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楊主子彷彿已經看到了敏主子生完孩子失寵的模樣了,身份地位是擺在那兒不會變的,青樓女子就是青樓女子,就算生個十個八個的,依舊不能抹去她那骯髒的過去,要不然,王爺早就在她懷有身孕的時候將她擡爲側妃了,可她如今都已經五個月身孕了,王爺卻是連這話提都沒有提過!
“多行不義必自斃,做什麼事情凡是都應當想到後果纔對。”王妃娘娘臉上顏色未改,話雖隱晦,倒也着實在理,轉而,她又對在場的人緩緩說道:“你們也別老想着敏主子如何如何了!大家也應當多向敏主子學習學習,盡心盡力伺候王爺,爲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這纔是你們應當做的!”
話說的簡單,誰不想這樣做呢?大家心中一片苦澀,但面子上卻得揚起最燦爛的笑容,“是,妾身謹遵王妃娘娘教誨!”
見所有人都是蠢蠢欲動的模樣,王妃娘娘嘴角卻是露出淡淡的笑容,若是心細之人自然能夠發現這個笑容中透露出些許無奈來。
一干人在王妃娘娘的教導之後,便都各自回了院子,每個人都努力的想法子,卯足了勁兒要把李紹明引到自己院子中去,花樣繁多,倒是鬧出了不少笑話來了,爲沉悶的寧王府也是增添了不少樂趣。
這一日,長喜與傾城兩人奉王妃娘娘之命去大廚房拿些東西,經過敏主子院子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尖利的咒罵聲。
長喜無奈一笑,緩緩搖頭,悲憫說道:“不用聽便知又是敏主子在摔東西、責罵下人了,都是有了身孕的人了,也不知道給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積一些福德!”
這樣的情況,長喜已經是有些習慣了,平日裡傾城都是躲在瑞祥居中,並不如她要經常去大廚房拿些必備的東西之類的,她每次經過敏主子所居住的院子時,五次有三次她都在做同一件事情,倒也是可憐了敏主子身邊伺候的那些人!
“興許是有了身孕的女人脾氣真的會暴躁些,但願等着敏主子孩子生下來就好了!”傾城自然是知道伺候敏主子的那些人可憐得很,但是如今她也算是想明白了,這普天之下又有誰不是可憐人呢?李紹明是,王妃娘娘是,楊主子是,她也是……誰都有各自的難處與苦楚,她連自己都幫不了,又怎麼去幫別人呢?
她與長喜喟嘆着從院子門口走過,只是剛走了沒幾步,卻聽見院子裡傳來尖叫聲,其中參雜着撕心裂肺般求饒的聲音,即便她們倆兒站在院子外,都覺得有些不忍心了。
長喜伺候王妃娘娘多年,養成了吃齋唸佛的習慣,如今聽聞這樣的聲音,卻是忍不住拉着傾城的手朝着院子裡面走去,傾城見狀,自然是知道她們想要做什麼的,當即卻是輕聲說道:“長喜姐姐,王妃娘娘那兒還等着這些藥膳下鍋呢!若是遲了,小心耽擱了王妃娘娘湯中的補性!咱們,咱們還是走吧!”
長喜何嘗不知道傾城話中的深意?如今敏主子有了身孕,寧王府中所有的人見了敏主子都退避三舍,生怕一不小心衝撞了敏縢妾,可是如今叫她就這樣子離去,怕是她半夜都會睡不着的,“咱們去看看就來,若是能勸就勸,不能勸就趕緊回來,站遠一些就是了,又能有什麼岔子呢?”
還未等傾城開口說話,長喜便拉着傾城朝院子裡走去,只見烈日之下院子裡跪着一個小丫鬟,饒是這麼炎熱的天兒也是渾身顫抖着,而挺着大肚子的敏主子更是氣得滿臉通紅,一手扶着身邊的丫鬟,另一隻手拿着一個藤條狠狠朝着那丫鬟身上抽着。
那小丫鬟想要躲開,但卻怎麼也躲不開,只能任由着敏主子用藤條抽傷自己,而她,只能壓制着自己的哭聲,不住地求饒,“主子饒命啊!主子饒命啊!奴婢……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敏主子如今氣得像是什麼似的,當即又是狠狠一鞭子,厲聲說道:“你這個小賤人,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竟然敢勾引王爺起來,你當我是死人嗎?還真的以爲如今我有了身孕,你就能趁虛而入呢?”
“主子,奴婢沒有啊,真的沒有啊!”那小丫鬟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喊冤,她知道,若是不與敏主子說清楚的話,怕是敏主子今兒將她打死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倒是是在敏主子身邊伺候久了的人,自然是瞭解敏主子的,如今敏主子喘着粗氣,指着那小丫鬟的鼻子,厲聲說道:“你說,王爺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是不是你主動勾引王爺的?你說!”
話語到了最後已經近乎咆哮了,如今她懷有身孕自然是擔心李紹明被旁人搶走了,更何況有了傾城的前車之鑑,她自然是害怕的!如今若是她自個兒不是雙身子的人,只怕恨不得上前扇那小丫鬟幾巴掌。
因她咒罵的太過於專心致志了,連院子裡何時來了兩個人也不知道,而長喜見着敏主子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了,便與傾城站在原地,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看着。
那小丫鬟臉上的淚水漣漣,聲音卻依舊婉轉動聽,倒是別有一番處處可憐之味,那容貌雖算不上美貌,但也算是小家碧玉,“主子息怒啊,奴婢並沒有勾引王爺,方纔…方纔王爺只是問了奴婢叫什麼名字,其餘的奴婢什麼都沒說話啊,主子,您就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絮絮叨叨着求饒,敏主子本就心煩意亂,當即心裡更是煩得很厲害,當即卻是厲聲說道:“將她打二十板子,以示警戒!”
這下子,那小丫鬟頓時卻是愣住了,打也打了,罵了罵了,怎麼還要打她二十個板子?若是這二十個板子下去,只怕她半條命都沒呢!
有這樣想法的不僅僅只有那小丫鬟一人,一直在旁邊看着的長喜見狀卻是皺皺眉,揚聲說道:“敏主子,怕是這樣不好吧!”
聽到有人說話,敏主子這才轉過身來,卻發現是王妃娘娘身邊的長喜與傾城二人,若是擱在之前她說不準還能好言好語與她們倆人說上幾句話,但是如今天氣本就熱,她心裡的火氣也大得很,再加上有身孕的女人脾氣本就暴躁,一下子她也懶得說什麼了,皺眉道:“你們怎麼進來呢?”
傾城瞧着長喜臉上寫滿了不悅,知道她定然是爲了敏主子如今的所作所爲感覺不滿,只是再怎麼不滿又能怎麼樣呢?她們是奴才,而敏主子是主子,她們斷然沒有爲了一個小丫鬟與敏主子爭執的道理,更何況如今的敏主子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主子而已,更是肚子裡懷揣着不知道多少人希望的主子!
想及此,她臉上浮現了淺淺笑意,朝着敏縢妾福了福身子,這才說道:“奴婢參見王妃娘娘,因着最近天氣炎熱,所以王妃娘娘叫奴婢來看看敏主子有什麼什麼需要的東西,若是有,只管告訴奴婢一聲就是了。”
方纔敏主子的的確確是有些懷疑她們的動機,如今聽聞這話卻是傲慢一笑,得意說道:“哦,原來是這般!如今整個寧王府中雖節約,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可王妃娘娘可也是說過我要養身子,不必這般吧?可是你們看看,這幾日給我送來的菜餚的分量已經減少了一小半了,叫我怎麼吃?還有燕窩粥裡的燕窩也是少得可憐,你們可要好好與王妃娘娘說上一說,若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王妃娘娘也是討不得好!”
“是,奴婢會將敏主子的不滿轉達給王妃娘娘的。”傾城臉上的笑意不變,只是瞥眼間卻瞧了瞧跪在地上的那個小丫鬟。
敏主子也是瞧見了她到底在看什麼,當即冷哼一聲,方說道:“好了,既然你們的話已經傳到了,那就回去吧!我這兒還有事兒,就不送你們呢!”
直到現在,傾城見着藤條還緊緊被敏主子握在手中,心裡也不是個滋味,當即與長喜對視一眼,長喜卻是開口緩緩說道:“敏主子,奴婢斗膽問一句,不知道這個小丫鬟到底犯了什麼事兒?您居然要賞她二十個板子?”
敏主子就知道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當即譏誚一笑,卻是冷聲說道:“按照你的意思,我的院子裡怎麼處置丫鬟難不成還要告訴你不成?我罰她自然是有我的緣由的,想必應該是不用告訴你吧!”
“敏主子自然是不用告訴奴婢,只是奴婢想要提醒敏主子一句,王府裡是不能濫用私刑的,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麼岔子,想必敏主子也是擔不了這個責任的!”長喜素來都是恭敬地,但是此時此刻面對着一臉囂張跋扈的敏主子,她只覺得自己的耐心也沒有那麼多了,當即連語氣也有幾分不耐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