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愛我,但你不能阻止我愛你……”
他走了,他踏上飛機的那一刻僅僅給我留下了一張紙條:“珍重!”他的字條永遠和他的言語一樣,簡潔而明瞭,甚至沒有一句多言拖沓。
“愛是說不清的,從我當初決定留在這裡開始,到現在,我的生命裡已經重重的刻下了你的名字……”他的嘆息彷彿還在耳側,我清楚的知道,這次我真的狠下了心去放棄,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愛我,居然還愛了那麼久……
“叮~”我是一個守舊的人,也是一個不輕易改變自己心意的人,手機鈴聲亦然,每每想起那最簡單的聲音,吉娜總是一臉古怪的看着我:“Anne,你可以試着換換別的聲音。”看着她那無可奈何的樣子,我總是笑笑而不可置否的說:“最簡單的聲音代表我最淡泊的心情。簡單就好!”
是的,簡單就好。
在接了這個電話後,我毅然的決定,回到金鴻萬盛。只是這一次,我的工作起了微妙的變化。
重新進入公司的第一天,我便被請入董事會的會議上,很意外的,經董事會一致同意,那天開始,我正式的成爲了銷售部的一名儲備經理,說儲備,是因爲我目前即將開始我的實習經理之路,這樣的時間可長可短。但顯爾易見的是我確實升職了,無論是職務,還是頭銜,以及工薪,這都算是一次意外的飛昇,當任職書正式下發的那一刻,我幾乎有一個錯覺,我的幸福來的似乎太快,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看着母親那一臉欣然的樣子,在父親的遺相前又是燒香又是祭拜,我的心裡突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爸,我成功了。
是的,雖然成功尚一步之遙,可是我此刻的自信更是滿滿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熱情激盪。
我很慶幸,我所跟隨實習的經理,竟然是Cora的哥哥,“你好,Anne,常聽Cora提起你。”
他的笑容幹練,一雙眼神十分的精銳,一時間,讓我想起,最近Cora常跟我網絡聊天時用起的一個詞‘老鳥’,是的,他給我的印象,從Cora那親切友好的哥哥,忽然轉變成了一個精明幹練的職場老鳥。但我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反差,我甚至在想,川北崎和陳冠嵐不都是嗎?至於蘇……,我木然的發覺,我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蘇宇的另一面,幾年幾見,他會不會也一樣,漸漸的有了一種與當初而言巨大的反差呢?
我不敢想,也不願想。我的生活好不容易漸漸的有了起色,而歸於平靜,我不能總是潛意識裡想要去依附男人,是的,不能依附男人,沒有男人願意爲我背上這沉重的負累,這或者更是一種心理的負擔。我又一次的警醒自己……
宇翔讀書了,一切很順利,我曾經害怕過他會因爲沒有出生證和戶口而找不到學校,可是當母親拿出戶口簿的時候,我才發現,曾伯和蘭姨早早的就把宇翔登記在了曾伯名下,對於這一點,我很是欣慰,兩位老人的用心良苦,讓我感激了已經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打開網絡聯接的時候,遠在美國的二老聽說宇翔上學的消息,都是頗爲興奮。我無以言語我的感激,那一天,對着電腦屏幕裡那頭二人因爲激動而紅潤的笑臉,第一次,我哭的那麼沒了形象。
感謝上蒼,給了我那麼好的父母,也給了我那麼乖的兒子,宇翔每天都會帶回來很多學校裡的事情,在老師的嘴裡,他是特優生,甚至是個天才兒童,我欣慰之餘,總是感慨,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遠在美國的二老。
這樣的生活似一碗平實不過的白米飯,平凡無奇,但是卻讓我滿足,倍感安心。母親的身體一直很硬朗,春去夏過,轉眼又是秋季來臨。我的學業,也真正的開始了倒計時,我整天的忙碌着,忙着工作、忙着學業,宇翔雖然吵鬧,但卻喜歡和我一起安靜的作業,安靜的看書。兒隨母,他的很多性情都跟我一樣,只是不知道半年的時光飛逝,他心裡那個渴望父親的眼神是不是被他藏得更深?他越是懂事,我卻越發看不透……
自從川北崎走後,每逢過節的時候,總會收到他的郵件,那一字一句暖人心腑的贈言,總讓我心裡莫名的一股子溫暖,他是個好男人,在撕去了很多神秘之後,我忽然的感慨。雖說愛情沒有國界,可是在很多時候,好男人卻不一定能讓自己有福消受。
蘇宇在沉寂了那麼久之後,突然的有了一絲音訊,但那,卻只是在電視屏幕和娛樂雜誌上。聽說,他回來了,翻了翻那個他送的手機,那上面一片安靜,我偶爾會自我嘲諷,明知道不能愛,卻總是那麼盼,何必?忘了更好……
可是每每這樣的時候,我總會看着遠方的那朵白雲,靜靜的出神,心裡總是會突然的覺得很空,很空……
孤單了多久?習慣了吧。寂寞了多久?忘記了吧。
當冠嵐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心裡面,除了一絲詫異外,沒有感到絲毫的驚慌。
今天是宇翔的生日,一大早,母親便去了菜市場,雖然我極力勸阻,可是她還是執意要和吉娜好好辦一下,地點,在我家。家裡的地方雖然不算很大,但是習慣了朋友們的相聚,熱鬧也很溫馨,有朋友真好,我無數次的這樣感嘆……
做好早餐過後,今天是週日,我不上班,翔翔在睡,中午要去學習鋼琴,所以也沒有打擾。安靜的坐在陽臺,我在準備着明天董事會需要的資料,半年已過,明天是我正式結束實習的一天,對我來說,很重要,也很關鍵。
門鈴響起,我立起身去開門,腦子裡一陣擔憂,母親該不會又像以前一樣,雞鴨魚什麼的都活蹦亂跳的帶回來提的滿手而無空開門吧。想想不對,那也應該聽到她在叫喊。也許是吉娜或小胖他們吧。
這些丫的夠早,也足夠上心。想了想,我起身便去開門,開門的剎那,看見那張成熟而略有些憂鬱的臉,一道電流迅速穿過全身,我驚詫的看着眼前人,是他?
“恩妮!”時隔許久,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而鬱重。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打開門,沒有一絲拘謹,讓他進屋。
看着他提着一堆堆的東西,輕輕的擱在一邊,我示意他入座,轉身就去倒茶,這一切,一如一個久不見的熟友相見,我乾淨利落的待客方式,平平沒有太多的熱情。
“宇,宇翔呢?”他雙手接過茶,手卻小小的顫抖,面容也不看我,不難發覺,他很拘泥,可是對於這一切,我卻視若無睹,越是打量,我怕他越是驚亂。
很自然的坐在他的左手,我說:“他還在睡。你剛纔沒有回答我。”
“我,其實找過你,後來也知道你住在這裡,只是,只是怕你~”他沒有說下去,放下茶的手裡,侷促的不知擺在哪,只好搭在胸前,指頭不安的交織着。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端起一杯茶,我心如止水,“今天是來給翔翔過生日的嗎?”
他看我一眼,飛快的收回眼神,點頭,“恩。”
“其實~”
“我有一個要求!”
趕在他說話之前,我放下茶杯,慎重其事的看着他,他望着我的眼睛,有些微怔,“你說。”
“宇翔從小就沒有爸爸,這你知道。”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氣,心裡有絲小小的報復感,跟着說“所以,你也只能以我的一個好朋友,他的叔叔,來給他過生日。”
我知道,我的這個要求對於他或許有些殘忍,可是,對於已經消逝的愛,既然無力彌補,我更不想宇翔的心裡存下一道陰影。
他低頭有些沉默,良久,點頭“我知道!”
知道就是答應了,我滿意的看端起茶杯,忽略他一臉的失落,冠嵐,你是不是一錯再錯我不知道,只是我希望,在你辜負了這段感情之後,別再錯過,另一份真愛。
心裡的話沒有出口,我默默的看着我安排的這一切定局,對於這位陌生的叔叔,宇翔似乎並沒有一絲畏懼和膽怯,看到玩具的那一刻,他眼裡那一閃及逝的興奮,轉而被一聲頗爲驚人的訓斥所代替:“叔叔,如果你以後再給我帶玩具的話,我會生氣喔,翔翔現在上學了,要學很多的知識,如果叔叔能給翔翔送一些書,我會非常的喜歡。”
看着宇翔那一板一眼的小大人樣兒,我和冠嵐以及母親都是微微一怔,對於冠嵐的到來,我無需多說,母親心裡自然明瞭,可是卻掩不掉她臉上的不悅,吉娜很好奇,但卻始終只能從母親那裡聽到微微的說辭。也許是看到我的態度,她只是善解人意的代我盡着地主之宜。
奇怪的是,宇翔並沒有像粘川北崎一樣也粘着冠嵐,相反的,在冠嵐想要抱着他的時候,他下意識的閃開,並說:“叔叔,宇翔不小了,上學了,自己能走,不用抱。”
聽到這句話的心裡,我心裡驀地一陣微酸,是的,他不小了,可是行爲舉止卻讓我十分的擔憂,他在抗拒什麼?他又在努力的掩飾什麼?那麼小的孩子,我怎麼突然覺得,恍然一如十八九歲?
那天晚上,還是很快樂,切蛋糕的時候,聽着一屋子九、十個人點着蠟燭給他唱着生日歌的時候,我依然還是在他臉上,找到了那份童貞的快樂。
“翔翔許了個什麼願望?能不能跟吉娜阿姨說一說啊?”坐在他旁邊的吉娜,單身摟着他哄問道。
“嗯~”他眼珠子轉了轉,繼而搖了搖頭,答的乾脆“不能說,這是秘密!”
“哇?還是秘密呀?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關於誰呢?”吉娜不死心的哄道。
“這個~”他轉了轉眼珠子,掄個瞅了個遍,眼裡的興奮卻不減,看樣子,他還是很想透露。
我順勢看着他,笑臉盈盈:“寶貝,能不能告訴媽媽呀?”
“嗯~”他眼珠一轉,向我湊近了說:“那媽媽不可以告訴他們喔?”
我笑了笑,點頭應允:“好!”
話音一落他的身影飛快的繞過大夥,走到我旁邊:“媽媽,我想要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