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珠把頭埋在段墨熯的胸前。
“就快好了,不用擔心。”段墨熯的聲音在葉明珠耳邊響起,“我還要和你走完一生呢,別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
糟蹋自己的身子?她纔沒有。她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至於走完一生。會有人陪他走完一生的,不過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葉明珠。
“你若是想出去,明日我帶你出門,想去哪裡?”段墨熯問道。
“不想。”葉明珠低聲說道。
出不出門一驚哪個沒有意義了,她已經知道該知道的了。
段墨熯將葉明珠放在牀上,隨即將簾子放下。早就候在那裡的韓大夫爲葉明珠把脈,隨即寫了一些藥方。
簾子放下的那一個,葉明珠終於忍不住將眼淚流了出來。她明明沒有動心,明明早就不在乎生死了,爲什麼會哭?是了,只是她還不夠堅強而已。
“太夫人,藥好了,趁熱喝吧。”簾子外面響起了湘雅的聲音。
葉明珠擦了擦眼淚,緩緩起身,將手伸出簾外,接過藥,喝下去以後這纔將碗遞了出去。
葉明珠這一晚上過得渾渾噩噩的,段墨熯也沒有像往日一般睡在她身邊。第二日葉明珠起牀的時候,眼睛微微有一些腫。
府裡只有葉明珠一個正經的主子,葉明珠心情不好,便將丫鬟都打發走。葉明珠閒着無聊,再次往昨日那個地方走。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明珠總覺得今日府裡的氣氛有些……陰沉?
葉明珠百般無聊地想着。似乎想明白了自己沒有動心,又似乎真的看淡了生死,此刻葉明珠的心情倒是好上了許多。
“太夫人,太夫人,太好了,太好了。”碧荷興奮地跑向葉明珠。
“怎麼了?”葉明珠皺着眉頭問道。
“都是那個顧御史,竟然敢誣陷太后娘娘,還還得太后娘娘氣病了。太后娘娘是清白的,那顧御史已經被聖上抄家了。”碧荷開心地說道。
這幾日,太夫人愁壞了。若是這麼下去,太夫人的身子恐怕熬不住。
“你說什麼?”葉明珠一愣。
葉明珠敢肯定,先帝是死在夏太后手中,不只是因爲夏太后對先帝的恨意,還有當初王媽媽在世時,先帝駕崩之時王媽媽說過的幾句模棱兩可的話。當時的葉明珠並沒在意,如今葉明珠卻想通了。
王媽媽是夏太后從孃家帶來的婢女,自然會了解夏太后,王媽媽早就想到了夏太后會殺死先帝爲蓮華長公主和晉王報仇的。
“奴婢說,太后娘娘是清白的。”碧荷說道,“顧御史家如今正被抄家呢。”
“老太爺呢?”葉明珠問道。
“老太爺還未曾歸來。”碧荷不知葉明珠怎麼會主動問起老太爺來。
葉明珠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坐立不安的。
段墨熯回來得很晚。
“怎麼還不睡?”段墨熯看到臥在牀上的葉明珠一愣。
“是你做的?”葉明珠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段墨熯坐在葉明珠身邊點了點頭。
“爲什麼?其實,先帝是死在了外祖母手中對吧?連我都知曉的事情,你又豈會查不出來?”葉明珠的表情有些怪異。
“我早就說過了,我會護着你一生的。你不需要想那麼多,也不需要算計那麼多的。”段墨熯憐惜地說。
“爲什麼?你不需要這做的。那個顧御史是你的人,我知道,你何須斬斷自己的羽翼。”葉明珠的聲音夾雜了一絲哭腔。
“因爲你是我的妻子,因爲我心悅你。”段墨熯緩緩擦去葉明珠的淚水。
“我不喜歡你,我也不值得你這麼做的。”葉明珠哽咽地說道。
“你值得的。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你值得我敬重,是個好妻子。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護着你。更何況,心早就丟在你身上了,收不回來的。”段墨熯將葉明珠摟在懷裡,“你就算現在心不在我身上又如何?那只是我做得不夠好,沒有給你安全感。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讓你的心放在我身上的。”
“段墨熯,你太蠢了。我從來都沒打算過把心放在你身上。我只打算和你相敬如賓罷了。你想要女人,我爲你納妾就是。你想要孩子,便讓那些妾室生,然後把孩子養在我名下充作嫡子便是了。你若是想要我的身子,我給你便是了,別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那樣對你不公平。”葉明珠近乎喊着說道。
“我根本就不在意孩子,也從未在意過女人,我只是想要你的心而已。我不知道你在顧忌着什麼,更不知道你是因爲什麼而不相信男人。是因爲老安國公?我不是他。”段墨熯說道。
“我剛進門的是便聽大嫂說過。你自幼便在軍營,甚少接觸女人。大嫂雖然年紀做你母親都夠了,可是卻到底只是你長嫂,自然不能給你送女人。你後來娶妻,可是戚氏心中有的是張七郎。她不肯讓你碰,也不肯讓你碰別的女人。再後來,你便失蹤了。我不知道你那五年做了什麼,只是恐怕你也未曾碰過女人吧?你看,我連你失蹤了做了些什麼都不知道,你我不是個稱職的妻子。”葉明珠諷刺地笑了笑,“你沒有嘗過男女之情,我也沒有嘗過。可是我卻知道,那種滋味一定很好,否則天底下的男人也不會一個女人接着一個女人的擡進門了。後宮更不會有那麼多佳麗了。也好,我們今日便一起嘗試一下,然後,你嘗過這種美好,便自然會再去尋別的女人了。”
葉明珠說着,直接解開自己的衣衫,隨即抱住段墨熯吻了上去。
“明珠,別鬧了。”段墨熯猛地將葉明珠推開,不再看葉明珠,那語氣似乎在拼命壓抑着什麼,“你現在正病着呢,先將身子養好。我先去梳洗一番。”
段墨熯說着快步往外走。
葉明珠愣在那裡,剛剛那一瞬間升起的瘋狂又在一瞬間回去了。
剛剛她做了什麼?她從來都沒想過這麼做的,她到底是怎麼了。葉明珠紅着臉,暗罵自己瘋了。
用被子將臉捂住,葉明珠一副不想見人了的樣子。
她是真的瘋了。按住自己的心跳,葉明珠嘆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葉明珠頭上的被猛地被掀開。
“也不怕把自己悶死。”段墨熯責怪地說。
“段墨熯,不要對我這麼好了好不好,再這麼對我好下去,我會真的忍不住心動的。我要是心動了,我便只想一個人守着你。到時候,你若是再有了真愛或者想要別的女人的時候,那般慘了。我要是心動了,便會忍不住嫉妒,沒辦法控制自己做一個賢妻的。到時候,我會瘋掉的。不要小看女人,一個女人要是瘋狂起來,沒人能想到她會做一些什麼的。我會人不住殺了你的真愛,甚至忍不住殺了你和你同歸於盡的。段墨熯,到時候的我會變得十分可怕的,哪怕是你也沒辦法時刻防着我的。”葉明珠靜靜地看着段墨熯,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好,我等着你愛上我。若是我真的變心了有了別的女人,你便殺了我。”段墨熯笑着說道,隨即拍了拍葉明珠,“別想了,快睡吧。我要是想要別的女人也不至於等到今天。”
“纔不要呢。段墨熯,要不我們試試看如何?”葉明珠猛地壓在段墨熯身上,“我的身子沒事。若是十年後你還沒有別的女人,我便去愛你好不好?”
段墨熯皺了皺眉頭。
“你先將身子養好了。”段墨熯的語氣有些嚴厲。
“纔不要呢,你壓抑着什麼?剛剛衝了冷水澡吧?”葉明珠笑着說道。
“你都是從哪知道的這些,睡覺。”段墨熯的語氣極爲急促。
“真是討厭。”葉明珠翻了個身,往裡面靠了靠,緩緩閉上眼睛。
真是的,自己怎麼又提到了這一茬。葉明珠也不知道怎麼的,本來沒這麼想過,只是待看到段墨熯以後,葉明珠便忍不住想要這麼做。
早上起來,段墨熯已經不在了。
臨近中午,突然間宮裡面來了旨意,說是夏太后想要見葉明珠。
讓葉明珠意外的是,在宮門口葉明珠居然遇到了段墨熯。
“我陪你一起進去。”段墨熯拉着葉明珠的手緩緩走入皇宮。
葉明珠進入太后娘娘的宮殿的時候,這才發覺太后娘娘病得不成樣子。
“外祖母,這是怎麼了?”葉明珠一驚。
不是說沒事了嗎?太后娘娘不是不會暴斃嗎?爲何還會這樣。
“沒事的,外祖母也老了,身子早就撐不住了,不幹這次的事情的。”夏太后虛弱地笑了笑。
“外祖母,您不會有事的。您還有陪在明珠身邊的。”葉明珠哭着說道。
“傻孩子,人都有一死的。哀家許久未曾見到蓮華和晉王了,也是時候和他們團聚了。你要好好地活着,這樣哀家才能走得放心。你也別怨康寧和九兒不曾出宮見你。是哀家將她們攔在宮裡面不許她們出宮見你的。咳咳咳……”夏太后又是一陣咳嗽。
“外祖母,你被說了,你會好起來的。”看着風燭殘年的老人,葉明珠只覺得說不出的傷心。
“傻孩子,啊,外祖母是真的不行了。只是啊,哀家放不下你。哀家走了,你可怎麼辦啊?”夏太后的語氣越來越微弱。
“外祖母……”葉明珠忍不住哭了出來。
葉明珠雖然不懂醫術,卻也看出來了,夏太后這副樣子撐不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是葉明珠哭得太厲害了還是這幾日身子太虛弱的緣故,竟然直接暈過去了。
“明珠?”段墨熯一驚,立即將葉明珠接住。
殿外太醫正候着呢,因此段墨熯將葉明珠抱了起來。
“明珠只是暈過去了,無事的,哀家優化和你說。”夏太后將段墨熯拉住。
“我先看看明珠,還請太后娘娘恕罪。”段墨熯說着直接將葉明珠抱走。
夏太后見狀並沒有鬧,反而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但願,我們家的女人,還能碰到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夏太后虛弱地開口,“如此,這一局,哀家也算是成功了。”
“娘娘放心吧,段家的這位老太爺能爲太夫人做到這般地步,實屬難得了。”一邊的蔣姑姑抹淚說道。
“是啊,難得了。”夏太后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