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拂聽着哥哥的話,想起那孩子與她的父皇有着極其相似的容貌,雖然只見過數面,夏侯宸看似平淡,心機卻深沉得很,不小心就落入圈套。
秦玉拂心裡不禁泛起疑惑,“哥哥,皇上不將孩子交予皇后撫養,太子尚且年幼,如何放心交予哥哥一個男子來教導。皇上可是不想這孩子落入葉家的手裡。”
“正是,也許是血緣的關係,這孩子對皇后很依戀,皇上不想這孩子被葉家蠱惑,因此纔會疏離母子關係。你只要與這孩子處的好些,你初次進宮自然不知,可將這孩子偷偷帶去與青櫻相見。”
秦玉拂明瞭,皇上是下了命令,不準哥哥將孩子帶到太后和皇后的面前,也不準哥哥去見葉青櫻。
她確是個例外,可是有繡衣使在,她只能夠將孩子帶出去,佯裝成與皇后偶遇,如此便不能夠引起懷疑。
秦玉拂推開房門走了出去,見那孩子很乖巧的等在門口,見秦玉拂從書房內走了出來。
“姐姐可否教子苒引飛鳥!”歡喜道。
秦玉拂一向都很喜歡孩子,躬下身子,眸光與他平視,“小殿下,不該叫姐姐,而是小嬸嬸。”
子苒皺了皺眉,粉雕玉做的小小人兒,甚是討人喜歡,“原來你就是不願嫁給王叔逃婚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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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拂有些尷尬的看向哥哥秦驚雲,不會她的大名連小孩子都知道了。
秦驚雲無奈道:“小殿下機敏過人,只是在迴廊裡聽到婢僕們在嚼舌根,他就記住了。”
看來說壞話的時候,還是要揹着小孩子,耳根可是很靈的。爲了讓戲做的更逼真,也只能夠利用這孩子了。
“殿下,秦玉拂是殿下的嬸嬸,也是太傅的親妹妹。”
子苒拉着她的衣襟,仰起頭黑沉沉的瞳眸看着她,秦玉拂在子苒心裡是個很新奇的人。
“小嬸嬸可否教子苒引飛鳥!”
“當然可以,只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學會的。”
太子府邸的奶孃與婢女都是伴着子苒一起長大的,很是熟悉,因身份關係平日裡很少陪孩子玩。
秦玉拂陪着子苒放風箏,捉迷藏,直到孩子累了,躺在她的懷裡睡着了。粉嫩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襟不肯鬆手,口中還會輕聲低喃,喚着孃親。
秦玉拂心間柔軟,疼惜這沒孃的孩子,如果不是阮素,前世她與蕭琅應該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沒有捨得將孩子放下。
時辰也不早了,塗城已經開始催促,秦驚雲沒想到秦玉拂會如此喜歡小孩子。
提醒道:“妹妹時辰不早了,還是回去吧!”
秦玉拂方纔將孩子交給奶孃,“哥哥,明日妹妹還會來。”
秦驚雲知曉秦玉拂在提醒他交代的事情,“好!”
秦玉拂推開門,見桑青與元脩旁若無人的在攀談着,有說有笑的,記得桑青一向看元脩不順眼的。
“桑青,該走了!”
“是!”
主僕二人方纔跟着塗城一起回了漪瀾苑,關上門秦玉拂笑道:“桑青,你是不是喜歡元脩?”
桑青有些羞怯垂首,“小姐休要胡說,不過是幾日不見說上幾句罷了。”
秦玉拂笑道:“只是可惜,元脩如今回到了哥哥的身邊,以後相見也沒那般容易了。”
桑青的臉頰瞬間染上緋色,“小姐就知道拿桑青說笑。桑青見小姐陪着小殿下玩耍,也是很盡興呢!”
子苒那孩子卻是討人喜歡,想必葉青櫻也是很疼惜他,她還要想着明日如何才能夠約到葉青櫻。
用過午膳,秦玉拂見窗外月色很好,一道身影忽然閃過,秦玉拂沒有看清,取了披風披在身上,來到院中。
朦朧中,見有人已經入了竹林,隱隱傳來女子低低的垂泣聲,朝着竹林走去。
月下,秦玉拂站在竹林旁,見念香懷中抱着一株枯萎的蘭花,臉上佈滿哀傷,在默默的哭泣。
秦玉拂想起白日裡夏侯宸曾經來過,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
念香是葉青盈的貼身婢女,每日侍弄的蘭花均是葉青盈留下的,只是一株蘭花竟讓她哭的如此哀傷,足以見得主僕情深。
這讓秦玉拂想起了爲她身死的綠蕪,一絲縷愁緒涌上心頭,曾經的一切都在提醒她,絕對不可以像前世那般重蹈覆轍。
擡頭仰望如洗的夜空,皎皎一輪弦月,月漸圓,她如今在深宮,也不知易寒能否看到她遞過去的消息。
皇上已經開始注意太子府的動向,易寒並沒有貿然前去,不過易寒早在太子府埋下眼線。
易寒已經接到秦驚雲命人送過來的信箋,信上將音律的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易寒看着秦玉拂寫下的曲譜。
朗若銀星的眸子裡漸漸隴上氤氳,秦玉拂如何會吹奏初雲皇室的曲子?
蕭琅見他神色,“易寒,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都是他的一首琴曲惹出的事端,沒想到秦玉拂會吹奏初雲皇室吹奏的琴曲。
蕭琅看着信箋,不禁也泛起疑問,若非他自幼認識秦玉拂,否則也會誤會她是初雲國皇室中人。
不過這件事讓他想到一件事,“既然這首曲是初雲皇室才知曉的,初雲公主應該也是會的,若是青雲衛在皇宮有眼線,就會誤會初雲公主在皇宮?”
“所以必須消除這個誤會,還要證明秦家與初雲沒有關係,看來我要儘快學會這首曲子。”
易寒取了古琴來,低垂眉眼,修長而優美的手指彈撥琴絃,悠揚琴音響起,響徹暗夜。
蕭琅隱隱聽到有黑影撞向窗櫺,竟然有飛鳥在窗外盤旋,甚是驚奇!
琴音未歇,易寒只覺得臉上的紅色印記灼熱如火,體內的血液澎湃,一口血吐了出來,噴在古琴之上。
蕭琅見易寒的琴音止住,感覺不對,回過頭見易寒神情痛苦,似乎受了內傷,“易寒,你怎麼樣?”
易寒感覺臉上的灼熱漸漸退了,蕭琅上前扶他,被易寒拒絕,“我沒事,這琴曲可以促動我體內的蠱毒,剛剛臉上的紅色印記,灼熱的厲害。”
蕭琅難以置信,解開他臉上的銀色面具,臉上的紅色印記還在,“怎麼會這樣?難道下毒的人是初雲國的皇室?”
師父說過他的蠱毒叫涅槃蠱,每一次毒發都如涅槃重生,是用施蠱之人的心頭血煉製,只有找到施蠱的人才能夠解除。
“如此說來應該是有些關聯的。”
蕭琅沒想到秦玉拂會的曲譜與蕭琅體內的蠱毒有所牽連,可是她是如何知道這首曲譜的。
“易寒,在沒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不要再彈了。”
“不,她既然開口,不能破壞她的計劃。”
“那你也不能不要命!”
翌日,秦玉拂幾乎是整夜都沒有睡,今日去了太子府就可以知道易寒的消息。
她已經想到了消除秦家隱患的方法,不知易寒能否配合。
她必須在太后面前引出師父,就會會有所犧牲,將師父送給她的蜃樓獻出去,那是她最爲寶貴的物什。
爲了彌補音律鑄成的過錯,她只能夠將心愛之物交出去。
秦玉拂與桑青兩個人連夜趕製了數個香囊,桑青又拿出秦玉拂平時用的香囊,“小姐,還差一隻。
“太后的不必算在內。”
一切準備妥當,秦玉拂沐浴更衣,帶着桑青趕往瑤華殿向太后請安,漪瀾苑比較遠,妃嬪們和皇后已經到了。
衆妃向太后見禮後,紛紛找了位置坐下,葉昭華見秦玉拂身邊的婢女懷中提着明黃色的包袱,不知道秦玉拂又要做什麼?
秦玉拂見太后在打量那包袱,“太后一定在想這包袱裡是什麼呢?”一句話引得衆人眸光紛紛朝着明黃色的包裹看去。
德妃原本就好奇,被秦玉拂的話撩撥的愈發想知道,“齊王妃就不要賣關子了。”
秦玉拂將蜃樓從包袱裡拿了出來,衆人見是青銅盒子,德妃不解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師父製作的蜃樓,別看它只是一個小小的青銅盒子,卻可以看盡天下山河。”
葉昭華也是第一次聽說,“哦!令師是?”
“是蕭將軍府的易先生!”
秦玉拂命常嬤嬤將所有的窗子都關上,簾縵都放下來,殿內變得暗了下來。
秦玉拂點燃燭火,放在青銅盒子的窗口,仙山秀水映在簾幔之上,引得衆人驚奇。
秦玉拂依次將水晶撥片插入蜃樓,“太后想要見什麼樣的景色都可以用水晶刻下來,就如蜃樓一般顯現在簾幔之上。”
德妃讚歎道:“母后不是常常念及先皇,如此就如同先皇再生。”
先皇?她是常常提起,雖然懦弱,卻是世上愛她最深,她爲了葉家害他丟了性命,輔佐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
“卻是一個好主意。哀家很喜歡,看來齊王妃的師父也是一個機巧之人。”
“家師卻是博學之人。”
葉青櫻一直沒有言語,卻也聽說昨日漪瀾苑的事,得到皇上讚許,秦玉拂是齊王的未婚妻,兩個與她有牽連的男子都與她有關,如今又在太后面前獻寶。都讓葉青櫻感到不安。
“聽說昨日皇上去了漪瀾苑,見到妹妹招引鳥雀,很是神奇。”
“臣妾也見到鳥雀紛紛朝着漪瀾苑的方向而去,只是隔得太遠不曾見過。”
“卻是有此事,我殿中的鸚鵡被關在籠子裡,哇哇亂叫,差點飛出去。”
秦玉拂就知道事情是躲不過去的,必定會有人提起,“確有此事。”
這件事探子也來稟告過,葉昭華眼底深處掠過不易察覺的一絲恨意。
葉昭華心下一顫,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和一位故人。
“哀家多年前也曾見過有人引鳥雀,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到。”
秦玉拂知道太后說的是她的姑姑,就死在扶風后宮,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那時候她纔剛剛出生,也是從父皇的口中得知。
秦玉拂害怕太后懷疑她的身份,解釋道:“回太后,那曲子極其消耗精神,拂兒如今精神不濟。”
“齊王妃如此推脫,皇上見得,太后就見不得,難免讓人懷疑齊王妃的意圖。”尹晴妤道。
德妃的意思是他爲了引皇上,纔會吹奏那首曲子,卻不知她是遭了夏侯宸的算計。
還不知道易寒能否答應她的請求,大不了再吹奏一遍就是,擔心會不會將裴紹翊引到皇宮來?
“不如過幾日中秋夜宴,再表演給太后看。”
距離中秋夜宴還有幾日,葉昭華也想,若是秦玉拂琴曲可以引得鳥雀,能否讓齊王爲之心動?也可以藉機定下婚期。
“如此甚好!”
秦玉拂見太后答應她中秋夜宴表演,如今只盼着哥哥哪裡可以傳來易寒的消息。
秦玉拂又將包袱內的香囊拿了出來,“秦玉拂初入皇宮,不懂規矩,給每個妹妹親手繡了香囊。”
桑青上前遞到各位妃嬪的手中,將香囊按照妃嬪的等級,裡面裝了寶石和珍珠,用來堵住長舌的嘴巴!
秦玉拂親自將一枚紅色的香囊,遞到葉青櫻的手中,“手工拙劣,還請青櫻姐姐不要嫌棄。”
葉青櫻本想借着衆女來刁難她,原來她還是葉青櫻,外表裝的再像,本性還是沒有變。
看着秦玉拂遞過來的香囊,“多謝妹妹!”