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喂喂喂!”謝琅琊只覺一股涼氣爬滿了後背,剛纔那麼緊張都沒落冷汗,此時一大顆冷汗滾落額角:“真的假的?!”
咽喉處只是微微蠕動了一下,他擡手一摸,小眼珠已經合上了,只摸到一片傷疤。
小咕這死怪物!到了關鍵時候,反而乖乖不動了!
“轟!”
忽聞一聲炸碎,一團藍色火球從天而降,炸碎漫天雲霧,巨大的蘑菇雲也扯成碎片,形成逆風,強勁氣流噼裡啪啦不停拍打謝琅琊的臉。
“唔!”謝琅琊呼吸一噎,那藍色火球挾帶烈烈真氣,能量之強不可直對。
他看了一眼左手掌心的玉佩,用力一握,迎風擡頭:“得趕快……”
單憑靈敏的感應操控真氣,一點不知技巧,謝琅琊的疲憊超過常人十倍。
但他只是一咬牙,足下用力一蹬,雲朵抱成團,將他重重彈了出去。
一道弧狀流光細碎圍繞謝琅琊的身體,淡淡的藍光中摻雜着些許黑影。
滿真氣的超人之處發揮出來,即使在疲憊狀態下,速度仍然很快。
謝琅琊猛一揮雲袖,胡亂打散雲霧氣流,眼前驟然開朗,已經可見幾道人影疾速飛來。
“擦——”
耳廓狠狠一痛,一聲尖嘯擦過耳畔,謝琅琊捂住破開血絲的耳朵,睜大紅瞳,滿眼銳利寒光。
“嗖嗖——”
疾速旋轉的聲音飛快掠過他,劃出一片分水嶺狀的氣流。
“啪!”
僅僅是被這氣流掃了一下,謝琅琊只覺整個頭部都被狠狠撞了,一仰脖子,險些倒頭摔下雲朵。
好強的力道!
這就是小咕那惡魔的力量嗎?
謝琅琊無暇多想,胡亂揉了揉被掃得發麻的側臉,飛快駕雲追上。
眼神有點搖晃,一時無法看清哪是哪。
“東華,閃開!”
謝琅琊一轉頭,那個冰冷聲音罕見地摻雜了緊張,一聲冷喝,讓人肝膽微顫。
隨着喝聲落下,又一團藍色火球衝擊過來,橫掃過謝琅琊眼前,直奔那個瘋狂旋轉推進的鐮刀而去。
“砰!”
炸碎聲震耳欲聾,揚起漫天風霧,驚起一陣搖晃碎裂之聲。
那座空中樓臺!
謝琅琊仰頭一看,一整塊樓頂就在他眼前齊根碎裂,摔落下來,塵埃飛舞,嗆得人難以呼吸。
“好強的壓力……”若葉的身影緊跟着那團藍色火球出現,身旁雲霧撕裂,另外數人各駕雲朵,逆風衝上。
謝琅琊側眸,只見若葉握住心口,一向冷若冰霜的他,眉宇間竟有了一絲驚憂之色:“這種壓力……”
“呼——”
正在此時,一朵白蓮迎風幻化成形,千片花瓣疾速摩擦,呼啦啦捲了一大片香風,衝進藍色火球炸裂的方位。
快不及眼間,白蓮又破風上升,巨大的蓮蕊處託舉着一道身影。
“東華!”若葉身形散成水霧,瞬間在百十步外重組,落在白蓮之上。
衆人也圍攏過來,謝琅琊獨自立在一角,染血的雲袖在風中紛飛。
他眯起冰冷紅瞳,掃視過衆人。
「玄蓮山莊」中四位掌門親傳的導師,及其弟子……
以方纔的速度來說,他們來得豈不是太慢了?
壓力!
謝琅琊瞳光一閃,冷冷轉眼,看向臉色微微蒼白的若葉,心中暗道:“什麼壓力……連他們這樣修爲精深的人都成片阻隔了?”
“撕拉——”
忽聞一聲輕輕的撕裂,謝琅琊循聲看去,白蓮上扯下一片花瓣,迎風幻化成形,白衣飄然,仙姿落落,乘風落在衆人中間。
蓮雅轉過身,額心綴着寶珠的銀鏈閃爍清光:“還是……晚了一步。”
“呃……”躺在蓮蕊上的東華臉色蒼白,顫了顫脣瓣,勉強**了一聲。
謝琅琊靠近一步,只見他緊緊握住側胸,指縫間呼呼冒血。
風中飄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剛纔白蓮從天而降,那股花香將血腥暫時掩蓋了。
這流血的程度……
謝琅琊皺起劍眉,眼看着一層薄薄的血皮在東華指縫間凝結。
“師……師尊……”東華艱難睜開眼睛,一向倨傲的他,少見這般虛弱:“我看見了……想躲開……但是有一股壓力……壓制住了我的真氣……”
若葉俯下身子,覆蓋東華的手背,掌心凝聚藍光,成流水狀,源源順着他的指縫流進去,注入傷口。
他的表情,冷得能將人刺傷:“連發動身法的真氣……都使不出來嗎?”
東華已經無力開口,這傷應是被方纔崩碎的鐮刀碎片所致的,看這位置,離心臟只差毫釐。
按理說,鐮刀都已被若葉一擊碎掉了,這般情況,以東華化身爲光的速度,要躲開簡直太容易了。
壓力……
謝琅琊捂住咽喉,那團傷疤像是僵硬的毒蛇般摩擦着他的指腹:“是你嗎……”
若葉給東華的傷口注入了一道真氣,暫且壓制流血的速度,站起身來,側眸看向蓮雅:“蓮雅師姐,多謝了。”
“白蓮推進的速度被一股壓力拖住了。”蓮雅點點頭,神情溫柔慈愛,語氣惋惜:“不然應該能避免他受傷。”
若葉微微頷首:“已經很感謝了。”
“趕快把東華送百草廬吧。”賀蘭霆渾厚的聲音響起,充滿陽剛威懾:“及時處理,應無大礙。”
若葉俯身將東華抱起,他的愛徒已經半昏迷了,若不是及時給傷口注入真氣,這會兒早已失血過多。
他轉身便踏雲而走,擦過謝琅琊身邊,側過頭來,眼瞼之下冷光涌動。
謝琅琊看着那面無表情的臉,彷彿與一座石像對視。
若葉只是看了他一眼,未發一言,轉過身去,流雲迅速聚集足下,化作一片虹光。
身影瞬息消失,一道長虹掠過天邊。
“唉,就說太亂來了。”澹臺明月嘆了口氣,仍是單純不含心機的樣子:“若葉師兄這個人啊,總是我行我素。”
“東華也是太聽話了,自己不知道點是非嗎?”賀蘭霆哼了一聲,雖是惋惜,但仍是嚴肅責難:“北雲,你心裡存個教訓。以後即使是師尊的話,若是錯了,你也不可胡亂應下。”
北雲淡淡鞠躬:“知道了,師尊。”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所有人頓了頓,都紛紛看向謝琅琊。
謝琅琊手捂咽喉,看着那朵白蓮出神,紅瞳中暗霧流動,看不穿分毫。
感覺到自己被目光包圍,他回了回神,轉向衆人,無言鞠躬。
“啊,這個……”還是純良的澹臺明月趕緊解圍:“你在道歉嗎?也不是你的錯啊,說起來那個鐮刀真是憑空出現……”
“那股壓力很不對勁。”賀蘭霆冷聲打斷。
衆人各懷心思,眼裡的暗流甚爲不祥。
“無論如何,”蓮雅的聲音好似一滴清水,化開黏稠的氣氛:“收徒儀式已是成功收尾了。”
她款款走向謝琅琊,捧起他的左手,輕輕打開掌心,看着那枚光潔的玉佩:“你已獲得了「西星」的玉佩,正式成爲我的親傳弟子。”
“蓮雅師尊……”謝琅琊心事未解,思緒有些混亂,但是看向蓮雅的眼神,還是不覺變得溫柔。
蓮雅微微一笑,擡起玉指,輕撫了一下他微皺的眉宇:“不要皺眉。”
謝琅琊的劍眉被撫平,那般體貼,讓自己的心跳又微微快了:“是……師尊。”
蓮雅轉過頭,看向拿着金光冊子的紫芙:“紫芙師妹,都記錄好了嗎?”
紫芙迎風而立,淡淡道:“我將一五一十稟報給掌門師尊。”
她紫眸一轉,看着謝琅琊:“一字不落。”
說罷,紫芙裙襬飄舞,轉身飛下雲端。
謝琅琊看着她身影消失,又看向自己掌心的玉佩,忽然握拳攥住。
“琅琊?”蓮雅剛要再撫摸那塊玉佩,忽被緊握的掌心擋了。
“啊……沒事,師尊。”謝琅琊擡起頭,露出明朗笑容:“我太高興了,忍不住……攥緊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