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哪個?”葉明珠噗嗤一笑,“保四妹妹。”
葉明珠毫不猶豫的話讓葉陳禮一愣。
“我以爲你會選擇和你更爲親近的湘雅。”葉陳禮緩緩說道。
“沒看成熱鬧很傷心?”葉明珠挑了挑眉,“我夫君是你的頂頭上司,你說我會怕嗎?你到底是四妹妹的兄長,我這個出嫁的女兒不好出手,我夫君也不方便出手。可是湘雅則不一樣了,她是我的丫鬟,不管怎麼樣,我夫君出手是名正言順。好了,三哥,你還是哪裡涼快哪裡待着去吧?說真的,你什麼時候和三嫂生個孩子?”
“你夫君沒告訴你嗎?你那個三嫂實際上是我的屬下,別指望我們有孩子。你三嫂可是經常扮演伢子的。”葉陳禮挑撥道。
“我說怎麼看到我的東西在那個伢子身上。好了,你哪裡涼快就回哪去。”葉明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隨即就往外走。
葉陳禮見狀,也不多言,頗爲遺憾地離開。
“太夫人和舅老太爺談完了?”湘雅緩緩走了過來。
葉明珠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這舅老太爺是葉陳禮葉明珠是府裡的太夫人,葉陳禮是葉明珠的兄長,按道理說就是定威侯的舅舅。所以葉陳禮也因着葉明珠輩分升成了舅老太爺。
葉明珠雖然被安國公府除名,只不過湘雅是從安國公府出來的,葉明珠又和葉陳禮交好。葉明珠從未對葉陳禮改過口口,因此湘雅也不曾改口。
只不過,自從葉明珠被除名以後,府裡的衆人都很少提及安國公府的事情。定威侯府和安國公府明面上更是不曾有聯繫,就連逢年過節禮都不曾送。因此這還是葉明珠第一次聽到有人喚葉陳禮舅老太爺。
“湘雅,你……”葉明珠欲言又止。
“太夫人怎麼了?若是有什麼話便對奴婢直言便好了。”湘雅差異地看着葉明珠。
“我……我似乎應該喚你一聲表姐的。”葉明珠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湘雅聞言神色一僵,隨即露出了一絲苦笑。
“奴婢是奴籍,又怎麼敢和太夫人攀親。”湘雅緩緩說道。
“你若是在意這個,我便爲你除奴籍就是了。你陪伴在我身邊最久,你雖然是個丫鬟,我卻一直當你是親人。”葉明珠拉着湘雅做了下來,“當年表姨……”
“我……”湘雅神色一僵,隨即輕聲喚道,“表妹。”
“好姐姐。”葉明珠笑了笑。
湘雅聞言,頓時流出了眼淚。
“能換太夫人一聲姐妹,奴婢已經感激不盡了。太夫人,不要再如此了,就讓所有的人以爲當年失蹤的安萱縣主已經死了就是了,不要再讓世人知曉她有一個做了奴婢的女兒了。”湘雅哭着說道,“娘在世時,從未想過恢復身份,也不敢恢復身份。可是我卻知曉,娘一直以自己的身份爲恥,盼望着能恢復皇室縣主的身份。今日能喚太夫人一聲姐妹,也算是太夫人認可了孃的身份,娘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葉明珠聞言,頓時便明白了當年安萱縣主恐怕也入了奴籍了。葉明珠不再問安萱縣主的事情了,畢竟堂堂縣主做了奴婢,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皇家的女兒,本該是天底下最爲尊貴的女兒。可是,不論是當年的蓮華長公主還是安萱縣主,她們的一生都是可悲的。
聖上最爲寵愛的公主,蓮華長公主被迫四處流離,和摯愛不得相守,被迫成了姨娘,最後含恨而終。當年王府中最爲尊貴的文王府,文王府的嫡長女安萱縣主,同樣是個可悲的女子。安萱縣主本該是有郡主之尊的,卻因爲有一個不着調的父王惹怒了已故的那位聖上,也是安萱縣主的爺爺,因此,文王成了君王,安萱縣主也成了縣主。
然而,作爲皇后的外甥女,聖上最寵愛的弟弟的嫡長女,安萱縣主又有嫡親的弟弟,本該是一生榮華的。可是,偏偏她是廢后的外甥女,又有一個沒有擔當的父王。母妃被自己的父王害死了,一母同胞的弟弟被繼王妃害死了,自己也做了奴婢,生下的女兒依舊是奴婢。
兩個極爲尊貴的女子,都因爲這世上的兩個渣男,從此宛若浮萍,無所依靠。一生的榮華,也變成了笑話。皇室的女兒做姨娘做奴婢,說出去了都爲世人恥笑。
“太夫人,這世上還是無情的男人多。當初您終於把心放在了老太爺身上,奴婢還爲您擔心。好在老太爺是個不一樣的。只是,這天底下大多數的男子,都是靠不住的。奴婢從來都未曾想過出嫁,奴婢不能讓奴婢的孩子也是奴籍,不能讓孃親高貴的血脈再次玷污了。當年孃親流落在外,賣身爲婢,不得已配了小廝。我父親對我娘很好,娘也是個賢妻。可是到底,孃親還是不願的。沒有哪個皇室的女人會願意嫁給一個奴僕的。當時孃親有了我的時候,便想過不要留下我,卻到底未曾捨得。生了我之後,孃親便弄了些藥,徹底不能有子嗣了。孃親鬱鬱而終,臨去前將真相告訴了我。我那時便在孃親面前發誓,再也不會將孃親的血脈玷污。
後來,主子家得罪了權貴,一家子都沒了,我們這些丫鬟便又跟着伢子四處漂泊。也是我運氣好,被安國公府的買了回去。後來還是看出了我的身份。那時,我本以爲王媽媽會將我的事情上報給主子,可是王媽媽沒有,還說讓我跟着太夫人。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原來太夫人也如同我這般可憐。只是太夫人到底是有福氣的,是主子,不像是奴婢。”湘雅緩緩說道。
“如今文王府已經衰落了,你若是願意認祖歸宗,也不是不可以。”葉明珠皺了皺眉頭。
“太夫人說笑了。奴婢怎麼能跟太夫人比?就連母親也沒有辦法和長公主相提並論的。皇室不會認下一個做了奴婢的外孫女。”湘雅苦笑。
葉明珠聞言,頓時心中一陣明悟。
蓮華長公主是太后娘娘嫡親的女兒。那個時候太后娘娘還在,自然會認她這個外孫女。畢竟,葉明珠是太后娘娘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血脈了。而蓮華長公主生前和當今聖上交好。蓮華長公主雖然做了姨娘,然而葉明珠卻是姑娘是主子。
反觀湘雅。安萱縣主的父王把京城的人都得罪個遍,文王也是個徹底的渣男,還有一個虎視眈眈在一邊看着的王妃。同樣是皇室的血脈,蓮華長公主貴爲公主,而安萱縣主只是個縣主。就算是葉明珠爲湘雅除了奴籍,湘雅也依舊無法掩蓋做過奴婢的事實。
當年,葉明珠以庶女和朝廷命婦的身份和太后娘娘相認。太后在時是葉明珠的靠山,聖上也念及舊情。太后娘娘不在了,定威侯府是葉明珠的靠山,兩位嫡出的公主也和葉明珠是手帕交。沒有人能夠撼動葉明珠的地位,更不會有不長眼的人提及蓮華長公主的過去。更何況,有定遠侯老太爺那麼一位存在,無人能污了蓮華長公主的身份。就連葉農義也不敢對任何人提起蓮華長公主做過他的妾室這件事。甚至定遠侯老太爺也隱隱是葉明珠的靠山。
定遠侯老太爺雖然似乎遊歷,但是影響還在。定遠侯因着葉農義的緣故,不願再見葉明珠。然而,也因着蓮華長公主的緣故,定遠侯老太爺不會看着葉明珠出事。而現任的定遠侯是葉明珠名義上的兄長,因着定遠侯老太爺的緣故,對葉明珠在暗處頗爲照顧。更何況,定遠侯夫人還是葉明珠的手帕交。
而湘雅則沒有這些靠山。若是湘雅的身份被捅了出去,只怕皇室爲了遮羞,湘雅的性命也未必保得住。
“既然如此,我便隨你就是了。”葉明珠嘆了口氣,“這裡沒有外人,你和我說一句實話,我不會怪你的。說句大不敬的話,我和你日日在一起,和太后待在一起的事件卻沒多久。你可曾怨過太后?”
雖然當初安萱縣主的姨母成了廢后是因爲聖上忌憚鄭家的權勢,然而,明面上聖上廢后可是因爲夏太后。
“怎麼會怨太后?奴婢也和太夫人說句實話,奴婢從未怪過太后,相反,奴婢還感激着太后的。明明是文王他們兄弟的錯。孃親在世時,便時常對我說,後宮爭鬥,本無對錯的。立場不同,便註定了不得安寧。若非太后娘娘曾爲母親說過話,恐怕母親連那一段安穩日子都沒有。若說對太后娘娘有什麼,那便是感激了。”湘雅緩緩說道。
第二日,葉明珠便被湘雅除了奴籍。整個府裡待湘雅如同主子一般。只不過,湘雅卻習慣了跟在葉明珠身邊,雖然也有丫鬟照顧湘雅,湘雅卻依舊日日待在葉明珠的身邊。
葉明珠並沒有將這件事和段墨熯說。以段墨熯的手段,葉陳禮都知道的事情,段墨熯沒有道理不會知道。
事實上,段墨熯早就查到了。誰讓當初湘雅那麼贊同葉明珠不要把心思放在段墨熯身上了?
又是大半個月過去了,邊疆依舊沒什麼好消息。而這天早上,定威侯府便接到了聖旨。葉明珠挺清楚聖旨的內容以後,剛剛“好了”的身子再次“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