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了孤獨。”隨風莞爾。
隨風頷首,接着“我們都是。”
“或許是,或許不是。我只是習慣了清淨。”風若歆眸子流露出幾分淡然,“關於過去,我忘記了很多,甚至是全部。”
“我不知道自己的故事,我一直在尋找自己的故事。”風若歆嘆了口氣。
“有時候,忘記是一種新生,若是上天執意要你忘記一些過去,那麼便忘記吧。不是每一個人的記憶都是完美的,但是我們很多時候要求的不是完整與完美,而是有意義。”隨風眸光定在風若歆的身上,“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那一部分遺失的記憶,其實是無足輕重的。而你,又何必苦苦追尋。”
“你說的對。”風若歆擡頭,眉宇間的紅色硃砂在火光的映射下,光芒四射,她淡淡一笑,清新亮麗,“該想起的時候,總會想起,不必過於介懷曾經,我必須看向未來。過去終究是過去了。”
隨風玉雕面具下的一雙眸子柔和了幾分,點頭,輕笑。
夜色滿滿,火光點點。
山脈的那一頭,火把之光佈滿了整個山腳。
軒轅灝一手提着火把,一身錦繡完美白衣被勾出了幾分洞,他竟毫無在意,一雙精利的鷹眸來回掃視着,一直穿梭在雪地間,哪怕是一雙潔白無瑕的靴子已成了黑色,依舊在搜索尋找。
“皇上,尋找二小姐之事交由屬下便可。”夏輕心有不忍。
“不必。”軒轅灝冷淡地說,語氣無溫,深冷。
夏輕不禁搖了搖頭。
從未見有一女子走進皇上的心,哪怕是燕國第一美人柳纖墨,皇上亦從不放在眼內,除了七公主,他從未見皇上如此在意一名女子。
皇上一向冷靜淡定,如今卻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與淡定。
同樣的,商君於帶着手下,往山脈的另一邊搜索。
他的手緊緊地握住風若歆揮起手臂,劃斷的那一縷衣袖,平日戲謔的雙眸蒙上了一層憂慮與傷感。
“歆兒,你不能有事……”他的嘴一直在叨着。
翌日。
天明,無
雪。
“天亮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風若歆握住那一塊從稻草下掏出來的黑色碎布,淡淡一笑,明媚如盛夏。
隨風看了一眼她包紮得嚴嚴實實的腳,不禁問,“你的腳……”
“小傷,過幾天便好了。”風若歆毫不在意。
她一瘸一瘸地往前走。
隨風的傷位於右肩,經過包紮止血,只是小傷,並無大礙。他望着她一瘸一瘸地往前走,臉上卻是明媚的陽光。
心,不禁一顫。
依舊的淡然,依舊的冷靜。
將軍府內遇刺,相依爲命的兄長失蹤,恐怕也只有她能如此淡然地面對。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那一份坦然,來自何處?
隨即,隨風一搖頭,擡眸,玉雕面具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一笑,便跟上她的步伐,緊緊地護在她的身後,以防她會有任何閃失。
大約行走了半日。
風若歆靠在一顆樹枝上,休息。
“先吃點東西。”隨風從懷裡掏出一點乾糧,遞給她。
風若歆狐疑地問,“哪來的乾糧?”
“我隨身帶了些。”隨風很自然的回答。
風若歆有幾分奇怪地看着他,說道,“你一向習慣性地把乾糧帶在身上的?”
“嗯。”隨風點頭,“有一次,我負傷,一名女子救了我。”
風若歆啃着饅頭,認真地聽着。
“臨走之前,她塞給了我一袋乾糧,那時,我把玉笛作爲謝禮。她拒絕了。她說,若是非要感謝我,那麼每一次出門之時,在身上備一點乾糧吧,替我送給下一個有需要的人。”隨風眸光折射出一絲輕柔的亮光,“此那之後,我習慣了身上備有乾糧,我相信我總會遇到下一個有需要的人。”
“我就是。”風若歆笑了,諾諾地問,“她對你……很重要?”
她看到了他眸間的一絲柔光。
“或許吧。”隨風擡眸,凝望着蒼白的天空,出神。
那女子,是絮雪。
風若歆緩緩地站起來,跨步向前,風吹起她未束的長
發,破爛的淡紫色衣裳在飛揚,如同漫天飛舞的綵帶,又若春日茂密的柳條,她回眸,雙眸如若銀河系的燦爛行星,“或許,下次出門,我會帶上一份乾糧,留給下一個有需要的人。”
“謝謝。”隨風起身,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步履拖沓,很多時候,他想要上前扶她一把,卻終究還是忍住了。
因爲,有的路,註定是一個人走。
她不夠強大,所以她必須學會強大,因爲,在她身後的,不會是他。
就是因爲清楚明瞭,所以纔不敢靠近。
“啊!”風若歆腳一打滑,踩在了一塊滑石上,身子一滑,直直地滑落。
隨風反應極快,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孰料,冰雪結冰的地方不夠厚實,他的腳一滑,隨她一同掉下更深的懸崖。
他伸手緊緊地抱住她,把她擁在懷裡。
風若歆咬住下脣,任由他抱住她,直直地往山崖的更深處滑落。
渾身都是痛,像是千萬的針扎,每一動,便是一陣難耐的痠痛。
許久,風若歆混混沌沌地睜開雙眸,咬着牙,蹙着眉,臉上露出痛苦難耐之色。
錦繡的風帳,柔軟的牀榻。
她在牀上?
“隨風……”風若歆乾燥的口,低聲地呼喚着。
“小姐。”一侍女在牀側伺候着,“你終於醒了……”
風若歆疑惑地看着跟前的侍女,像是有幾分眼熟,卻終究記不起在何處見過,她輕聲地問,“我睡了多久?”
“三天。”
風若歆一皺眉,那紅色的硃砂更添幾分愁容,“你救了我,那同我一起的那男子呢?”
“他已離開。”
“他……沒事吧?”風若歆幾分擔憂地問。
他救了她。
她欠了他。
“他只是受了一點小傷……”那侍女解釋道,“是他執意要離去的。”
“嗯。”風若歆微微地點了點頭,雙手支撐着身體,忍着一聲的疼痛,欲要下牀,她靠在牀邊,吐氣如蘭,“謝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