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府斂骨(2)
黃府斂骨(2)
“敢問黃老爺此番找我前來是爲了何事?我們孤兒寡母倒是會些斂骨手藝,常年靠這斂骨手藝吃飯,但那都是應付人的差事,終究上不了檯面。”閻七娘並沒有在意這桌宴席,而是開門見山地向黃師德問道。
“好說,好說!老夫先給你們引見一個人,我身旁這位就是咱們關東最負盛名的風水先生——冷先生,人稱‘活人仙’。冷先生的本事可了不得,不但懂陰陽之術,還能通鬼靈之冥,可謂身懷通天鑽地之技,心有降妖除鬼之法。”黃師德笑呵呵地站起身來,將坐在宴席側位的人介紹了一番,言語頗爲恭敬。看樣子,他很看重這個人。
見黃師德對此人如此推崇,我便多瞧了幾眼。只見這個人年逾四旬,頭上梳有道髻,臉形消瘦,鷹鉤鼻,嘴角長着黑色的八字鬍,下顎還留着一縷灰黃色的山羊鬚。他身穿長褂,似道非道,一副古怪且不招人喜歡的扮相。不過這傢伙的眼睛頗爲有神,好似鷹之利眸,我與他對視一眼,便不由自主地一陣心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冷先生瞄了閻七娘一眼,點頭示意,嘴角還掛着一絲微笑。這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既奸詐又詭異,還透着一絲輕蔑,讓人瞧了以後渾身都不自在。
“既然有冷先生這樣的高人相助,爲何黃老爺還要找我們孤兒寡母?就憑我們這點兒擺弄腐屍爛骨的本事,想必也幫不上黃老爺。”閻七娘沒有理會冷先生,而是站起身來問黃師德。
還沒等黃師德說話,冷先生哈哈大笑,打起了圓場,他說:“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呀!自古云,‘行有行規,道有道範’,豈能壞了規矩。鄙人雖說懷有
天地之化,通曉陰陽無常,但也不能事必躬親呀。況且斂骨這種陰晦事兒,自然要斂骨的手藝人去幹。倘若我去挖墳斂骨,你們這些斂骨的手藝人還能討到活計嗎?”
“鬼臉七娘不用過謙,老夫要辦的事情還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有所不知,老夫這大半輩子富貴有餘,子嗣不足,唯一的兒子前些年也患重病去世了。想我黃家五代單傳,可如今老夫膝下無一兒半女,這是要斷我黃家命脈呀!這些年來,老夫也納了幾房妾,可這些妾室都不爭氣,至今未能懷上我黃家的骨肉。每每想到此處,老夫就覺得愧對黃家的列祖列宗呀!”黃師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好在老天有眼,讓老夫遇到了冷先生這樣的高人。承蒙冷先生指點,老夫這才得知其中的玄妙。這些年來,我黃家未能續後,原來是老夫那逝子的亡靈在作祟。他下葬那年二十歲,正是壯陽之齡,生前未能給他娶親婚配,死後也未曾替他斂人做伴,他肯定不會罷休。倘若老夫想要續子,就必須讓他享盡陰樂,不然這陰怨陽愁怎麼消除呢?”
閻七娘聽聞後想了片刻,緩聲說道:“我只會下墳斂骨,不懂陰怨陽愁。黃老爺,逝人骨,離人途,世人不可輕擾,即便是自家至親,也得有理而動。要知道這墳穢一脈非亂動之物,輕則散吉氣象,重則禍及家人,還望黃老爺多思。”
黃師德干咳了兩聲,又嘆了口氣,說道:“這滿門的富貴豈能毀在老夫的手裡!倘若老夫壽終正寢之時,黃家尚無血脈,那老夫的富貴又能託付給何人呢?”
“黃老爺無須煩嘆,我自會保你傳宗接代。”冷先生微微一笑,又道,“鬼臉七娘,你可曾聽說過陰骨配陽人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