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無聲無息,他說要走的,一早,他還在醒,我便匆忙的洗漱過後,離開。
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號碼是鄰居家的,母親接的電話,說父親還好,曾伯他們還在,推着父親帶着宇翔出去了,宇翔也乖,家裡一切安好,保姆人也不錯,父親最近精神了許多,這讓我安慰了很多。我問母親要不要帶些錢回去,她說,讓我安心的工作,聽說我還要去學習,叫我努力的完成自己的理想。她說話的時候,有些哽咽,一個勁的囑咐我,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感受着濃濃的母愛,我心裡酸酸的找不着北,在眼淚衝出來前,我匆匆掛了電話,久久的蹲在電話機旁,呆呆的無語。
昨夜沒有睡好,宿醉的後果是隱隱夾帶的頭疼,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我終於敵不過濃濃的疲憊,在晃盪了幾個小時後,開始挪着步子回家,進巷子的時候,遠遠看見一部車子停在樓下,樓上下來一羣人,隱隱望去,蘇宇走在中間,昨天那位年輕的女子不停的拉拉他的衣服,催搡着他的步伐。
他要走了,那麼晚,我以爲會更早,因爲我從未見過有人在中午或是下午趕車的,他去的地方,離這裡很遠很遠,我們在南,而他向北。
我躲在角落,悄悄的看着他上車,關門,車子駛出來,在離開我二十米的時候,我的腳步,終於忍不住追出幾米,可是,它卻漸行漸遠。
我笑了笑,朝它揮揮手,別了,蘇宇。
它終於消失在我的視野,如願的,他沒有回頭,沒有看見我,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並看見他的離開,所以,他沒有回頭。果然他回頭的話,他一定會看見我,他一定會下車,一定會給我一個擁抱,也許還會來個吻別什麼的。
打開門,衣服還在,吉它還在,牀前還有一雙鞋,牀上的被褥整齊,如我料想的一樣,除了包裹不在,一切如同他在時一樣,他在說明着什麼?向我宣告,他只是去旅遊幾天?還是他只是回家一趟?
整個房間,突然空空蕩蕩,我能想象,如果我說話,它一定會迴音不絕,這樣子,讓我心裡倍加難受。
我的房門虛掩着,突然有種錯覺,我開門,會看見,他躺在我牀上,那如嬰兒般的睡容,掩不去臉上陽光自信的五官,他看見我,會朝我笑,他說,“你回來了,水燒好了。”可惜,這不是夜。
我輕輕的推開門,牀頭的桌上,留着一個盒子,還有一張字條,寫着一串號碼,我打開盒子,裡面有個手機,那個的號碼也許是這個手機的,拿起紙的時候,發現後面還有一行字,有個字跡透過紙,滲在了號碼下角,也許是怕我不知道,故意留下的,他向來心思細膩。
翻轉過來,他那張揚有力的筆跡出現在我眼前:
給你的禮物,本想親自送給你,可是你有意的躲避,是爲了逃避難過嗎?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個號碼,你只打給我!——宇 離別時分
看完字條,我呆呆的坐在牀邊發愣,我才明白,那個號碼,不是這個手機的,而是他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蘇宇也有如此獨佔的一面,一反他在我心裡那個陽光溫柔的樣子,有些可愛,卻讓我心酸。
晚上的時候,米環來過,燕子有意無意的提起,他說起了楊坤的事情,我突然想起,辭職了,離開的時候,是不是再去看看他。這想法出現的時候,也嚇了我一跳,但是我十分的清楚,他對我,似乎並沒有做過什麼非常惡意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主動自首,也許現在我還是一個嫌犯,關在某個看守所裡。也許他是罪該萬死,可是在這件事情上,我想,我必須要說聲謝謝。這個世界上,你可以得到很多東西,也會有人無私的給你很多東西,但是有人會拿自己的命換你,無論是何種原因,對獲救的人來說,他都是可以原諒的。如果這個理由還不夠說服我去看他,那麼還有一個原因,我想可以勉強的應付,那就是,冠嵐和他之間到底有着什麼樣的關係,這讓我一直很摸不透。
那幾天,過的很快,每天除了帶方倩熟悉工作環境,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燕子和Lily偶爾會找我說說笑笑,下班的時候,依然可以小聚一番,但我總覺得那樣的日子有些太虛,我明知道燕子和Lily都各懷心事,但是對我而言是那麼的無能爲力。我不能幫上她們什麼,用更貼切的話來說,反而是因爲我的關係,加重了她們心裡的負擔。
我想,也許我會在離開的那天跟她們攤牌,可是細細的分辯過後,才明白,這樣的攤牌也是無謂,蘇宇走了,我和Lily之間有或無的情敵關係也隨之瓦解,其實好好想想,我們似乎誰也沒有真正的把誰當過情敵,是無意?還是刻意?我想,也許感情這東西,誰也不能單純的駕馭在某個人的相思上,重點一直都只是蘇宇,他的感情纔是最重要的。
我和Lily是無法競爭的,最直接的原因,也許是因爲宇翔,我想我不能把單親家庭的重責在某一天,壓到那個尚且稚嫩的肩膀,就像當年的冠嵐一樣。我無法否認的是,冠嵐的離開,不能是他一個人的錯,我不恨,也許正是因爲我理解這重擔到底有多重,過了那麼幾年的療傷,我想,我最能體會的,也許就是這些。只是我沒有想到,蘇宇的心卻如此偏執的向着我,我無法顧及他的感受,拒絕有些不忍,我不是沒有愛過,只是不敢去愛;接受有些唐突,如果他不能理解我的感受,那麼他還不能理解我所有的負擔到底有多重,那隻能說明,不接受,纔是最好的抉擇。
收拾行李的那天,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我心裡有一絲酸楚,莫名的讓我有些哀傷起來,昨夜睡的太早,一早起牀的時候,看見他的短信:“記住!你沒有說再見……”簡短的幾個字,讓我心頭一熱,那一陣又一陣的酸楚沒入四肢百骸,他說明着什麼,又向在宣告着什麼。
蘇宇,也許正因爲年輕,所以我們都太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