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寬大的旗艦艦橋會議室裡，謝寧聞聽錢院士肯定的答覆後，已是拍掌笑道。
“那隻剩下最後一道議題了——我們必須讓蠻族以爲已經勝利了，停止對我們的追擊。否則，哪怕是開闢了通道，如果被他們發現，焉知蠻族不能也開闢通道追過來？所以，參謀長，做出自沉的假象，可以做到嗎？”
“當然，長官。這裡是深海，下面更是一條海溝，不虞蠻族能探察到我們究竟有沒有沉下去。參謀部會做出詳盡的方案，力圖與真正自沉一樣。丟些東西，漂浮物而已。”
“不過……我們也許需要至少數十名志願者做出船沉後，坐救生艇逃散的假象——最好能被蠻族抓獲，然後招供我們沉了，畢竟……連幾個逃生者都沒有，這不合邏輯，容易引起懷疑。”
孫參謀長想了想，卻是遲疑回道。
“而且，我們得防備蠻族偵察部隊突然來確認我們位置——這幾天天天都有幾次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們必須留下一到兩艘阻截偵察的艦隻，阻止任何偵察力量接近主編隊。但問題又出來了，阻截艦很可能會被蠻族發現並咬上……他們很可能無法回來通過通道了。”
孫參謀長猶疑着，更是如是說道。
會議室頓時靜了下來，衆人都面色各異。
……
“這個，我來想辦法吧。”一聲突兀的聲音猛然打破了寧靜，卻是一直斜倚在牀上微笑看着衆人的周耀榮。
“重傷員中，想必也有很多我這樣的將死之人。正好，也有兩條重傷的戰艦。我帶着他們艹控兩條戰艦以及裝些逃散者，也勉強夠了。反衝擊一次，運用點戰術，拖延幾個小時還是沒問題的。”
他微微笑着說道。
“長官！”“長官！”“老夥計！”
人們已是驚聲四起，就連病牀上躺着的鄭統領也是低低喊了一聲。
……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都別說了，我意已決。我知道，我還沒死，我的靈魂螺旋還在頑強掙扎，我本人也是天空，靈魂螺旋異常強韌，我還是有極低極低希望痊癒的。但我去爭那無比渺茫的一線生機，或許是爭那多活幾天的機會做什麼？”
“請你們允許我爲定北做出最後的貢獻吧……不然我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反正要死了，總算不辜負陛下託付之責，可以含笑了。”
周耀榮卻是繼續微笑着，緩緩說着。人羣怔怔地望着他，臉上卻是閃現過羞愧、感激、敬佩等不一而足的神色。
……
“老夥計……”
周耀榮看向了鄭統領，眼裡已是閃現着遺憾的淚光：“幫我照顧好我家那幾個兔崽子，讓他們健康、平安長大……告訴他們，他們父親爲國、爲家捐軀，死亦無憾……只是，有些愧對他們……來世再補了……”
最後，他卻是看向了謝寧，又環視着在場的軍官羣：“定北編隊司令長官閣下，殿下……您與他們……纔是帝國未來的希望。定北編隊，自此之後，一切都拜託您了……保重。”
他沉沉說道。
……
低低的抽泣聲在人羣中不住響起，少數人已是痛哭失聲。
謝寧沉默良久，卻是站了起來。
他擦了擦眼睛，已是向牀上的將軍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哭什麼！馬上給我按照計劃動起來！現在是……早上九點。曰落之前，我必須看到一切準備就緒！否則，軍法從事！”
他抽了抽鼻子，卻是回過身去，厲聲喝道。
～～～～～～～～～
中午的時候，海平面上再次出現了蠻族艦隊的身影——這次，他們似乎吸取了教訓，加強了力量，他們更密集了，也更難突襲。
定北編隊回身突擊幾次未果後，卻是在前面一路狂飈，保持着與蠻族的警戒距離，卻是往魔場混亂區直直開去。
到了黃昏的時候，蠻族艦隊再次被拋至海平面以下。
夕陽之下，定北編隊卻是進行了重新整隊，兩條空母以鐵索串聯着跟在它們身後的各類艦船，卻是排成了兩條一字長蛇陣，緩緩進入了魔場混亂區。
在它們的身後，兩條處處損毀、甚至炮塔都不全、滿是戰火痕跡的戰艦……卻是緩緩掉轉了船頭。
尖鳴的汽笛聲中，兩道旗語同時在主編隊尾艦與斷後艦隊上升起，旗語上，分明地同時表達着：兄弟，保重。
～～～～～～～～～
當夜幕終於沉沉籠罩極北天空的時候。朦朧的夜色之下，魔場混亂區內，龐大的艦隊正默默地停在了海面上，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在它們身前不遠處，一艘小艇正對着他們，其上，正閃爍着濃烈至極的無色光芒。漸漸的，在小艇於艦隊之間的海平面上，一個巨大的圓環已是緩緩膨脹，最終，陡然成型，矗立在海天之際！
無色的盪漾微光在其間不停地流轉着，照亮了小艇上的衆人——魔戰隊王統領正微微懸浮在小艇前的海平面上，卻是支撐着謝寧，讓他紋絲不動地艹控着圓環。
在他們身後，錢院士抱着小火鍋，與楊肖二人及孫參謀長站在一起，正含笑看着眼前。
他們身側，範玉春等幾名研究員正全神貫注地盯着身前的儀器，監測着通道構建與各項數據。
最後，他們已是緩緩向身後躍躍欲試的幾名魔戰點了點頭。
魔戰們頓時興奮地衝爲首的定北艦打着綠色燈號，示意可以通過。
……
定北號的身上頓時閃耀起了各色的魔能光芒，漸漸的，已嚴絲合縫地連成一片！然後，它猛然動了，它在海面上緩緩加速，艦頭漸漸沒入巨門。
1／5……1／4……1／3……
人們緊張地看着着定北號緩緩進入。
忽然，小艇上已是閃耀着猛烈的紅光，嘟嘟的報警聲也是隨之響起！範玉春的狂喊也是猛然迸發了出來：“退！先退回去！有問題！”
“怎麼了？怎麼了？”靜靜觀看的幾人頓時驚慌地問道，魔戰們亦是手忙腳亂地換上了紅色的燈號向那邊猛烈揮舞着，定北號沉沉一震，已是開始了倒車，又退出了巨門。
“時間不多了！周將軍正在身後血戰爲我們拖延！這究竟是怎麼了？”錢院士已是驚怒問道。
“院士……監測儀器報警了，通道有崩潰的跡象——我們發現，通道沒辦法承受定北號那麼大的重量。”範玉春擡起頭，蒼白着臉如是說道。
“怎麼可能！你們不是實驗過嗎？通道不是隻受通過物所含能量度限制的嗎？”錢院士怒聲問道。
……
“院士，您不記得我華夏近代最偉大的物理能理學家艾攀超，提出的能量質量轉換猜測了？能量與質量其實都是世界基礎的不同表現方式，可以相互轉換，並有其比率。”
範玉春沉思着，忽然猛地眼前一亮，卻是說道。
“什麼？我明白了……該死的，艾攀超能質方程！竟真的是對的！該死的！我們時間太倉促了，沒辦法方方面面都考慮到！”
錢院士猛然一怔，已是不住氣道。
“別管什麼該死的艾攀超了，到底可不可以解決？院士，現在不是討論科學的時候！”謝寧背對着衆人卻也是沉聲喝道。
“恐怕……我們沒辦法！”錢院士卻是一臉慘然。
“爲什麼！”謝寧怒聲問道。
“簡單來說，殿下，您可以把它看成是空間魔能通道壁的厚度問題。厚度不夠，強度自然要打個折扣——您見過魔能戰車碾壓薄薄一層水泥路的後果嗎？”錢院士無奈叫道。
……
“那怎麼辦？”謝寧的聲音已是驚怒交加：“拼了！我邊吸收邊加固！先讓小點的戰艦通過可以嗎？”
“沒那麼多時間了殿下，等您慢慢構築好這麼高強度的空間魔能壁還不知道要多久，幾年都說不定！但我們只有不到幾個小時了！”錢院士卻是嘶聲喊道。
“那怎麼辦？”謝寧再次怒聲問道。
“殿下，院士，據我們的計算結果，其餘艦隻通過都沒問題，但定鎮兩艦太大太重，無法通過！還有，湘楚號大型補給艦也可能過重！”
說完幾句後一直在緊張計算着什麼的範玉春也是擡起了頭來：“殿下，我們只能拋棄這三艘過重艦艇了，讓其他艦艇先過！”
……
“不！長官！失去定鎮二艦又失去湘楚號，我們幾乎就失去了所有的戰鬥能力與續航能力！那樣我們還不如回身一博，總要消耗點蠻族什麼！殿下，您加把勁，千萬讓定鎮二艦過去啊！”
孫參謀長聞言頓時睚眥欲裂，他已是急急叫道。
“怎麼可能！你懂不懂科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懂嗎？要構築那麼強大的通道，圓環所蘊含的已經不夠了！那就只能殿下不只艹控，自己也要去輸出。但殿下才多大？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空間魔能使用！無法構築足夠強的通道懂嗎？”
範玉春也是急了起來，卻是怒目看着孫參謀長叫道。
“別吵了！快沒時間了！就幾個小時要通過這麼多艦隊你們還吵！我先試試看！”謝寧也是怒喝了起來。
“可是殿下，那需要巨量的空間魔能！您沒那麼多空間魔能使用的！”範玉春急道。
衆人急劇爭吵的時候，卻都沒注意到，錢院士懷裡的小火鍋，此時卻是好奇地打量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