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話的人我不認識，但是抱着我的我很熟悉，嗚嗚嗚，摸着熟悉的胸膛，就差沒嚎啕大哭了：
“阿堯！——”
眼下安全了，我眼淚鼻涕狂流，形象全無，被關了這麼久，我的神經都快要崩斷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一場再說！
衛堯抱着我好一頓安慰，摸着我雞窩一樣的頭髮，還有腫起來的臉頰，眼底騰起殺氣。
旁邊的中年男子臉色鐵青，對着抓我的那個女警一頓臭罵：
“你這大早上的幹什麼呢，鬧的雞犬不寧，我們大老遠就聽見了。”
女警也驚了，站定低聲說：
“章局長，是這個人不服管束，公然襲擊，小王還在樓梯上躺着呢。”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肺都要氣炸了。你這個噁心的女人，到現在還敢潑我髒水，我不反抗能行嗎，再不反抗被你們賣了都不知道！
“章局長，昨天電話裡你可是跟我打包票人絕對不是在這裡的。這又是怎麼回事啊？”正當我想張口反駁時，竟然是汐灩的聲音，我這才注意到，原來她也來了。
那個所謂的“章局長”滿臉汗顏，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衛堯只是抱着我，讓我安神。他瞪着那女警，道：“她的臉是你打的？！”
“……”
汐灩一聽，拔開我的頭髮，簡直要把我盯出一個洞來。
“章局長，看來我們真的要好好談談了。”汐灩言語冰冷，那眼神都快把女警給吃了，偏她還不怕死地說：
“章局長，這個女人是——”
“你住口，趕緊給我下去！”
兩方談話，換了一間乾淨整潔的大型會議室，我才意識到原來我昨天待的地方其實就跟暫時的牢房差不多……
衛堯拿冰塊給我敷臉，我毫不客氣地當着什麼局長還有汐灩的面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這次經歷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觀，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可以隨隨便便囚禁一個普通人，簡直讓人覺得恐怖。
“林小姐，”章局長盯着汐灩不安地解釋：“這次是我管教疏鬆，讓有心人鑽了空子，害得這位林……小姐吃了苦頭，你放心，我一定嚴辦。”
“辦不辦的就不勞您大駕了，我只問您一句話，這件事是誰屬意的？我這個外甥女自小就沒吃過苦頭，不過是在公司擔個顧問，眼下公司產品出了問題，上面要求嚴查，你們放着項目的總負責人不審，逮着她不放。章局長，你該不會是對我林汐有什麼意見吧？”
“誤會啊，”章局長一臉賠笑：“我們是真的不知道林小姐是您的外甥女啊，當初我批下去的調查令也只是來請林小姐問問情況，真是沒想到下面的人膽大包天，竟然敢私自扣人……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嚴查，絕不手軟。”
我泫然欲泣地看着汐灩，心裡面還是心有餘悸，看來是裡面是有人渾水摸魚想要針對我了。可是我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唉，這無妄之災，真是倒黴，嘶——臉還被捱了一下。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想必章局長您心裡也有數，究竟是誰跟您通了氣我大概也能猜出來。我父親年紀雖然大了，但是還管着事呢，有的時候行眼前的東西未必就是好的，莫家一團烏泱，您可別近墨者黑了纔好。”
我心裡一驚，竟然是莫……？難不成是她——？
章局長訕訕地點頭：“此事是我考慮欠妥。”
“EMT公司雖不是我父親名下，但其中關聯想必您也清楚，想要弄垮公司可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何況，羅市長雖然爲避嫌不插手這件事，但好歹還有他的故舊在，質量問題還在調查之中，您這般急心火燎地縱容下面的人僞造證據，誤導視聽，這萬一被有心人曝光，想來您也不會輕易摘乾淨。”
章局長不再言語，不僅客客氣氣地把我們送了出來，還把手機還給了我。
直到回到汐灩的家裡，我還是呆呆傻傻的，只懵着問了衛堯一句：
“你……怎麼在這？”
他嘆了口氣，恨不得在我屁股上拍一巴掌：
“你個笨丫頭，真是擔心死我了。”
原來昨天我的手機被拿走以後，那個男警就直接給關機了。
但是他掛了季婉的電話，季婉覺得不太對就再回撥，發現我就失去了聯繫。她滿樓地詢問我的下落，可是要麼說不知道，要麼就說我已經離開了。
到後來3點多，蔡驍問完話也出來了，可是就是找不到我的蹤影。
季婉給羅恩打了電話說了情況，羅恩當時就給章局長去了電話，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也是一口咬死，人已經離開了。
所有人都找不到我，晚飯時候衛堯給我打電話發現我關機，電話打到白菲菲那裡才知道我失蹤了，他擔心我連夜趕到B市。那個時候羅恩爲了找我都鬧到他父親那裡去了，想要強行去警察局找人，結果被羅父給罵了回來。
於是他們幾個幾乎跑遍了B市，所有我有可能去的地方。
搜尋未果，羅恩給汐灩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汐灩連夜再一次給章局長去電話，他信誓旦旦我不在樓裡，汐灩就說她要去搜樓，章局長磨不過只好應了，說是第二天上班前帶人過去。
剩下的就是剛纔發生的一切，我也暗自慶幸，虧得我當時機智了一把，往人多的樓裡跑，那幾個警察看來是聽到風聲想要把我轉移了。
他們逼我承認的事情又對誰最有利？本來還以爲這件事和吳用韓雪脫不了干係，結果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莫家。
我氣鼓鼓地問：“汐灩……姑姑，私自扣人這件事真的是莫家人乾的？”
“八、九不離十。”汐灩半晌就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好了，一切有我，你不要擔心。”她看我心有餘悸，忍不住安穩，最後還打趣我：
“不過薇薇你倒是挺厲害，還知道自保的，要不是你自己跑出來，我們找你還真得花一番工夫。”
“只是，莫家怎麼敢明目張膽的扣住我，就不怕被人發現麼，還有沒有王法了。”
汐灩尷尬，她幽幽解釋說：
“章局長……算是莫奈她媽媽的親戚，拘留這種事情雖然走程序，但是想要給出一份合理的手續，內部還是很好操作的。這次算你運氣好，洛書懷那個死人，你出了事竟然不知道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非要鬧到他爸那裡去，要不然昨天晚上就把你接出來了。”
“那他——？”我失蹤他應該也會很愧疚吧，卻見汐灩大手一揮：“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連政務廳都驚動了，他這會在家領家法呢，一時顧不上你。”
“……”
“對了，”我弱弱的開口：“產品質量究竟出在什麼地方，有消息了嗎？”
衛堯有些生氣，強硬地說：“你渾身摔得都是傷，還是先休息吧。”
汐灩欲言又止，我扒開衛堯的胳膊，看着她說：“有消息了？快說快說。”
“昨天下午結果就出來了，問題不是出在剎車上，路面的剎車帶通過進一步計算，應該是司機酒駕反應遲鈍，晚踩了剎車致使車速失穩撞到了高架的護欄上飛出。但是落地後致使司機死亡的，是汽車的前部保險槓。”
果然！
汐灩繼續說：“這是書懷託我帶給你的質量報告，上面有些專業術語我也看不太懂，但是書懷說這件事你可能會有麻煩，讓我好好看着你。”
衛堯拿着報告讓我一字一字讀了，事情跟我猜測的差不多，安裝在汽車前方的保險槓因爲強度不夠，在急速墜落撞地的瞬間扭曲斷裂，吸能不達標準，這才致使車內的司機遇害。
看着這樣的結果我也很無語，只能說天公不作美。一般來說這個“次品”的強度抵抗能力也不差，一般的撞擊也足夠了，可是誰料到汽車竟然垂直從那麼高的橋上飛速墜落，所以質監部門也只能鑑定出這一系列的保險槓安全係數沒有達到國家標準，卻不能夠證明，當時飛速墜落的汽車就算裝着達到標準的保險槓，是否就可以保那個司機一條命。
生死一瞬間，誰又能量化？
可是質量不達標卻是板上釘釘，我們三個人臉上的神色都變得嚴峻起來，這件事，不論怎麼說，公司都要付一部分責任了。
更讓我憂心的是，這一批生產保險槓的鋼材是我簽字購進的。
案件調查至今，如果用事實說話，公司承擔質量檢測失職的責任，放任不達標產品上市是對消費者的不負責任；但是放眼整個汽車市場，就算不合格的這一批次品，相較於其他品牌汽車的安全係數也是足夠高了。
要不然，張勝利酒駕開着的汽車在撞到高架護欄上就應該快要散架了，那還有能力衝破防線來一次如此“猛烈”的撞擊呢？
可是對於這個解釋，消費者根本不買賬，雖然在質量報告公佈以後，公司的公關就立刻做出反應，宣佈召回批次爲XXX-XXX的近3000臺汽車，並允諾以舊換新，還做了相應的減免。
然而車禍的慘烈還未遠去，生命的代價難以衡度，這件事已經沿着誰也想不到的方向開始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