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落下的時候。
謝寧終於提出了告辭。
蘇蘇將他送到了樓下。少女的臉色彷彿一天之間就容光煥發了起來,下樓的時候,整個樓道都響徹着她清脆的玎玲笑聲。
“謝謝你,謝寧。”
當謝寧輕輕吻了吻她,與她告別的時候。少女癡戀地賴在了他懷裡,忽然柔聲地說道。
“傻丫頭,這是我的榮幸,也是我的責任。”謝寧摟着懷裡的少女,溫和地看着她,亦是柔聲說道。
“對了,你在帝都也沒地方睡吧?只能住賓館了……要不……”蘇蘇的臉上忽然浮現起了一絲濃烈的羞意。
“要不,你今晚就睡我家吧……”
少女低垂着頭,紅暈已是從她那張秀美的臉上迅速蔓延,直至耳根。她羞羞柔柔、聲若蚊吶地低低說道。
“不行。”謝寧想了想,微笑着說道,他又是親暱地摟了摟懷中的少女:“就這麼捨不得我啊?”
“哪有!我明明是——明明是可憐你!”少女頓時氣急,她面紅耳赤地說道,滿臉羞惱交加的神色,在青年的懷裡不依不饒地掙扎了起來。
“傻瓜,你我尚未成婚,就連訂婚都沒有,我在你家睡,會影響你清譽的。”謝寧寵溺地颳了刮懷中少女挺翹的鼻子,如是說道。
少女的掙扎也是漸漸緩了下來,她還是低垂着頭,眼裡卻閃過一絲溫暖與感動。
“恩……”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
謝寧緩緩漫步在帝都燈火輝煌的街道上,正準備去找一家賓館住下。
猛然間,他的眉頭皺了皺,已是將腳步停了下來。
似乎,他又感到了一種來自魂海的漲痛。
怎麼回事?
難道那次雙魂合一,還有什麼後遺症不成?自從瘋狂晉級那天后,自己的腦袋總是感覺沉甸甸的,一陣一陣地漲痛着。
真是奇怪。
他苦惱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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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事,恐怕您得管管了吧?”
第二日,皇宮內,帝國開國一等英國公楊琦已是站在一間偏殿裡,向帝國皇帝夏則平恭聲說道。
皇帝笑着搖了搖頭:“我說,老楊,英國公,坐下,慢慢說,可好?”
“你一大早就來了我這裡,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不就是一對小孩子的胡鬧麼?由他們去就行了。”
“這已經不是胡鬧,而是欺負人了陛下!”
楊琦漲紅了臉大聲說道。
“他一個大魔戰想去與一個五級魔戰決鬥?憑什麼啊?我還聽說有人在我們貴族圈裡廣爲宣揚,說是兩人是以一戰決定那名叫蘇蘇的女孩的歸屬。但我派出去在帝都保護那小傢伙的人,紛紛否認此事!反倒是說那小傢伙雖答應了決鬥,卻拒絕以如此荒唐的方式來決定那名女孩的歸屬。這擺明了是一個陰謀啊!”
“我巴不得有這個陰謀呢。”夏則平忽然冷冷地笑了起來。
“我倒要看看,郭氏這次,還怎麼收場!真是不把我皇家放在眼裡了!如若不是此時已是現代社會,國法健全,皇帝也不能肆意妄爲,他們滿門已是人頭落地!”
……
“那您還縱容……”楊琦納悶地說道。
“你啊……消息落伍了。那個小傢伙已經是顛峰九級了。”夏則平微笑着說道,看着楊琦,眼裡閃過一絲讚許之色。
還是帝國開國功族靠得住啊,恪守國法,忠誠勤勉,低調謹慎,毫不逾矩。這英國公家大業大的,在極北核心竟是連眼線都沒派一個,這纔是帝國的柱國之臣啊。他愜意地想道。
“怎麼可能!”楊琦已是滿臉不可置信的大驚失色。
“我也覺得不可能,沒道理才九級啊。”夏則平笑道。
“陛下,您就不要藏着掖着,順便還調侃我了。”
楊琦滿臉苦笑道:“老臣關心謝氏的目的,您是知道的,天地可鑑,沒有半點私心。”
“所以我才告訴你啊。”
皇帝呵呵笑道:“數日前,極北軍團黃勝利密報,謝家那脫離家族的娃娃,詭異地一夜間於睡夢中連連晉級,一舉攀升至九級顛峰!”
……
“太,太誇張了吧……”楊琦頓時目瞪口呆,他結結巴巴地道。
“我知道那孩子不錯,但也是讚賞他的品性。可他的資質本就……”
“而且就算他資質有那麼天才,而他20歲前的平庸又是怎麼回事?陛下,我說,黃勝利那混蛋該不是騙您的吧……”
“他有幾個膽子,敢騙我?”帝國皇帝傲然說道。
“不過,那事你覺得無法理解,我倒是覺得很好理解的。”他神秘地笑了笑,又是言道。
“陛下,老臣已經徹底糊塗了。”楊琦苦笑道。
旋即,他又若有所思道:“不過……即使那孩子是顛峰九級,遇上大魔戰也恐怕凶多吉少吧?哦……他還有咫尺天涯,只要那謝雲不是剛好有剋制咫尺天涯的魔能技,倒是能好好和他打一場的。”
他沉吟着,已是點了點頭。
……
“我倒是盼望着那謝雲有這種魔能技,那樣,想必就能逼出一些東西來了……”帝國皇帝又是奇特地笑了笑。
“陛下,您這又是……”
“呵呵……你不懂的,老楊,你不懂的。”夏則平卻沒有再說什麼。
“這……”楊琦滿臉鬱悶的表情。
“這麼說吧。”只見夏則平沉吟了會兒。
“如果,我說,我是被太宗逼的,你會不會相信?”
他忽然面露奇光,看向了身前的英國公。
“陛下!”楊琦聞言已是滿臉哭笑不得的神色。
“老臣已是着急上火,憂思不已,您就別那麼喜歡開玩笑了好不好。”
“你看,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夏則平聳聳肩,攤了攤手。
“等等吧,兩天之後,就見分曉了。你放心,我不會讓帝國英才受委屈的,更不會讓……那女娃娃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我不會讓那謝雲鬧得太過分。”
“晤……對了,你的寶貝大孫子又回西南去了吧?帝都還有誰在?這樣,你跟老肖說一聲,叫他把他家那個,總覺得自己頭髮長得好的‘黑長直髮男’派去看看吧。哼,也總得防着有人再搞鬼不是。”
……
看着楊琦又是匆匆離去的身影,帝國皇帝夏則平忽然奇特地嘆了口氣。
“祖爺爺啊……我知道您老當時的心情,也感佩您老與叔祖爺爺的生死兄弟之情。可您老倒是一句話說得輕巧了,這讓自您之後的後輩,代代抗着不孝的帽子,不給您辦好這件事,靈位都不許入宗廟正殿,也不是個事啊……”
“我倒是……很希望還掉這筆欠了快兩百年了的債啊……叔祖爺爺雍王羽飛的靈位,雖然限於您所囑,不能示人。可是一直襬在宗廟正殿裡,天天看着我呢……”
他低低地說着。
“回沒回來還都是個未知數呢。萬一真沒回來,或者永遠回不來了。您叫一大堆子孫擠在宗廟偏殿裡打架玩麼?弄得我夏氏也跟謝氏一樣象是斷了真正嫡脈流傳一樣。”
他忽然苦笑了一聲,擡頭望天,沉沉地說道。
……
旋即,他又皺起了眉。
“謝雲……你讓朕很對你失望啊……原以爲,你就是那個人。卻沒想到你之才,只是得自偶然的天授,亦雖是天才,但與叔祖爺爺還是頗有差異——心性更是與叔祖爺爺背道而馳……在力量中迷失,更是虛僞陰詭!”
皇帝已是重重哼了一聲。
“可這謝寧……心性倒是一模一樣,對所愛之人俠烈非常,有一股子英雄虎氣。就連叔祖爺爺那種激情的演說天賦;那對敵人毒到極點的毒舌;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陰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性子……都簡直象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象了個**不離十。”
“而且還更是修爲一夜間驟升,象極了有什麼突然迴歸了似的——可還是沒道理啊,如果他真是……又怎麼會才只到了九級呢?”
……
“叔祖爺爺失去的那大半魂脈,是否已經消散本就是個未知數。就算它也是重聚並神奇地世代傳承了下來,又更神奇地回來了……可沒道理才讓他只到九級啊……”
“要知道,叔祖爺爺可是與祖爺爺並稱爲帝國那一代最有望星耀的兩人,義結兄弟,絕代雙星。更兼自十幾歲起就歷經無數血戰,皆爲20歲的標準二級大魔戰,30歲的高級大地魔戰呢……只比我帝國有史以來第一天才楊林凱差上三分之一級了……”
“而這謝寧都二十一歲了……又傳聞一直很勤奮。按理來說,魂脈重聚至少也該到大魔戰的程度吧。難道,這謝寧也真的只是天授之奇遇,而不是……魂脈之重聚?”
“叔祖爺爺啊,您在兒子出生後,臨終前回光返照,彷彿明白了什麼一般。對祖爺爺說,您冥冥中似乎感覺到了,自己丟失的魂脈並未消散,會回來的。您所說的只要謝氏出了好幾個孩子,就證明兩半離散魂脈中最基本的生命位點,已是取得遙遙呼應了……難道,那真只是您臨終前的糊塗妄言不成?”
“您倒是妄言了,可叫我們這些倒黴蛋後輩們怎麼辦啊?您那和您一樣死心眼的兄長,可是對您的遺言深信不疑,結果,一道遺詔把我們這些子孫全給坑了。”
……
夏則平說着說着,已是唉聲嘆氣。
“爲了讓您老家裡多幾個孩子,歷代先皇都只恨不得逢年過節往謝家送美女了。好不容易熬到我這一代,謝氏卻是出了二子一女,我還以爲我終於中獎了。可等了二十年,現在一觀,卻覺得兩個都不太象……”
“只是,話說回來。這謝寧與叔祖爺爺當年,真的很象啊……而且,如果也真的不是……他那奇遇……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點吧……”
“所以,叔祖爺爺啊……別怪我不心疼您的後輩。只是,那謝雲已經是完全不用指望了,但這謝寧……真的很象啊……也許這麼逼一逼,就還能逼出點什麼來呢?畢竟,靈魂重聚的事,大家都沒經驗啊……您可千萬別怪我啊。”
帝國皇帝在大殿中一圈又一圈地緩緩踱着,他愁眉苦臉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