,不要緊吧?”孔慶文點了點頭:“幸好你來得快,對面是什麼情況?”
“哦,對方已經敗退了,但一個活口沒抓到,無法猜測對方的身份,”孫瑰婷回答道,她蹲下身子,一隻手撫在孔慶文的臂膀上,“你,沒事吧?”晚風徐徐,孔慶文聞到了孫瑰婷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生死之後就是美人相擁啊,這日子太精彩了,呵呵。”
孫瑰婷用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討厭。”隨即她又問道:“孔處,你是怎麼知道路上有人要伏擊呢?”
孔慶文笑了笑站起身,“是觀音菩薩託夢給我的,說路上有危險,還說只有你才能幫我逢凶化吉,哈哈,”他拉開了車門,“好了,帶你的人在後面跟着,我們一起去憲兵隊。”
孫瑰婷撂下一句“沒正經”,轉身到後面安排去了。
“是你安排她來的?”前排的周紅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對,是我安排的,我總覺的這次行動會出現意外,”孔慶文回答。
“你憑什麼這樣判斷?”周紅繼續追問。
“呵呵,直覺,如果沒有這種直覺,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當孔慶文得知要秘密押送這兩名刺客的時候,他就覺得此事必有蹊蹺,周紅既沒有規定押送的時間,又對何時對他倆執行極刑含糊其辭,完全撒手讓自己制定計劃,而且自己提出在半路下手的計劃並未得到她的反對,看來在這件事情上,周紅肯定另有所圖,並且把自己頂在了前面,這個周紅到底是什麼來頭呢?
所以在這盤棋中,孔慶文有暗自加入了一顆重要的棋子,他秘密協調了孫瑰婷,要她暗中進行保護,一來可以讓孫瑰婷瞭解整個過程,能起到監督、證明的作用,二來對自己也有個保護,更主要的是關鍵的時候能起到扭轉局面的作用。
此時的孔慶文慶幸自己留有後手,他看着前排鎮靜的周紅的背影,他知道前面的憲兵隊將是自己的一個坎,而且比自己預想的要險惡的多,只有以不變應萬變了。
車隊駛進了日本憲兵隊,孫瑰婷和特務們被安排進入了一個大會議室,孔慶文和周紅則被引導進了二樓的一間會議室,三人剛落座不久,走廊裡傳來腳步聲,孔慶文點燃一支菸,該來的已經來了。
高橋隊長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他站在桌旁用如鷹隼的眼睛環顧着兩個人,“周小姐,完善的行動還順利嗎?”
周紅愣了愣,不緊不慢的回答道:“高隊長,我想你應該更瞭解情況吧,怎麼會問起我們來了?上訪橋的槍聲你應該不會沒聽見吧,如此近在咫尺,你爲何不伸手相援?!”周紅率先發難。
“你,……”高橋的眼睛眯縫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呵呵,周小姐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會見死不救呢,你也知道,我們的行動必須要得到上峰的同意,呵呵,好在各位並無大恙。”
高橋說完話鋒一轉,“孔處長,剛纔讓你受驚了,我代表將軍閣下深表歉意,”他慢慢地走向了孔慶文,來到了他的身後,“孔處長,計劃都是你制定的吧,呵呵,的確高,暗度陳倉,這麼重要的犯人,一般人都會認爲是有你親自押送,而且繞行城外,就更加疑惑敵人,的確高,因此遭到伏擊也是在所難免。”高橋把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讚許地拍了拍。
孔慶文也冷言相對,“高大隊長,過獎了,將軍的命令我定當照辦。”
“好,好一個定當照辦啊,”高橋的話頭變得生硬起來,“孔處長,可瞻園那裡發生的事情讓我很難相信你的誠意,犯人被劫走了,”高橋湊近孔慶文,“這應該不出乎二位的意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