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堅定地說:“你不會。”
我冷笑:“你以爲你很瞭解我嗎?我爲什麼不會!你這樣做已經屬於商業間諜,出賣自己的公司成果,這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幸好當初剽竊案沒有給公司帶來聲譽和利益的損失,否則事情鬧大請那些專業的斷案人員來查,你覺得你還會有今天嗎?吳用,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到現在你還是不肯解釋嗎?”
吳用鎮靜地晃着手裡的酒杯,好像渾然不在意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他只淡淡地說:
“昨天我又去看婭婭了,醫生說,婭婭的情況雖然已經穩定,但是如果想恢復到之前正常人的那種情況,至少還需要的一年的時間,昨天下午,我和我媽一起去婭婭大學辦了休學手續。”
我不明所以,只是憋着一股氣,聽他繼續往下說。
“也有可能,以後她都要在專業的病房裡度過了。這段時間,她自殺了3次,醒着的時候總是不斷地自殘,傷害自己,就算是睡覺也十分不安穩……我媽不得不時時刻刻都陪着她,一分一秒都不敢鬆懈,只有每天去打飯的時候趁她熟睡纔敢離開一小會。
這一個月,我好像又回到了我父親剛去世的那個時候,絕望的氣息瀰漫在我存在的每一處空間。采薇,你知道那種沒有希望的痛苦嗎?不,這一次比從前更加痛苦,我以爲我們的生活已經好轉了,我以爲那些傷痛都已經過去了。給了我希望又讓我絕望!事情不像我想的那樣,婭婭……她病了,病得更加嚴重,有的時候甚至連我們都認不太出來了。”
他說着婭婭的病情,我心裡也不是滋味。可是我還是生硬地說:“這是兩碼事,婭婭復發我也很心疼,她是個善良的小姑娘,但是這和你籌謀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
吳用慘然一笑:“沒關係?薇薇,我媽跟你說過我爸爸的事情吧。一場醫療事故,斷送的不止是那個女孩的一條命,更是我們全家人的幸福。”
我猜了的個大概,下意識道:“所以你才爲了報復嗎?你覺得是羅家毀了你們的幸福,因爲當初的醫療事故,你的父親病逝,婭婭受刺激患了抑鬱症,你們全家流浪落魄,你覺得這一切都是羅書懷他們家造成的嗎?你這是強詞奪理!”
吳用無比鎮靜地看着我,落寞一笑:“你果然什麼都知道,說的不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報復。你說我強詞奪理,那當年,羅家何嘗不是強詞奪理!?當年莫柔的死跟我父親並沒有直接關係,是她自己求生意識薄弱,醫生就是再偉大又怎麼能救回一個生無可戀的人?
雖然莫柔是我父親的病人,一直在接受康復治療,可是她突然自殺,和他有什麼關聯?那個時候我母親跑遍了全城,低聲下氣地去求那些金牌律師,託關係,給別人苦苦哀求,可是羅君佑一手遮天,有誰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法院最終判、決,我父親雖沒有直接關聯,但是也存在主觀診斷
失誤,未能及時發現患者的情緒波動,勒令賠償,革職查辦!”吳用說到這裡,雙手緊握,臉上盡是不甘和憤懣。
“那個胡振國,和羅君佑沆瀣一氣!他們身居高位,卻爲了自己的私慾委屈別人,讓別的家庭承擔後果!這樣的冤屈難道我不該報復嗎?”
“如果你覺得冤屈,爲什麼當時不上訴!?我不相信羅書懷的父親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但是你這麼私底下動手腳就是不對!你有沒有想過,你損失的不僅是公司的勞動果實,更是與你一起並肩奮鬥的同事們的心血!當初你讓韓雪盜出去的方案,那也是大家熬夜盡心盡力努力的結果,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地就把一切出賣了!?”
想起當時我們在宴會上,看着莫奈趾高氣昂說着我們的方案時候那種憋屈,再想想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真是想不到,幕後主使竟然是你。你真是騙過了所有的人!吳用,你對得起大家對你的信任嗎?對得起公司對你的栽培嗎?”
“信任?”吳用冷笑:“人與人之間還有信任可言嗎?連公司的高層都在狗咬狗,爲了自己的利益爭一時長短,你覺得羅書懷真的是因爲信任我纔會任命我擔任項目的總負責人?他不過是想借我的力量站穩自己的腳跟罷了;你覺得公司的董事真的信任友創項目今時今日給公司帶來的業績嗎?他們只是覺得可以從中撈一筆,所以才這麼支持項目。”
“那你呢,你連我也沒有信任過嗎?你信不過所有人,你連自己的家人也吝嗇信任嗎?”
他頓住,我無比失望:
“信任是一樣消耗品,我曾經那麼無條件地相信你。你帶着韓雪,在我面前演了這麼完美的一齣戲,你們一對情侶假裝兄妹,呵呵?我真是被你們騙的團團轉,那時候在Q市看見你們那麼親暱,衛堯就覺得你們不對勁,可是我還在一直爲你打包票。到頭來,竟然是我錯了!”
吳用不作任何辯解:“我走這條路就從沒想過要瞞誰,只是被你誤打誤撞碰見了而已。你說得對,撒了一個謊言,就得用無數個謊言去圓補,總有天紙包不住火,真相還是會大白。”
我繼續逼問:“前段時間我問你,你還什麼都不肯說,怎麼今天就願意承認了呢?你又想耍什麼花樣!這一次,我絕不會再相信你了,我也不想再聽你解釋什麼,如果你是真的悔悟,不如這些話都留着去跟公司解釋,去跟檢察院解釋吧。”
我憤然抽身,再也不想多聽他說一句話,可是吳用還是叫住了我:
“薇薇,你就不想聽我把一切都說清楚嗎?”
“你要恨誰,你要報復誰,你想要坦白什麼,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恨我自己沒有早一日看清你的真面目,被你耍了這半年,我也該慶幸,自己不是你算計的對象!吳用,有句話,人在做天在看,如果當初你父親的案子真的有什
麼冤屈,總有一天真相會浮出水面,暗中使壞的人總會遭到報應!
你不該因恨讓自己變得和那些人一樣,你剽竊,一心破壞合作,搞垮公司,你的所作所爲,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兩樣?!你口口聲聲是爲了復仇,可是你看看現在,你快樂嗎?你騙完這個,騙那個,玩弄別人對你的信任,讓所有人對你失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紙裡藏不住火,你的事情被曝光,等待你的或許就是一場牢獄之災,到那個時候,婭婭怎麼辦,謝阿姨怎麼辦?
如果你的父親在天有靈,看見你變成這樣,你覺得他會有何感想?”
原本我想說,婭婭的病發何嘗不是他做的這些上天對他們的懲罰?!可是話語在舌尖饒了一遍,我還是生生忍住了。這話太傷人,雖然我很生氣,恨不得抽他兩巴掌解氣,但是這句話我還是沒有忍心說出口。
每個人都有他的迫不得已,有的時候,報復只是爲了發泄心中的痛苦,我無法站在他的立場其思考問題,畢竟我無法深刻感受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但是理智告訴我,仇恨再濃烈,也不該作爲瘋狂的藉口,那只是把自己淪爲黑暗的影子,甘願爲那些黑暗的情緒驅使,做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這是不理智的行爲。
但不論我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吳用久久不言,他只是目光黯淡失落地看着我。
我勸道:
“趁還來得及,趁你現在還清醒,去自首吧。畢竟剽竊案沒有給公司造成太大的損失,那些你以後做過的小動作,老老實實地都交代了,我想總有人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審、判。”
吳用呢喃:“公正的審、判?呵呵,那爲什麼這條準繩從來約束不了那些人呢,你還記的婭婭被車禍刺激吐露的車牌號嗎?她無頭無序地說了兩個車牌號,一個找到了肇事司機,一個他們就不打算繼續往下查了,反正找了了肇事司機,這就算完事了。他們可以給我一個公正的審、判,可是誰能夠給我父親一個公正的審、判?”
我嘆了口氣:“一個人若不想被別人詬病,首先要行端立正,自律廉潔,纔有可能給別人公正。眼中清明,看的世界自然就會光明,如果你一輩子都只願意活在黑暗裡,又憑什麼怨恨陽光照不到你的心裡?欲想有之,必先予之。你心中沒有公平,就不要奢望別人給你公平!”
我們各持己見,誰也不肯退讓,吳用死鑽牛角,口口聲聲只爲復仇,不肯認錯。就在我們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門被推開,是韓雪不顧一切地衝進來,指着我的鼻子罵道:
“林采薇,你以爲你是誰?!神聖的裁決者嗎,你有什麼資格指摘吳用的不是!?你不過就是羅書懷手底下的一條狗罷了,爲了討好主人,見誰就咬誰。你想去告發,好啊,你去啊,我看你今天還能不能平平安安地出了這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