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郡主走了過來,冷冷地看了一眼明歆縣主。
“好些了嗎?快把人扶到一邊坐一會兒,要不要請個大夫。”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女走了過來,將葉明珠扶住。
“不礙事的,只是有些暈。”葉明珠虛弱地一笑。剛剛葉明珠自然是裝的,只是被那麼撞了一下,雖然沒這麼嚴重,卻到底不怎麼舒服。
“坐下歇一歇,若是實在不舒服,就請個太醫好了。”少女溫柔地笑了笑。
另一邊,明歆縣主見走來的人,面色不怎麼好。
“原來是康寧郡主啊!”見到康寧郡主,明歆縣主明顯不怎麼高興,卻還是不情願地施了一禮。
論輩分,明歆縣主比康寧郡主長了一輩。可是論封號,康寧郡主是郡主,而明歆縣主只是個縣主。若是有朝一日端王繼位的話,康寧郡主的身份便更爲尊貴,明歆縣主比起康寧郡主而言,差得就更遠了。
“三姑娘身子弱,我擔心哪個不長眼睛的衝撞了她,這纔派你親自來接的。你是我的貼身丫鬟,想必大家還是給我端王府的顏面。只是,到底是我算錯了,原來我端王府在某些人眼中什麼都不是啊?”康寧郡主雖然是對菸絲說這番話,卻冷眼看着明歆縣主,“不把我端王府放在眼裡就算了。只是,我父王是聖上的兒子,如此,便是不把我皇祖父放在眼裡了?”
“我……”見康寧郡主扣了這麼一個大帽子給她,明歆縣主頓時慌了。
“到底是……”康寧郡主嘆了口氣,“果真上不得檯面。我也不與你計較了,日後好自爲之。”
康寧郡主說完,便不再看明歆縣主,明歆縣主想要說什麼,最終咬了咬牙灰溜溜地離開。
“你怎麼樣?”康寧郡主走向葉明珠。
“多謝郡主援手,只是被撞得有些暈了,不礙事的。”葉明珠衝着康寧郡主笑了笑。
“我們幾個本是想走一走,正好去迎迎你,卻沒想到遇到這種事。那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我被她撞一下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你?”康寧郡主微微皺眉。
“那個明歆縣主是……”葉明珠注意到了,剛剛康寧郡主對那個明歆縣主的態度可不怎麼好。不管怎麼說,兩人都是有血緣關係的,可是康寧郡主卻毫不忌諱地說明歆縣主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不止如此,就連葉明珠身邊的這兩個姑娘對那個縣主也沒什麼好臉色。
“哼,他們一家,都快成了京城的笑柄。也不知道皇祖父是怎麼想的,對文王那麼寵愛。”康寧郡主提到文王,便沒什麼好臉色。
“她是文王府的縣主?”文王的嫡女是個縣主,可見文王本身就是個郡王。文王是先帝的兒子,按理說應該是封親王的。不過,文王的女兒太小了吧?
“她一直覺得,自己該是個郡主的,卻偏偏只是個縣主。如今見了比自己小一輩的郡主,還要請安,她自然臉色不好看。”另一個穿着粉色長裙的少女心直口快地說道。
“這兩位是……”葉明珠的注意力這才轉了過來。
“這是瑞伯府的大姑娘張秋妍,這個瑞伯府的二姑娘張秋婷。”康寧郡主介紹道。
“原來是兩位張姐姐。”葉明珠衝着兩人笑了笑。
“第一次見到妹妹這麼好看的人,難怪郡主對你一直念念不忘。身子好些了嗎?我們一邊走一邊聊。”心直口快的張秋婷笑着說道。
葉明珠聞言,緩緩起身。
“文王一共有兩位王妃。已故的文王妃鄭氏是和被廢的那位皇后是嫡親姐妹。當年文王求娶先王妃的時候,可是廢了不少心思。甚至遣散了自己的妾室通房,只爲了博王妃一笑。怎奈,鄭皇后被廢,這王妃便暴病身亡了。先王妃有一子一女,女兒便是安萱縣主。文王頗得聖上寵愛,而安萱縣主又因是鄭皇后的外甥女,在京城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怎奈一夕之間,姨母被廢,又沒了母妃,只能和小世子相依爲命。很快,文王便又娶了現在的文王妃陳氏。”想到當時受極了寵愛的郡主如今卻是這般下場不由得嘆了口氣。
“王妃陳氏的生母是晉陽侯的庶女,在嫡姐還未過世,便爬上了自己姐夫的牀,還說是爲了照顧好已故的姐姐的兒子,自願給姐夫做妾。可憐的是,晉陽侯是個糊塗的,沒看出這個庶女的野心,便應允了。她自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外面早就知曉她和自己的姐夫無媒苟合了。要我說,這個陳氏像極了她的那個孃親,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張秋婷不屑地說道。
“秋婷,這種話怎是你一個女孩子說得出口的?”張秋妍不贊同地看了張秋婷一眼。
“好姐姐,我也就是在你們面前說說罷了。再說了,這些事,除了不出門的明珠以外,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張秋婷不在乎地說。
“文王妃容不下先王妃生下的一雙兒女,百般折磨。那文王也是,害怕自己被連累,連自己的一雙兒女也不肯相互。都說皇祖父爲了爲紅顏一怒廢了鄭皇后。可是知情的誰不知道,皇祖父忌諱權勢滔天的鄭家這個外戚,這才廢了鄭皇后。如今,鄭家早就不成氣候了,皇帝又怎麼會在意文王的一雙兒女呢?相反,鄭王妃沒了孃家,皇祖父恐怕更開心把。”
“要不是那次家宴,被還是貴妃的皇后娘娘看到安萱縣主一身傷痕,恐怕縣主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那次宮宴,娘娘看不下去了,感嘆着一聲‘稚子何辜’,親自給安萱縣主上藥,並訓斥了文王妃。”張秋妍也不由得感嘆了一聲,“文王妃因此倒是收斂了許都,卻沒過多久,便傳來安萱縣主丟失的消息,至今都未找回。又過了小半年,沒有姐姐庇護的世子,也暴斃了。”
葉明珠聞言,一時間感慨萬千。夏皇后和被廢的鄭皇后的關係和不好,兩個人說是仇人也不足爲過。而鄭家倒臺,安萱縣主生父位高權重,卻反將親骨肉置之於死地。而曾經的敵人,卻反而護着安萱縣主。皇家的人,果真無情。
“說是安萱縣主丟失,可是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安萱縣主八成是……”張秋妍嘆了口氣,“也是報應。世子暴斃之後,文王納了不少側妃美妾,竟然沒有一個兒子。不說兒子,就連女兒,也只有明歆縣主一人。明歆縣主是文王的老來女,被文王寵壞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權貴。整個京城,沒有哪戶人家看得上她的。”
“她現在是囂張,可是再等幾年,等新帝登基,哪裡還有她的好日子過?”張秋婷不屑地說。明歆縣主看似風光,實則是不過是靠聖上的庇護,卻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京城不知道多少權貴都被她得罪遍了。只等着新帝登基,到時候再收拾她呢。
“秋婷。”張秋妍見自己的妹妹這麼口無遮攔,忍不住責怪道。
“好姐姐,我也就是在你們面前說說而已。”張秋婷不高興地說。
“我只是怕你這麼隨便慣了,日後在外面不知道收斂。”張秋妍皺着眉頭說道。
“好了,我們不說安萱縣主了,說些別的吧。”見氣氛有些低沉,葉明珠開口說道。
康寧郡主不是個愛說話的,而葉明珠和不熟悉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沉默着。幸虧有張秋妍姐妹兩個,這纔不使場面顯得太過於安靜。
“康寧是個不願意說話的,怎麼明珠你也是問一句答一句的,唉,累死我了,訊各地方歇一會兒吧。”張秋婷抱怨道。
瑞伯府的院子比安國公府的院子大上許多,幾人走了這麼久,也都覺得有些累了。特別是身體不好的康寧郡主和葉明珠。
“這附近可沒有什麼休息的地方,秋婷,你不知道嗎?”張秋妍神色奇怪地看着妹妹。
張秋婷看了看一邊的樹木,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提着裙子,就跑到樹叢下面坐着。
“秋婷,你這是?”張秋妍皺着眉頭說道。
“好姐姐,這有樹擋着,累死了,你就讓我坐下休息一會兒吧。你放心,沒有人看得見的。”張秋婷不在意地說道。
葉明珠看到張秋妍那副急切卻沒有嫌棄的模樣,頓時對張秋妍多了幾分好感。
“這倒是有些累了呢!”葉明珠緩緩走上前,坐到了張秋婷身邊。
幾個人當中,葉明珠最熟悉的就是康寧郡主了。康寧郡主一向是隨和,從不端着皇室的架子,做事也比較隨性。最起碼,在莊子裡的時候,葉明珠可沒看到康寧郡主講什麼規矩。
張秋婷是個心直口快,性子活潑的小姑娘,做起事來向來不拘小節。
張秋妍年紀比張秋婷大上幾歲,是個端莊溫柔的,呵護妹妹,性子也好。
葉明珠將幾人的性子摸得差不多,這纔敢做這種不合規矩的事情。葉明珠本來就累了,就如同張秋妍所說的,這附近都沒有亭子什麼的可以休息的地方,再走下去,她的身子就該吃不消了。再瘦了,她才七歲,就算是真的做出了什麼失禮的事情,也大可以以她年紀小爲由揭過。
“還是明珠和我心意。”張秋婷笑着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我看這樣也不錯。”康寧郡主看了看樹叢,又看了看一邊的小路,確定坐在裡面正好被樹叢擋住,這才走了過去。
“你們……”張秋妍見康寧郡主都坐了過去,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也跟着坐了過去。
“瞧瞧你,郡主和明珠都被你帶壞了。”張秋妍責怪地說道。
“姐姐,好姐姐,再走下去,明珠和郡主也該累了的。”張秋婷笑着說道。
張秋妍這才注意到葉明珠不太好的臉色和康寧郡主微微疲倦的樣子。
“倒是我的不是了了。”張秋妍滿含歉意地說道。
“說起來,怎麼不見你那個表姐啊?”康寧郡主見張秋妍自責的樣子,慌忙轉移話題。
“誰知道,每次聚會,我那個表姐來得最爲勤快了。外人都說我那表姐親近姨母,我可沒看出來。誰知道她這次怎麼沒來。”張秋婷明顯不怎麼喜歡自己的表姐。
“說起來,我今天也沒看到表姐。不過,表姐也快及笄了,聽我母親說,姨母已經爲表姐相看人家了。估計忙着準備及笄禮,這纔沒來吧。”張秋妍也不清楚自己的那個表姐到底來沒來。
“哦,定沒定下來?是誰那麼倒黴要娶了那個表姐啊?”張秋婷感興趣地問。
“是……”張秋妍剛想說什麼,卻猛地停了下來。
外面一陣小跑聲傳來,離幾人藏身的地方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