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動寧夏夏垂下的頭髮,露出她隱藏在頭髮下倔強的脖頸,寬大的衣服像罩子一樣空蕩蕩的掛在寧夏夏身上。
風一下,一下的吹着,絲毫都沒有因爲可憐這個無助的女人而減小自己的風力,一陣寒風襲來寧夏夏腳下一個踉蹌,竟真像是被風吹跑了一樣。
“寧夏夏,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沒錢沒勢還想學人家立貞潔牌坊,不就是因爲給你的錢不夠嗎?”陸明伸手從褲兜裡掏出一把空白的支票砸在了寧夏夏的臉上。
“空白的支票,見過嗎?寧震天,你那個賭鬼老爸欠了一屁股債,他給過你這些嗎?葛然你丈夫,你未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最親近的人,他給過你這些嗎?
還不是照樣把你打包好送到我身邊供我玩樂嗎,我給你臉你就好好拿着,像現在這樣我們誰也都玩的不高興,我花錢,花精力不是讓你平白無故的給我添堵的。”
寧夏夏蹲下身,把地上打散的空白支票一張一張的撿了起來,可陸明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劍直戳進寧夏夏的心,疼的她只想給自己找點事情轉移下注意力,給自己再多留一點可笑的自尊心。
地上的支票越來越少,可自己破碎的心又誰會爲自己撿起呢?
陸明看着寧夏夏蹲下身乖巧撿支票的樣子,嘴裡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哼,女人果然都一個樣,沒有什麼愛不愛只有你給的錢夠不夠,可眼前這個女人都已經順着自己的想法做了。自己的心怎麼還是陣陣發疼呢。
煩躁的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強行壓下了自己內心的燥鬱,陸明從自己的懷裡抽出一根香菸,用尼古丁換取自己內心最後的那點平靜。
“我不要。”寧夏夏將手裡的一小把空白支票都遞到了陸明的眼皮子底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陸明手裡的香菸,“吸菸,吸菸不好。”
陸明從沒被哪個女生這麼弱弱的關心過,沒體會被人放在心裡的人又怎麼會珍惜自己所得到的真心呢。
那股奇怪的感覺再次席捲上陸明的心頭,悸動,期待,煩躁,甚至還帶着一絲驚喜,這感覺徹底將陸明的理智擊潰。
“啪!”陸明身體的本能反應大過了心裡的思維,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還有寧夏夏臉上鮮紅的巴掌印記。
寧夏夏手裡的支票又再次飛了出去,在兩人之間飄飛,像是一道屏障,像是一座斷崖。將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陸明吃驚的望着自己的右手,雖然自己****。對女生的態度一直不端正。可卻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失態的直接動手打人。
自己…自己這是怎麼了?
寧夏夏還保持着被陸明打偏頭顱的姿勢,心裡最大的波動可能就是看着滿天紛飛的支票後悔,後悔自己剛剛白花了那麼多的時間一張一張的將他們撿了起來,後悔…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聽從葛然的安排來到這裡。
砰的又一聲巨響,寧夏夏擡起自己的頭朝着門口的方向望去,果然…走了。
寧夏夏看着這空蕩蕩的屋子,玻璃上映出現在自己形單影隻的樣子,她才感到自己的悲傷來的後知後覺。
蹲下身環住自己的雙膝,心裡悲痛的恨不得昏厥過去卻流不出一滴眼淚,或許自己的淚在寧震天將自己賣給葛然那天就流乾了。
葛,葛然。
寧夏夏嘴裡輕輕唸叨着讓自己痛恨又讓自己唸叨的這人,如果可能我真希望從來都沒遇見過你,因爲你,我擁有了一段可笑的無實婚姻,又因爲你,我被迫擁有了一次以爲自己得到解救的機會。
陸明,你我之間終究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剃頭挑子一頭熱,像你這樣****的花花公子,我是怎麼就想着你是真的喜歡上了我,怎麼就想着與你結婚,和你共度餘生的呢?
你,不會成爲給我幸福的最後一個男人,反而諷刺的成爲了帶給我難過的男人之一。
寧夏夏將自己的身體環的更緊了些,腦海中過電影一般閃過自己這一生,年幼時母親的哭泣,父親的毒打,年少時葛然的背叛,還有…還有閨蜜給予自己的雙重的背叛。
到現在父親爲了賭債,葛然爲了前途,葉子暄爲了孩子,每個人都將自己像一樣商品一樣對待,有用時就接過來用幾天,沒用時就像個皮球一樣毫不留情的踢走。
寧夏夏環住雙膝的手止不住有些顫抖,本以爲陸明是自己最後的救贖,將他看作自己的未婚夫一樣掏心掏肺,全心全意的對他好,到頭來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那便算了。
寧夏夏用盡全身力氣撐着地,慢慢騰騰的站了起來,看着滿地散落的支票嘴角勾起一絲冷漠的微笑。
既然你我之間本無緣分,那變塵歸塵,土歸土,什麼未婚夫啊真是可笑,不過是自己這悽苦漫漫人生路上的一個過客,一個枕邊人罷了,何必上綱上線到未婚夫的程度呢。
他不會娶你的,寧夏夏,你也該醒醒了。
你連陸明的枕邊人都算不上,只不過是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還是那種花錢便可以對他俯首稱臣的那種,最低賤的女人。
寧夏夏想通了一切,無事一身輕,從自己所經歷過得這些事情裡,放棄一個人並不是什麼難做到的事,所以她這次只低頭撇了眼地下支票,便沒再有半分猶豫踩着那些支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就像住在葛然那裡一樣,陸明這裡也只不過是自己短暫棲身的一個場所,至於這場所是否乾淨整潔,這場所裡是否還住着別的人,都與自己無關,與自己未來的生活無關。
而與寧夏夏的豁達不同,陸明離開房間之後就開着車在市裡一圈一圈的打轉,習慣了風月的人第一次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該去幹什麼,或者該去找誰,腦子亂成一團麻都不知道可以對誰說。
“該死。”陸明想着出門前寧夏夏絕望的神情,不悅的狠狠的捶砸了下方向盤,碰巧砸到了鳴笛處,嘟的一聲惹得不少路人都被這一聲嚇得緊張的回頭不斷張望,是哪裡傳來的聲響。
這一回頭可倒好,路上形形**的人看在陸明眼裡全都是寧夏夏的臉。
她的笑,她的鬧,她撒嬌時皺眉的小動作,她假裝生氣時沒收起的笑,她害羞時抖動的耳尖,一幕幕一件件與寧夏夏一起度過的畫面就這樣毫無徵兆的闖進陸明的腦海裡。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不知道何時自己早就已經回到了自家樓下,這一刻陸明也搞不懂自己心裡的想法,可就是想她,想見她的衝動抑制不住的在自己的大腦裡盤旋。
出門還不到一個小時,再次踏進這個“家”寧夏夏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笑着跑出來迎接自己,房間裡也沒有飄着陣陣飯香,相反迎接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屋子還有滿地沒撿起的支票。
陸明一瞬間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幼年在爺爺奶奶家裡的那段時光,做什麼都沒人管,甚至說話也都沒人應,可這樣的自由並沒有讓自己體會到一點安心。
放縱並不是自由的全部定義。
站在寧夏夏的房間門口,陸明擡起手又放下,他壓根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或者說他壓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在他長久的記憶裡,女人都是這樣的也都只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