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瘋狂的狗吠聲。
它們歇斯底里地瘋狂叫着,像是要喊破了嗓子。
桑洛兒站在一片血液裡,紅色的血染紅了她底下的白色的紗裙,可她在笑着,樂不可支握着嘴,笑了好一陣子才說:“找到了。”
上官沂找遍了左右,沒有看到範周禮,也沒找到任家歡。
李家豪在那邊說:“沒有異常現象出現。”他像是鬆了口氣。
他繼續在電話裡說:“可艾愛兒還是沒有找到。”
“繼續盯着那倆人。”上官沂看着紅色的血,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不着急?”桑洛兒好奇地看着他,笑得純潔地問他:“你不怕這裡面有任家歡的血。”
上官沂沒有回答他,任家歡身上沒有血了,不是嗎?她早已經死了,其實可以喝了他的血繼續活過來的,可她沒有,不是嗎?
心裡一片酸楚,他蹲下看着佈滿整個房間的血,說:“這是動物的血。”
桑洛兒挑畔沒有成功,也不介意,笑笑地說:“人也是動物。”
上官沂擡頭看了她一眼,用手沾沾了到鼻子旁邊聞了聞,他聞到詭異的氣息,腐臭的屍體味道。
狗叫聲沒有停止,桑洛兒說:“它們着了魔了。”
她的眼睛眯了眯,隨即又笑了起來,“我送它們一程吧。”她手一抑,剛纔瘋狂叫着的狗在一刻裡全部消聲,周圍不可思議地在一秒之內全部安靜。
上官沂聞着血,站了起來,他的鞋早被血沾染,門外的荔枝不敢進來,看着屋裡的血流成河,儘管見過不少場面,他還是倒抽了口氣。
桑洛兒悠悠地在房間裡轉着,笑得像叮鈴聲,絲毫不介意血把她漂亮的裙子給弄髒了。
她顯得很興奮,一片血液裡的她嬌美得如傳說中的女妖,在上官沂眼裡,她早是個女魔,倒是初次見她的荔枝看花了眼,在門外喃喃在問着他:“她是誰?”
“魔女。”上官沂說着他的認定。
然後他擡眼看向她:“查出什麼來沒有?”
桑洛兒咯咯地笑了幾聲,指着西南方:“那邊,他往那邊去了。”
上官沂看了看荔枝,荔枝心領神會,把帽子垂下,蓋住眼睛走了。
桑洛兒打量完了四周說:“這範周禮可真不簡單……”她笑着說道:“阿沂,搞不好他還真可以弄倒你喔……”
上官沂沒理會她的話,走出了門,看着外面刺眼的太陽,晃了晃眼睛,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小黑找到這處的時候,範周禮早已不見了,他跟桑洛兒趕到只能聞到範周禮留下的一點氣息,無疑範周禮很小心,沒有過多的留下線索。
這幢房子到處都是腐爛的氣息,連旁邊的花都開得特別驕豔,樹葉狂舞,像成了精怪,有了自己的意識。
他揚手飛出幾道符,狂舞的樹葉才停止動作,可那花還是如血般豔,他微微地嘆了口氣,俯下身子說:“你們不該存在的。”
他揚了手,桑洛兒飛了出來,在空中飛舞了幾下,接過他的符,說:“這麼漂亮的花兒你也捨得弄死。”
“它們成了精怪,會禍亂人間。”上官沂沉聲地說。
桑洛兒嬌笑:“怎麼會?這麼漂亮的東西纔不會呢,是不是?”她話一落,花兒搖晃,像是附和。
“你瞧……”桑洛兒看着它們在風中的搖曳,笑着說道。
空氣中兩道如寒刀般的雷電,一閃,花兒焉了。
“上官沂。”桑洛兒剎那冷了臉,冷酷地叫道。
“它們該消失。”上官沂無視她,走出了房子。
桑洛兒站在他身後陰晴不定地盯着他,看他走出了她的視線,勉強地又笑了笑:“真是冷酷的男人。”
她眯眼看向太陽,地下頹敗的花兒像枯落的葉,她嘆了氣,迎着太陽說:“真是個好天氣……適合死人吶……”
西南方。
上官沂在路上奔波,迎着微弱的氣息,他慢慢地接近。
可一旦接近,本又濃了一些的氣息又淡了,好幾次如此,他心力用得太急太緊,漸漸地體力也不濟了起來。
他在拖跨他。
上官沂清醒地意識到,可也沒有別的辦法,任家歡是一定要找到的。
範周禮陰沉的臉在他腦子裡閃過,那個男人肯定是想置他於死地了,當然,他家的那本書也是他的目標了。
他用符隱了自己的氣息,出現在一個單位宅的時候,範周禮正盯着一個罈子在陰笑着。
“好久不見,範公子。”上官沂在他背後悠悠地笑。
範周禮身子一僵,慢慢地轉過了身,臉色扭曲:“你……”
罈子的倒影裡,只見另一個上官沂正皺着眉在一片樹林裡亂轉,走不出來。
上官沂看着他,冷漠的眼裡如刀一般鋒利:“那只是個紙人罷了,範公子看不出來源……”
這話明顯像是冒犯了範周禮,只見他身影一抖,陰沉的眼裡一片歹毒:“上官沂……”一陣風一閃,一道鬼火向上官沂襲來。
上官沂手一揮,鬼火在中途滅了。
他嘲笑般扯着嘴角:“這就是範公子的實力。”
範周禮陰笑:“當然不是。”
只見他嘴微微地動起來,像是念着什麼咒語,下一刻,尖叫痛哭聲響起來,上官沂一僵,那是任家歡的聲音。
只見聲音越來越淒厲,像是在受着什麼蝕骨爛肉的痛苦,上官沂面色動搖,眼睛也不禁眯了起來。
他看向範周禮,鎮定地問着:“你想要什麼?”
範周禮看着他握成拳頭的手,再次笑了起來,這次他的笑容倒不難看了,顯示出幾絲高興起來:“上官沂,你也不過如此,一個女人就能把你搞定了。”
上官沂痛苦地閉了閉眼,睜開眼裡眼睛裡一片冷靜,他說:“放了她。”
“我要是不放呢?”範周禮挑畔般說。
“那你就會得到你應有的下場。”上官沂說:“阿鼻地獄的十八層地獄在等着你。”
“哼。”範周禮冷笑:“地獄又如何?”
上官沂冷眼看着他,範周禮又冷笑了幾聲說:“把《卜筮正宗》給我。”
上官沂靜靜地看着他,範周禮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一本《卜筮正宗》可滿足不了他,“還有呢?”
“還有?”範周禮又陰笑了起來,殘酷地說:“還有就是你得死在我面前,魂飛魄散。”
“是嗎?”上官沂冷嘲般說了句。
任家歡這時的悽叫聲又激烈了起來,一聲比一聲更勝慘烈。
上官沂臉上划進痛苦的印子,痛苦不堪,聽着任家歡的聲音,活像一刀刀剮他的肉一般的痛。
“放了她。”他嘶啞着喉嚨道。
“那就照我剛纔說的做。”範周禮看着他,瘋狂地笑了起來,罈子裡的水一蕩一蕩,像在附應着他的瘋狂。
“範周禮……”上官沂看向他,食指跟中指一道擊出,兩根絲線在頃刻困住了他。
範周禮措手不及,瞪大了眼,掙扎着,掙扎不出,他又陰笑着,不說話,只是怪模怪樣地看着上官沂。
任家歡的痛叫聲越來越痛苦了,像最磨人的刀子細細地一刀一刀刺着心臟,上官沂頭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臉上眼裡全是掙扎。
“哈哈哈哈……”範周禮大笑,“上官沂,我看你怎麼辦……”
他大笑着,上官沂越痛苦他就越高興,他瘋狂地大笑着,絲毫不介意身上困住他繩索,只見下一刻他笑着道:“把繩子解了吧,偉大所情聖……”
好像一個女人就能把上官沂折磨得堪的樣子大大的取樂了他,他用毫不在乎的語氣,瞧不起的神態跟上官沂說話。
上官沂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滑落,他握緊的拳頭,冰冷的雙眼,還有那微微彎着的腰不再像平時般挺拔,無不說明着他現在的痛苦。
“放了她。”他再次嘶啞地說道。
“那把書給我,然後你去死。”範周禮殘忍地說:“我最恨你這模樣,什麼事都不看在眼裡,擋我的路,告訴你,上官沂,這個世界上有你就沒有我。”
“是嗎?”上官沂又再疑問,他直起了腰,冷冷地看着範周禮,說:“我再說一次,放了她。”
範周禮看着他變得堅硬的神情,微微一愣,隨即又毫不在意地說:“上官沂,聽聽,你的女人現在受着最殘忍地折磨,只有你能救她,你會不救嗎?”他低頭又唸了幾句話,任家歡的聲音拔尖了像是要衝破雲宵,那聲音悽慘得讓人無法忍受。
可上官沂還是挺直着腰站着範周禮的面前,像剛纔那個受聲音折磨的人不是他,他冷冷地說:“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罈子裡衝出一道黑綠的身影,一隻烏鴉在空間裡嘎嘎嘎地亂叫着……範周禮瞪大了像,像死魚一般,“蝙蝠神……”他失語般叫着,臉上一片恐怖。
小黑轉了幾轉,停在了上官沂的聳上,口吐人言:“原來是幻影術,這種小菜還拿出來丟有現眼……”
它飛了起來,上官沂手指一抽,一道符亮出,一陣煙霧裡,一道白色的和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地獄裡的索鬼黑白無常對上官沂拱了拱手:“術士就把他交給我們吧。”
上官沂點頭:“勞煩兩位使者了。”
範周禮不敢置信:“不……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的呼叫聲慢慢消失,他尖利的嗓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下場。
上官沂說:“我給過他機會的。”
小黑在他肩上點着這的頭:“是啊。”
上官沂說:“家歡呢?”
小黑說:“她去擡胎了,她說就不見你了。”
上官沂沉默了,最後看着湛藍的天空,不再說話,讓小黑鑽進他的身體,朝着他的車走去。
人啊……沒有誰總是能一直陪着誰的,這光怪陸離的生命裡,能有短暫的相依就已經是上天最好的恩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