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裴涼衍放緩了語氣,看向受到尚亦璟驚嚇的僕人。
“你們也別問她了,是我自己倒黴摔到了泥巴里。”白柚察覺她還是抖得厲害,又拍了拍她,和裴涼衍說:“和她沒關係,讓她下去吧。”
裴涼衍讓另外一個僕人和她一起下去去處理別的事情。
站在她身邊的僕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再沒敢看尚亦璟,離開了。
這位先生的神情太過凌厲,像是利刃般鋒利。
而且她能看出,他很不高興。在他目光的直視下,她感覺頭皮發麻,極不自然。
林初憶走過來,在裴涼衍身邊停下,也是眉頭輕微蹙起。
白柚一看,她不是那個美麗又高傲的女子麼?
她熟稔地在站在裴涼衍身邊,看來他們都認識。
被三個人齊齊望着,白柚不覺尷尬的心情也變得有絲囧然,感覺自己有點像動物園裡的猴子。
目光穿過他們之間的空隙往後面看時,白柚更加窘迫,怎麼大家都朝着她這個方向看?難道她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白柚腳往後縮了縮,踩在冰冷光潔的瓷磚上,有些涼意。
她微微低下頭顱,有些不好意思。
她可是臉皮厚到什麼也不在意,怎麼能因爲大家都這樣看自己就退縮呢。
白柚在心裡爲自己鼓氣,默默擡起頭來直視大家不明所以的目光。
忽然,自己的下顎被擡起,深厲又幽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尚亦璟似諷非諷,輕聲道:“看看你的臉,髒成什麼樣子。”
在白柚聽來極爲傲慢挑剔的語氣到裴涼衍和林初憶耳中,竟然感受到一絲寵溺的味道。
裴涼衍咋舌,他老人家不是有潔癖的嗎,既然嫌棄,幹嘛還要親手去碰她的臉。
這……
林初憶抿了抿脣,默不作聲,心裡漸漸醞釀出一層酸意。
而接下來尚亦璟的舉動,令在場的人爲之一驚,陡然屏住呼吸,看着他將她打橫抱起,步伐沉穩地向樓上走去。
白柚始料未及,等到她想要掙扎時整個人已經被他結結實實地抱住。
一道接一道震驚八卦的眼神望過來,儘管白柚一直自稱自己臉皮厚,也禁不住這麼多人的目光,只好弱弱地將自己的腦袋藏在他的胸膛裡,試圖避開他們的目光。
一向淡定的裴涼衍此時也忍不住低聲叫了一聲:“我靠!”
這也太秀了吧。
他沒有注意到,身旁冷靜的林初憶眼裡已經隱約泛紅。
但她是個聰明人,怎麼可能會讓其他人看出來,所以她很快又掩飾下去。
可疑惑和不甘像藤蔓一樣一圈一圈纏上她的心口,最後千萬情緒到嘴只化成看似不經意的一句:“她是誰?”
她看着裴涼衍,佯裝慣有的傲然。
被刺激到的裴涼衍一時間沒細細察覺她的情緒,只以爲她是好奇問這麼一句。
話剛想出口,想到尚亦璟曾經告誡過自己不能將他的事情說出來,立馬順暢地轉了個彎:“他的朋友。”
朋友?只是簡單的朋友麼?這情形怎麼看都不讓人覺得他們只是簡單的朋友。
於是她打笑又問:“是女朋友吧。”
裴涼衍此時也沒留心這是試探,但深記尚亦璟的“教導”,自然地謊稱:“不是,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
她知道裴涼衍一向不會對自己說謊,聽到這個答覆後心裡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可他剛剛抱她的身影一直在自己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讓她心口鬱悶不堪。
她不得不承認,她對他動了心。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一個男人動心。她心裡笑了笑,想必天下的女人沒有誰能經得住他的誘惑。
到了樓上私人房間裡,白柚聽見他有力又略顯粗魯的關門聲。隨着關門聲,她心裡一震,這和尚亦璟平常優雅端莊的行爲舉止不太符合啊。
他把她放下,看着她飄忽又羞惱的神情,開口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會摔到泥巴里,你當自己還是小孩子?!”
他看到,她的臉上,手上,有細微的擦傷,不過有的被淺淺的泥巴蓋住,看得並不清楚。
他這一通斥責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又不是他摔了,他生什麼氣?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一本正經地訓斥自己,尤其是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閃動着隱隱的怒氣,她沒有感到害怕和緊張,反而有些想笑。
她想起了自己高中時讓學生聞風喪膽的年級主任,訓誡學生時也跟他一樣嚴厲嚇人。
但她是例外,因爲她當時的注意力全在教導主任的“地中海”造型上,她深深爲他早年脫髮感到惋惜。
所以,由於看到她不僅沒有悔改之意,反倒還有若有若無的笑意,她總是被教導主任罰的更兇。
她倒不在意,只是大家都很奇怪,一臉煞氣的教導主任怎麼就長在了她的笑點上。
當尚亦璟拿這樣嚴厲的神情看着自己時,她也不知怎的就自然而然想起那位年級主任。
尚亦璟發覺自己的震懾對誰都有作用,唯獨對她生不了效。
“總裁,雖然我不是小孩子,但即使是大人也不能避免自己不會摔跤,難道您就沒有摔過麼?”白柚心態平和地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忽閃忽閃的星星。
“沒有。”他看着她一臉真誠反駁的樣子,忽然明白了“泄氣”這兩個字的真諦,她走的壓根不是尋常人的路子。
她竟然還有心情和自己講道理。
他特意補了一句:“我不會像你一樣蠢。”
白柚笑了笑,原本應該惱火的心情也沒有燃起來。她忽然問他:“要不要我們賭一百?”
尚亦璟愣了愣,“什麼?”
白柚昂起頭,眼裡泛着自信的光澤:“我賭你,這一個月內一定會摔跤。”
聽到這個“賭約”,尚亦璟嘴角微微抽搐。
“……”
無聊,幼稚,可笑。
簡直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可看她那麼有興致,好像很較真這件事情,而且笑得極其“詭異”,他突然有了那麼一點點想法。
他故意捏了捏她的臉,軟軟的,嫩嫩的,然後一臉嫌棄地鬆開:“真髒。”
白柚:“……”
有病吧他,她怎麼覺得他也賤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