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菲完全沒有意識她自己說了什麼，身體已經滑到了地上，還在絮絮叨叨說以前的事，我頭皮發麻，蹲下來提醒道：
“你倆……上牀了？！”
白菲菲看我幾乎要吃人的模樣，笑道：“算是吧，在S市出差的時候喝多了，醒來的時候場面有點亂。我倆都斷片了，稀裡糊塗地睡到了一塊，他也嚇壞了，事後我說，就當沒發生。可是他就纏上我了，不理都不行。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執着，不論我怎麼跟他說，他就是一根筋。我知道他是個好男孩，但是我們真的不適合。”
我的天啊……事情爲什麼總是越來越複雜，這麼大的內幕我到現在才知道，老天你是在逗我嗎……
我霍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這個小孫，虧我以前還覺得他不錯，原來他也是個禽獸。”
白菲菲拉住我的裙角，擡頭看着我道：“薇薇，他或許就是因爲這個覺得對我有所虧欠，所以想要對我負責，但是這種事總是很難說清緣何而起，是酒後亂性也好，是我迷迷糊糊錯認了人也好，我不想再糾纏這件事了。
其實這些想法我也跟小孫完完整整地說過，但是我勸不動他，他太倔了。薇薇，你現在應該可以理解我的感受，等不到那個人的答案，我想我真的難以放下。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質問他一句，爲什麼當初，他要拋下我。我想爲我傷痕累累的青春要一個答案。”
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好吧，對不起，之前我還一門心思地撮合你們倆，也許你是對的吧，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越是覺得沒有希望，反而越想要走下去看看，總是想要期待有奇蹟發生。至於你和小孫的事情，只要你們相互理解就好，我想他既然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就應該會尊重你的決定。以後的路到底該如何走，主動權在你們自己手裡。”
白菲菲疲憊地點點頭，我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道：
“但是菲菲，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那個人，那麼想要得到一個結果。光是靠等待，那是不行的。”我給她鼓起道：“如果你要一個答案，那就去找他，不要還像一個隱形人一樣只敢從別人那裡知道他的消息。解鈴還須繫鈴人，曾經的傷口也只有放下了纔會真正的癒合。”
我挨着她坐在她的身邊，說：“你執着的不是那個人，而是你的青春裡那一抹淡不掉的影子。”
“真的是這樣嗎？我只害怕我見到他，就會被打回原形，又變成那個又蠢又傻的曾經的自己。”
“人的一生難免會遇到幾個渣男，遇見了就坦然接受這段情傷，就當是生活給我們的磨練好了。菲菲，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我相信即使此時此刻那個人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不用感到自行慚穢。在未來，你也會有愛的人，會被人愛，你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幸福，你不必羨慕我和衛堯，也不用糾結爲什麼我們重新走到了一起，而你們沒有。
愛的方式不是唯一的。愛情沒有早晚，只有恰逢其時。不是誰等待的時間更長，就更具有發言權，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等待的那一個答案其實很久以前你就擁有了。”
白菲菲點點頭，我扶她起來，說：“出來的時間夠久了，我們回去吧
，我扶着你。”
回去的路上，白菲菲低聲對我說：
“薇薇，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夏娜公司，也不喜歡他們設計的那些閃耀的作品。只是我喜歡的那個人，他就在那裡工作啊……都說愛屋及烏，我才時刻關注那裡，我才知道那麼多關於傾心的事情。你知道嗎，以前我去找杜萌詢價的那一款手鍊，就是他設計的……以前我們的夢想都是成爲設計師，然後一起設計我們的家，蓋一所大房子。可是後來他爲了他的新女朋友轉專業了，搖身一變成了珠寶行業的新寵，站在衆人矚目的雲端，而我永遠都只能在地上遙望他，他說得對，我是永遠也追不上他了……”
回到包廂，白菲菲收起了傷感，判若兩人。而小孫似乎也沒有剛纔那麼拘束，詭異的四人組合似乎又恢復了平靜，也不知道我們倆出去的時候，衛堯跟他說了什麼。
酒過三巡，連我都有些迷糊了。孫曉凱忽然走到了白菲菲的面前，拿着話筒，說道：
“菲菲，謝謝你來給我過生日，其實原本我今天是打算跟你正式表白的，但是我也知道你的心裡一直有一個放不下的人，衛哥也說了，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是要把她拴在自己的身邊，而是有能力能夠給她幸福。如果放手對你來說就是幸福，那麼我尊重你的選擇，以後我都不會再讓你覺得尷尬了，你還是我老大，我還是你的小弟！我們還是好朋友，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你等到了那個人，我會祝你幸福。現在，請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好嗎，老大？”
白菲菲眼眶微紅，她一口喝掉了杯中的紅酒，站了起來緊緊地擁抱小孫。
孫曉凱的表白計劃雖然失敗，但我理解白菲菲的決定，也欽佩的小孫的成全，兩個人勉強在一起只會覺得尷尬。他們兩個都不是扭捏的人，只要事情說定了，一切好像又迴歸了最初。
但我卻覺得，他們倆以後還不一定會怎麼樣呢。至於白菲菲的心結，總有一天，還是會解開的吧。
陪伴，纔是最長情的告白。
晚上回去的路上，衛堯才告訴我，原來我們出去的時候，小孫藉着酒勁向衛堯倒了苦水，他說自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追到白菲菲，求衛堯給他出個主意。
“所以你還是勸他放棄了？”
我心裡還在惋惜他們兩個，衛堯那邊說：“你覺得我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嗎？”
我一擡頭，不解道：“那你怎麼還讓他——”
我說着就忽然明白了過來，說道：“你這是教他欲擒故縱？”
衛堯挑眉，說：“差不多吧，感情是雙方的，如果只是一個人苦追，就算最後在一起也會覺得牽強。”
“你說得對，感情就像一根橡皮筋，誰都希望把對方緊緊地拉住，可是拉得越緊，手心硌得越痛；如果對方先放手了，受傷的也還是自己。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希望小孫不要把這根皮筋拉的太緊，逼得白菲菲狗急跳牆。可是我覺得白菲菲對以前那個人還是念念不忘，如果讓白菲菲回過神來倒追，唉……難吶。”
衛堯冷哼一聲：“那就看小孫夠不夠耐力等她轉過彎了。”
我們之間的談話停頓了幾秒，思考間隱約覺得這個
策略以前好像經歷過，我恍然，轉身盯着衛堯幽幽道：
“話說，你這招欲擒故縱用的還挺順手，嗯？”
衛堯裝傻道：“多謝老婆大人誇獎，其實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改正。”
“你以爲我是在誇你嗎？”我鄙視地看他，可他絲毫沒有臉紅的意思，順着我的話說：
“難道你還要給我獎勵嗎？”說着他就把臉湊了過來。
“別鬧，好好開車！”
“遵命！”
一路上，我支着下巴呆呆地看着他，心思亂飛。
我和衛堯，當初……他是不是也是欲擒故縱呢？
他說得對，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只會讓結果差強人意，有的時候退一步，反而是給彼此一個機會，站在適當的距離間，反而可以把對方看得更清楚。
我又想起了他寫下的那一封舊情書，似乎也能慢慢理解他當時的情緒。
因爲喜歡一個人，所以想盡辦法也讓對方喜歡上自己，所以他那個時候纔會制定什麼“攻心爲下，攻城爲上”的計策，來讓我靠近吧？
衛堯用餘光掃了我一眼，淺笑着用他低沉的嗓音說：
“薇薇，你再看我身上就要多出兩個洞了。”
我隨手搭在他的右肩上，說：
“你說要有多小的機率才能成就今天的我們？”
“嗯？”
“菲菲說，她等了那個人六年，那個人也沒有回頭。她言語間很是羨慕我們，有時候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阿堯，你說我們重新在一起的機率該是多少呢？”
“如果只算在B市，人口有兩千萬，你所在的公司有幾萬員工，如果你平均每天遇見一百人且不重複，十五年能夠遇見五十四萬人，所以我們遇見的概率粗略估計，大概是五十四萬分之一。至於在一起，這十年時間，唔，你等我想一下該怎麼算。”
我滿頭黑線，幽幽道：“衛學霸，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秀智商。傷不起！”
到地兒了，衛堯一面倒車一面說：“這就是簡單的加減乘除，身爲學霸的女朋友，我確定你可以接受。走吧，我們回家。”
他下了車，勾着我的脖子一路招搖地進了樓道。
我們正在研討對於這個概率究竟該怎麼怎麼計算的時候，在一樓樓梯口，就撞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衛堯？！”
我腳步一頓，腦子裡運轉還沒回過神，視神經就已經向我原本遲鈍的大腦傳遞了圖像信息。
面前的女人捲髮紋絲不亂，雖然一身風塵，可依然氣質婉約，眼上戴着墨鏡，遮住了那一雙流光四溢的雙眸，脣角精緻的口紅將女人完美的無關襯得更加完美。
我知道總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再見，可沒想到的是，會在這裡我的家門口，這個消失了一個月的莫奈，再一次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衛堯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緊，抓住了我試圖放開額爪子。我的臉部神經瞬間變得扭曲，好容易才把驚詫和疑惑按捺下去。
莫奈取下墨鏡，對我點了點頭，直接對着衛堯說：
“收到公司的批示，我今天正式迴歸項目組，我是來找你報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